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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含笑待收渔翁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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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刚端起碗,一旁默默吃饭,吃得狼吞虎咽的文琬被饭菜咽到了。伸手躲过文絮手里的碗,才喝一口就被文絮一巴掌打掉。汤洒了出来,瓷片碎了一地。
而文琬,在她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唇角已经溢出了鲜红的血液。她眯着眼睛,含含糊糊道:“文絮,别喝,喝了很疼。别喝……”
文絮怔怔地看着她倒在桌子上,没了声息。急道:“来人!快来人!”
姜成蝶惊慌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一切都不是她设想的,她怎么都没想到放了毒汁的汤会被文琬喝下去。
“我们该怎么办?”桃琐被吓坏了。如果死的是文絮还有长翁主撑腰,可文琬要是死了,长翁主才不会帮她们!
姜成蝶瞪了她一眼,她马上闭了嘴。端起剩下的汤跟着姜成蝶身后。
“你们就打算这么走了?不是要我的命才来的吗?现在我还活着,你们就这么甘心地离开?”文絮冷静下来,声音变得寒冷彻骨。
“文夫人说什么,我听不懂。桃琐,还不快去找人来?”此时此刻,姜成蝶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她之所以着急离开是想毁掉证据。到时候虽然不能完全洗清,但或许有转圜的余地。
文絮抱着昏迷不醒的文琬,眼睁睁地看她们堂而皇之地离开。
这时,东珠及时出现,挡在门口,不让她们出去。
“姜夫人既然动了杀念,你觉得我东珠还会放你走吗?”话未完,轻而易举地就从桃琐手上夺走了汤盅。反身塞到身后的伊莲怀里,随后又去擒拿想要逃走的姜成蝶。桃琐想袒护,可东珠手脚灵活,她根本不会东珠的对手。姜成蝶跑不了,桃琐也只有跟着受连累。
东珠把姜成蝶制服,按在门板上。她望了眼屋内,忙问:“小翁主,你没事吧?”
文絮顾不上回答她:“快,快去找逾明来给文琬解毒!”
她无助地搂紧了怀里的人。文琬的双眼紧紧地闭合着,仿佛再也不会睁开,唇角慢慢渗出血来。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可还是忍不住在颤抖,是恐惧死亡,也是愤怒被算计!
“别妄想了,文絮。”事已至此,姜成蝶反而释怀了。她要文絮不好过,哪怕是玉石俱焚也无所谓!镇定地说道,“这是西域隔壁里最毒的蝎子,没有解药的。”
“为什么?”文絮也不抬眼看她,问得突然。
姜成蝶愣了愣:“为什么?因为你不该嫁给慎远!你来之前,他虽然对我不冷不热,我们至少可以相敬如宾,他至少会在外人面前和我装装样子。我一直以为时间长了,他会慢慢地接受我。可是你一来,所有都变了。他看都不会看我一眼,还为了你和我吵架,为了你不知道他拒绝过我多少次!”泪水不用酝酿,很快就流了出来。因为这样的委屈,不知道一天要温习多少遍!流泪,要流多少眼泪,才能换回他的真心相待?
泪如泉涌,一发不可收拾:“文絮,一个女人想从自己丈夫那里得到什么,想必你也应该知道。凭什么我为他付出那么多,他就是看不见我的好;凭什么你什么都不肯给他,他却对你一往情深?”
文絮无奈轻叹,对她道:“你可以怨我恨我,但是你为什么隐瞒真相!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他吗?他身陷囹圄生死未卜,你都不为他担心?还要替长翁主瞒到什么时候?”
“你给我闭嘴!”姜成蝶失控地大喊大叫,如果不是东珠按住她,很有可能她会过去把文絮撕碎。那是一双嗜血的眼睛,一个怨妇妒妇似乎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我告诉你,我没有替苏仙音隐瞒,没和苏仙音勾结,也从没有害过慎远!今天要杀你的,的确是我,姜、成、蝶!”
文絮的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累。她知道,姜成蝶是不会把长翁主牵扯进来的,是什么让她这么做?
她无力地摆摆手,让东珠把姜成蝶和桃琐被遣送回恋花阁看管起来,不再和外界有任何接触。
芳墨居。
苏仙音得知了太医令连夜出宫的消息,一手支着头,眼睛微闭着,半睡半醒地同霞草说:“姜成蝶动手了,逾明去了公子府,想必文絮的性命难保。”
“恭贺长翁主。”霞草弯身行礼,脸上却没有喜色。
“怎么,你不替我高兴吗?想打败一个人,就要抓住他的弱点。文絮有了闪失,苏显恪一定自乱阵脚。”
“奴婢只是怕,姜夫人一旦供出长翁主……”
“怕什么?就算她说,也未必会有人信一个一心向善的人有什么理由杀顺安公主。”苏仙音连眼睛都懒得抬,稀松平常道,“现在局面越乱对我们越有力。告诉世子要多向君父施压,尽快要回兵权,我才能高枕无忧。”
说起世子,她又问了他的近况。
霞草蹙眉道:“世子府上夜夜歌舞宴请不断,昨儿又新进了两个舞姬都是谏大夫送过去的。”
“请的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空有爵位的宗亲贵戚。”
苏仙音叹了口气,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跟他说过多少次,与其结交些狐朋狗友不如把前朝的关系维护好。不过,这也是让她最放心的一点。他不是显恪,对朝政一点都不感兴趣,酒池肉林才是他的江山天下。
“上奏的折子就让楚仪起草吧。让他看好世子,务必要回兵权,别给我添乱!”
不一会儿,霞草趁着夜色,匆匆出了芳墨居。
苏仙音手段狠厉干脆,甚至胜过男子。可她浮躁,偶尔还会急功近利。太短的时间做出太快的抉择,到头来,难免有所失。谋政者更要沉稳戒躁,一旦有失,失去的很有可能是性命!
高荀听说内府出了事,立刻赶过来。一见文絮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暗暗舒了口气,又问了文琬的情况。
逾明沉思凝重,看了看他们两个:“中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西域沙漠里的金蝎毒勾里的毒液淬炼而成。毒死一匹马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还好她沾得不多。等余毒排干净了,就能醒了。”
文琬一再在生死线上徘徊,让她内疚不已。
“高荀!”文絮心急万分,顾不上那些虚礼抓着他的袖子道,“我听到姜成蝶和长翁主提到了庄江,还说什么没想害他,只要交出长翁主要的东西。我想是长翁主要夺显恪的兵权,你要找人看住庄江!”
高荀淡淡地看着被抓皱的衣袖,不疾不徐道:“夫人别急。慎远已经察觉了。再等等吧!”
“等?”文絮松开他,十万分的不明白。她等不了,也不能等,每过一个时辰,她都煎熬白遍!只要想起苏仙音虐待程融的手段,她就不寒而栗。
夜幕之上,浮云百里。月亮隐于云层之下,风吹云动,偶有亮光露出,惊起鹂鸣燕啼两三声。今年入春稍晚,一园子的花树懒懒的,也不见含苞。
夜已深,文絮一边照顾着陷入昏迷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来的文琬,一边担心着显恪的安危。
高荀在廊下吹埙,忽然有下人传话来:“高先生,公子已经到了。”
埙声忽止。文絮恰好听到,提着裙角从吻香轩里跑出来,直奔往前厅。
“文絮!”高荀急忙喊住她。
可她什么都听不见。此时此刻,只想见到他,确保他安然无恙就好。
东珠不明白,三公子回来了,高荀为什么拦着她不让她去。出于好奇和对文絮的不放心,她也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