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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藏锋誓剑愁刻骨 ...

  •   卫国,大庆殿
      盈君的回信寄到卫国,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卫臣们纷纷表示割让不得,此地为卫国命脉。
      文絮秀美紧蹙,听着大家的议论。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而后开口道:“太行是卫国是东入卫国的必经之路,更是卫国的一道天然防线。一旦割让出去,卫国可以说是无线可守。”
      穆渊颔首,道:“卫国失了太行无线可守,盈君便可长驱直入。盈君的要求对卫国极其不利,其不利与迎战相较有之过而无不及!”
      文絮深知其中利害。如果不战,割让太行换取的是短暂的安宁,长久来讲,卫国却成了显恪的囊中之物。如果战,以卫国现在实力,不论胜败必会伤其元气。
      “战不得,和不能。众卿以为可有更好的办法?”文絮目光流转至座下众臣。
      高坐正中的萧泽也跟着皱起眉,他虽然年纪下,国政并不精通,但不难看出卫国目前的处境为难到了极点。
      突然有人道:“如若斩了那使臣,给盈国赔罪……”
      顷刻,议论纷纷。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
      “不可。”文絮开口道,“此事,错不在卫国,更不在他。穆渊!”
      “臣在!”
      “不日随哀家去盈国,哀家要当面问问,盈君究竟受不受得起如此优厚的议和条件!”
      穆渊微愣,她要亲自去找盈君谈议和条件?不知胜算几何,但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隧道:“遵命!”

      “母后!”散朝之后,萧泽开口叫到。
      文絮刚要起身离座,侧首问他:“怎么了?泽儿。”
      萧泽走到她面前,跪下。文絮一惊,接着他的话让她更为惊讶:“母后,开战吧!不要去求他。”
      见文絮沉默,他又道:“如果君父在世,一定不让母后低三下四地去求他。我们的国力虽然不济盈国,但是我们卫国的将士不比盈国的差。为什么不能亮剑一战?”
      “泽儿,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
      “儿臣是年幼无知,但也懂得不轻易屈服的道理。更何况,当初君父命悬一线他仍见死不救。这足以表明他早就有了想要吞掉卫国的居心。”
      听了萧泽的话,她深思凝重,沉默良久。
      萧泽以为自己的话惹得母后伤心,又叩头认错:“儿臣一时心急,说了冲撞母后的话。万望母后责罚儿臣,不要暗自伤心。”
      她弯腰把他扶起,抚了抚他的额头,微笑着道:“母后哪有伤心,是欣慰。泽儿长大了,才会说出这些话。你君父果然没有看错,泽儿今后必定是个明君。母后也答应泽儿,要好好守住卫国的江山社稷,有朝一日把它完完整整地交到你的手上。”
      萧泽说得没错,如果萧绎在,一定不会让她去的。如果萧绎在,一定会迫不及待地与他正面交锋。如果萧绎在,又要骂她没有争天下的野心,目光短浅了。如果萧绎在,该有多好……

