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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恩怨情结怎掩藏 ...

  •   “唉!”
      这已经是东珠第三十六次叹息。她一手撑头,坐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瞧着碎在地上的花瓣,有红有粉还有点点的白。
      文絮放下手里的书,从敞开的窗子望出去,正巧看到她的愁苦象。走出去,同她坐在石桌旁,问道:“这还不到晌午,你已经哀叹多少声了?”
      东珠愁眉不展,喃喃道:“住在这里还是没有子衿园好玩。”说完认真地询问她的意见,“小翁主难道你不觉得住在这心里很闷吗?”
      她真心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但经东珠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个人来:“你是想程辉吧?离开子衿园以后真的是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一眼瞥见细碎的落红,有饱含深意地说,“暮春时节最容易害相思,即使你到了子衿园也未必能见到他。他已经被三公子指派到兵营了。”
      东珠放下撑着脑袋的手,坐直身子:“小翁主说什么呢!住在那里这么久,我可是认识了不少天下奇人呢!再说我和程辉之间没什么的,我们只不过是能‘打’到一起而已。”
      “哦……”文絮看着她忍着笑道,“那还是在一起了呀!”
      “怎么一定要把我和他扯到一块呢!”东珠无奈叫道。
      “你先是赞叹他枪法好,又是赞扬他是个驰骋沙场的将才,再后来还要我去举荐他。能入你眼睛的,似乎也只有程辉了。”
      东珠摆摆手,恨不得把这么不找边际的想法从文絮脑袋里清除:“我不过是怕埋没人才罢了。而且……”
      “而且什么?”文絮好奇地追着她问。
      东珠难得羞涩地低了头,手按在心口处。文絮心头一动:“我竟然忘了你在卫国是有婚约的,但是听说定亲的时候你们都还小。可以算是娃娃亲了,这样也要遵守婚约吗?”
      东珠连连点头:“那当然,我爹说魏家一诺千金万不可失信于人。”
      “那是承诺不是爱情,东珠。”文絮悲叹。
      东珠用手摸到颈项处,露出一根红绳缀着半块纯白色的玉诀:“如果不是因为魏家遭难,又怎么会离开卫国?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我又怎么会记挂着他?”
      “对不起。”突然的道歉把东珠惊了一跳,“如果不是我,你还有机会和他重逢。”
      东珠咬咬唇,似乎是在惩罚自己说错话让她伤心:“其实我不是那么想的,而且留在你身边保护你也是我该守的承诺啊!别这样嘛,都是我不好,好端端地说起这个。”忍不住推了推怅然的文絮,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忘记刚才听到的那些话。
      文絮本想冲她笑笑,告诉东珠不用反过来安慰她。抬头时,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院门外,负手而立的显恪。
      文絮先是一愣,随即带着东珠起身相迎。在他面前站定才道:“三公子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显恪没有迈进院门,望着她款款而来,淡雅一笑:“没什么要紧的事,是逾明想要亲自感谢你为他求情。”
      东珠一听来了精神,抢先问他:“这么说是要去子衿园吗?”
      显恪把目光从文絮移到东珠身上,又从东珠移向文絮:“这要看公主愿不愿前往。”
      千霖坊是座建造在湖边的石船,石质的栏杆,没有轩窗显得格外宽敞明亮。一边是桃李最后一次盛开,一边是折射出波光的湖面。逾明坐在茶几前,一面放置了精致的小火炉,炉上放着一壶正沸腾的茶水。风擦着水面吹来,空气里卷着阵阵茶香。
      原来,宫冶逾明也是个情趣之人,临水而坐,煮茶闻香,好不悠闲。文絮一步步走近她,身后跟着显恪,最后跟进来的是东珠。
      逾明见了她施施然起身,向她行礼道:“一经得知是公主求情,三公子才免去在下的罪责。所以,特邀公主前来喝茶。”
      逾明说得客气,自然免不了要寒暄一番:“逾明神医严重了,当初如果不是我贸然行事,也不会连累你。”说着,扭头看了显恪一眼,“这要感谢三公子肯卖我这个面子。”
      显恪想起了当初他们因为程辉的事情起的争执,无奈她竟抓着这个把柄不放。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不是请喝茶吗?那就坐下来品茶好了。”
      “公主来得正好。”逾明提起身边煮的正开的茶壶,拾起一只空杯。茶水如溪流而出,芳香扑鼻其中还夹杂着一股淡无的苦涩。杯子搁到文絮面前。
      “似茶香,又似草药的涩。这是什么?”
      他笑道:“这是茶也是药。”抬眼见文絮满是疑惑,才给她解释清楚,“茶是红茶,茶中有艾草,恰好调理公主体寒之症。”
      “难怪公主在夏天时手的是凉的,原来是体寒。一定是从小坐下的病。”探出头去张望的东珠缩回脖子,肯定着逾明的判断。
      显恪从李云口中早已得知文絮三年的艰苦,并不见动容之色。
      文絮自动忽略那些不愉快的过往,想起一事向逾明请教:“讲到药理,我有一事不明。在四公子府上养伤时,特意嘱咐东珠不让我佩戴白芷香包,不知白芷与什么草药相抵触?”
      话一出口,显恪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她被救回来时发着高烧,咳喘不止,胳膊上的伤口又深,极易溃烂。记得她有佩戴白芷香包的习惯,立刻解释给她听:“公主病重几日有咳喘的症状,旋覆花有降气、止咳的功效,所以加了这味药进去。大多数研究药理的人以为白芷性温无相克,但事实上,白芷无禁忌惟恶旋覆花。”
      一直好奇石坊栏杆上的雕花玉兰的东珠,不知何时歪着头静静听着。
      “旋覆花……”文絮轻声重复着这味似曾相识的草药,她没有读过医书,为什么记忆里隐约印着这味药名?她还是有些不明白,继续问:“如果两者共用会如何?”
      逾明喝了口茶,放下杯子,沉吟道:“咳喘不止,而后常日气喘、头晕,手脚无力麻痹,直至咳血、晕厥……”说道此,眼光流露出悲悯之色,“可致死。”
      医者仁心,死亡是医者最不愿看到的,逾明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和逾明比起来,不是医者的东珠反应有些失常,她脸色微变,咬着唇,攥紧了双手。片刻又忌惮地松了松手,暗地看一眼文絮,像是生怕她发现什么异常。
      “逾明不是请喝茶吗?怎么反倒讲起医术来了。”显恪放下手里的茶杯,面露冷色。
      文絮把目光从逾明身上收了回来,呆呆盯着茶杯里轻柔浮起的小片艾叶,却在努力在记忆力搜寻着什么。
      “难怪我到处找不到你,原来是躲在这消遣。”高荀轻拂开门上垂着的水晶珠帘,走了进来。和他一同进来的还有文絮许久未见的显恺。
      一见到他们,她不再苦苦寻思旋覆花。眸光率先迎上了显恺,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就怕被她所牵累。
      显恺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惊讶过后很难将眼神从她身上移开。如果不是高荀提醒他坐下,他还傻愣愣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二人在显恪和文絮对面坐下后,显恪才对高荀问道:“急着找我可是有什么消息?”
      高荀的眼神扫过文絮,最终落到那双茶色眸子上:“吾国,不战而降。”
      显恪右手手指蜷曲,一下一下地在桌上敲着,深思凝重。周围沉寂无声,唯有擦着水面吹来的徐徐暖风,拂过他散在肩头的发,拂过他如雪的衣袖,颇显俊逸。
      文絮怔怔地盯着他的手指,不疾不徐地落到桌上。
      尚不知吾国被哪国所犯,当下白国才狼狈收兵,卫国想要攻打吾国要先与唐国借道才行,而盈国才吞掉白国七座城池不会这么急着讨他国便宜。这么算来……她睁大眼睛,想起了雨雾纱笼的街道,和显恪同撑一伞时,他说:“你必须听。我收到密函,刘彧已经攻下申国。然后挥师南下攻打吾国。”
      刘彧!唐国!文絮恍然,显恪揣测的没错,父王一直有征讨各国诸侯,称霸天下的宏愿。如此一来,申国、吾国尽在唐国囊中。
      “三哥,虽然我们与唐国签署合约,各退至彭城之南北,但吾国毕竟是盈国阻隔唐国的屏障。当下之际……”
      显恪右手微抬,止住了他的话:“唐国还未做主违背盟约的举动,我们装作不知就好。”
      显恺焦急地向高荀递着眼色。
      高荀云淡风轻地,找闭口不谈政事的逾明要了杯茶,哪里有空理会他。
      也许是被冷落所以显出不快:“可是,一旦他们从西北处进入盈国,不久前和白国的一战兵马调动,那里正是我们的软肋。”
      正如他所言,盈国西部边防各处,都集中到和白国接壤的四座边城。当初之所以做出这么大胆的调遣,是因为吾国为小国,只依附于郕,如今郕早已覆灭不存在,吾国自保都难,更不会做出侵犯他国的蠢事来。
      这种情况下,文絮更要闭口不言。她虽然嫁到盈国,但她毕竟是唐国人。而且,今朝局面,本是他已经料想到的,也一定有所防备。她要考虑的是两国开战,她如何抉择?可真要兵戈相向,又怎会是她一己之力能改变的呢?姜成蝶说终有一天她会有和她一样的经历,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
      这时,碧荷匆匆跑来,来不及避嫌就对显恪说道:“三公子,程辉和李云打起来了,怎么也劝不住。”
      显恪脸色阴沉下来,提起李云这个名字就让他觉得有一种什么东西没有经过他允许被拆封的感觉。他知道程辉性子欠沉稳所以才把他放到军营里去磨练,谁知他竟然擅自回府,而且才回来就添了麻烦。
      显恪一走,高荀自然要跟去。而逾明一听他们动起粗来难免有受伤的人,当然与程辉交手伤的必然是李云,又到他“施展”医术的时候了,也就不能安心留下。离开前显恪回首望了眼犹豫要不要站起来,实则又不情愿离开的显恺,终究是有话没有说出来。只淡淡地说了句:“显恺,你替我把她送回去。”
      显恺闻声,随即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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