      文絮、穆渊等一行人于八月二十三抵达盈国建康。
      再见建康,却已是物是人非。当年入建康城,是以唐国顺安公主的身份。如今再入建康城,竟成了卫国文太后……
      纵然心中难免惆怅一番,但显恪对卫国的刁难让她烦忧不已。于是,一到建康便入宫面见显恪。秋雨初歇,烟云将散未散,余晖门静立于红云紫霞之下。
      “夫人!”出来迎接她的是薛采。许久未见,他一时激动失言。又纠正说,“文太后就等了,小的这就带您去见君上。”
      “薛采。”文絮开口喊出他的名字。
      薛采身子一僵,转头询问地看着她。不知怎么,刚刚她想问他自她走后,那个人过得好不好?但这种想法只是一时的冲动,很快就被她的理智制止了。浅笑着说了两个字,“有劳。”
      薛采的嘴角轻轻向下扯了扯,像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背过身去,终究忍住了什么都没说。
      薛采把她领到了舞雪宫的宫门处,停下来,侧身低道:“君上就在里面……”
      点头微笑,提裙迈步。
      宫中所见一景一物皆如当年模样。斜阳夕照,紫霞烟云,在这里有太多他们的回忆。夏风轻柔,拂起一片紫色的衣角,她从回忆中醒来。身上的紫衣华服,头上的金丝凤钗,无不提醒着她现在的身份和身负的使命。
      她鼓起勇气,推开殿门,把心底不该有的眷恋抛至门外。
      显恪盘膝而坐,背对着她,轻抚着面前的绕梁古琴。一室的白芷芳香,道不尽的缠绵和悱恻。
      “没想到,文太后为了卫国亲自走访敝国。”他的嗓音沉重,带着轻微的鼻音。
      说到此,她从心里是怪他的。再怎么怪他怨他,毕竟也是有求于他。不得不放低姿态:“盈君开出的条件实在让我们为难,故而亲自来为当日之事向盈君致歉。”
      “致歉?”他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她,“文太后以为道歉就能解决一切吗?两国的交战是一个对不起就能平息的么?”
      她终于看到他的脸。那张脸俊冷依旧,只是脸色有些憔悴,眼眶深陷,像是有些疲惫的样子。
      “我知道道歉也于事无补,但求你消消气,不要过于为难……”
      “求?”他打断她的话,缓缓问,“不知文太后拿什么来求孤?”说着,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光滑细腻的脸颊,停在她精致的下巴,将它轻轻挑起。
      四目交缠,看清了彼此的折磨彼此的痛苦。何必……何必要为难她?何必要逼迫自己?从开始她就明白,他一直在暗示她。他之所以把她带到这儿来,是想听她关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而不是两国之间的矛盾。
      杏子般的眼泛着水光,红霞紫衣的映衬下,明媚动人。踮起脚尖,一点樱唇渐渐靠近他凉薄的唇,他的鼻息渐近,和她如兰的气息轻触一下就一发不可收拾……
      在他的注视下,她的清眸微阖,就这样下定了主动献出自己的决心。唇瓣浅浅触碰到深深撕磨,这是个极其折磨人的过程。他想要她,却又不想她以这样的目的将自己奉上!他轻轻推了她一下,趁着他还有理智尚存,他不允许她这么做!
      可是她不听,柔软的身躯紧紧贴合住他的。不知何时,她的双臂已经环在他的腰际。唇舌之间,轻吻吸允,挑起他的欲望。他要疯了!或者说他是疯了才和她单独见面,才和她说了刚才那些露骨的话!
      他恼、他怒!手上一用力,她被他推开,踉跄几步还是没站稳。眼看就要摔在地上,又被他握住腰身,一把捞回怀中。
      她似乎没有被刚才的虚惊吓到,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取悦”于他。灵巧的手指熟练地卸下他的玉带。
      他准确地抓住她的手,眉头紧皱:“文太后的技巧颇为精湛熟练,不似孤仙逝的文夫人那样笨拙。”
      他是怀疑她和萧绎有过什么吗?她冷晒,反问:“那么比起现任君夫人姜成蝶如何?”边说边剥去他的外袍。
      那不是怀疑她的意思,只是他在吃醋罢了。他有些沮丧,姜成蝶是他们之间的一道鸿沟,这道鸿沟竟然在她心上烙上了永远愈合不了的伤痕。
      他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喃喃道:“我和她从来没有,你要怎样才能相信……”
      南方入秋天气尚热,他没有穿中衣,褪了外袍就是薄透的蚕丝里衣。隔着丝薄的衣料,她感觉到他滚烫的体温。她根本没有在意他的话,问:“你病了?在发烧!”
      原本病的不是他,是苏念。她来的之前,苏念发高烧,已经烧了三天三夜。他整日整夜不合眼滴水不进,一门心思照顾着苏念。加上国事繁忙,两头兼顾,恰逢入秋建康天气多变,不病才怪!到现在,他的头都是昏昏的,被她这样一折磨更是疼痛难忍。身体再不舒服,在她面前,再难忍他都忍了。可让他最最忍不得的是,她会为了已死的萧绎把自己当物件送出去!
      他的头埋在她的颈窝,不答。
      无奈之下,她把他送到榻上。为他盖上锦被,正要吩咐外面的薛采去找逾明。被他伸手紧紧抓住:“别去!”
      如果她知道逾明变得现在这个样子,难免又要伤心一阵。她啊!再怎么坚强无畏,在他眼里也都是装的!
      “你在生病!”她强调。
      自从他病倒和姜成蝶的那一夜,每逢生病但凡撑一撑就可过去的,绝对不吃药。当然,这一次有她在更不需要吃药,就算他生再严重的病,见到她也会不治而愈。凭一只手把她拽到榻上,强迫她老老实实地靠在他的怀里。如此大的力气,足以证明她的药效非凡。
      “别动!哪儿也不许去。否则我现在就下令灭了卫国!”
      闻言,她果然不再反抗,他满意地闭上眼睛。且不管她是因为担心他的身体还是忌惮他的“淫威”,只要她老实呆着就好。

      沉静的天空从黑暗中缓缓醒来,显恪借着微亮的天色细细看着枕边的人。他抬手,指腹轻轻抚摸着她清丽的眉眼,划过红艳的朱砂一点,指尖一顿,又带着缱绻留恋绕过她耳边的碎发。
      他低声说道:“小絮,你究竟要任性到何时才肯回来?是不是非要看尽乱世的沉浮,累了倦了才肯回家?都说江山美人不可兼得,而我的小絮却是我舍尽天下都求之不得的。你固执任性,宁和已死之人信守承诺,也不愿重新回到我身边。我以为我扫清了我们之间所有的障碍,却发现不拥有这天下,以何安放我的挚爱?终有一天,这天下尽在囊中,你自然也在这天下之中,逃也逃不掉。”
      她的眉心一动,微微睁开双眼:“你醒了?好些没?”
      他的手漠然收回,不带一点眷恋地离开床榻。冰冷地背对着她,边穿衣服边道:“文太后昨晚的表现让孤十分不满意,所以我们两国之间也没什么好谈。文太后还是尽早回去拿个主意,要么割让太行一带,要么整装待发与盈国一战!”
      她不敢相信,一夜之间同一个人反差如此之大。昨夜他高烧时还说着想她,今早就和她宣战!
      “等一等!”她从榻上跳下来,叫住他,挡在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霎时感到冰冷透骨,“苏显恪,你恨的是我,为何执意为难卫国?”
      他轻扫她一眼,口中带着不屑:“如果为了儿女情长,我苏显恪放弃卫国就不配为一国之君天下之主。如果文太后以为,凭我们从前的夫妻关系就可以把两国战事一笔勾销,还是回去吧!”
      他绕过她,快步走到门口,拉开殿门。阳光还没有冲破厚厚的云层,外面的天有些灰蒙蒙的,似乎又是一个雨天。他豁然止步,头也不回地对里面的人道:“那把绕梁是先夫人的遗物,上面的蚕丝弦也是孤与先夫人的定情之物。如果文太后喜欢,就带回卫国吧!免得孤睹物思人。”
      她站在他背后,脊背僵直,双手紧紧握住,指甲扣进手心都不觉得疼。她果断答应:“好,琴哀家带走。我卫国将士宁愿战死沙场,也不会割地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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