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成森》森蚺

31、第 31 章

　　“好了，进去休息吧。我房间在你隔壁，有事可以叫我。”
　　慕思臣摸摸她被冷空气润湿的头发，将人从怀里拨开。
　　“哦，那你也早点睡。”
　　赵哈森全程低着头进了房间去洗手间，听到关门声后才松了口气。镜子里的少女眼角鼻头都微微泛红，低头捧了冷水洗脸才稍稍好一些，不由得鄙视自己的矫情。
　　这个房间和之前旅馆的房间格局差不多，但摆设完全不同，房间里就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沙发。床头两个小柜子，桌上有一台大彩电正对着沙发和床。
　　哈森站在窗边拉开帘子看到了一大片夜景，远处的霓虹灯和不停转换画面的巨大商场显示屏都那么不熟悉，楼层不算太高还能听到楼下车流往来的鸣笛声。
　　唰的一声听到隔壁窗帘也拉开了。哈森呆愣一会儿后探出身子朝旁边看过去，慕思臣换了睡袍长身玉立在窗户里面。
　　“嗨。”
　　慕思臣见她大半个身子都在外面不由得皱眉，“你不要命了？爬进去。”
　　哈森撇撇嘴早忘记了刚才的尴尬，觉得他就是故意把拉窗帘的声音搞这么大“你故意的吧。”
　　“嗯。”
　　“........”
　　想不到这人这么爽快就承认了，哈森哈不知道接着说什么。
　　“明天想去哪里？”
　　“不知道，这两天都是阿捷安排的，走得腿都断了。”
　　“去了些什么地方？”
　　“各种博物馆，他还说明天去体验生活接近大自然。一个叫什么大青山的地方。”
　　“谁说大青山接近自然？”
　　“蒙古大哥，就是带你们找到房间的那个帅哥。”
　　“那也叫帅哥？你眼睛被外星人绑架了么？”
　　“是帅哥啊，高高帅帅的嘛，你知道大青山？”
　　“呵呵，去过，五岁的时候。”隔着墙壁哈森都听到了低沉愉悦的笑声，忍不住又探出去想看看他笑起来的样子。
　　“这么先进，五岁就体验自然了？”
　　“明天让他们去体验自然吧，我们去其他地方.......你给我退回去！”
　　赵哈森缩回脑袋，“去哪里？”
　　“明天就知道了，早点睡吧。”
　　“你要休息了啊？”尾音拖得有点重，似乎舍不得这安静而温馨的夜晚。
　　“怎么，想过来陪我？”
　　“算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睡了，拜拜。”
　　唰唰两声窗帘拉上，赵哈森躺在床上被迟来的兴奋刺激着怎么也睡不着。刚在一起就和黎应捷东跑西跑累得够呛完全没有体会到，今天才真真实实的感觉得自己成了慕思臣的女朋友，自己真的追上了他，这不是做梦。
　　后半夜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被敲门声吵醒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这一夜都像没睡着过。
　　眯着眼睛去开门。
　　“收拾一下我们走了。”
　　“无那里？”眼睛睁不开脑袋也抬不起来。
　　“你还有十分钟，我在楼下等你。”慕思臣说完后将手上的表计时，哈森听到秒表的声音习惯性的精神一振飞快的跑去刷牙，心想就只颓废了几天而已，就已经成起床困难户了，再过几天可能晨跑都不行了。
　　十五分钟下楼，慕思臣轻哼一声‘女人就是行动迟缓。’
　　“我已经算是飞速了。”
　　“呵呵就你嘴快。”慕思臣一边吐槽她一边拦下出租车。
　　“我们到底去哪里？”
　　“机场。”这话是对司机说的。
　　“回去了啊？”
　　“怎么，还想和黎应捷玩上两天？”
　　“不不不，应该回去了。我也挺想学校的。”
　　赵哈森最大的优点就是识时务，见风使舵是高手中的高手，听出慕思臣口气不善立马改口说想回B市。
　　慕思臣没回她，扭头朝窗外看去，如果现在是深夜赵哈森就能看到窗上投影出的干净笑颜。
　　一路下车上飞机，赵哈森都不知道自己这个‘黑市人口’是怎么买的机票，检票登机的时候紧张得不行害怕被抓起来。
　　“你怎么买到我的机票？”
　　“给钱啊。”
　　“我是指没有身份证没有户口本人家会卖票给你么？”
　　“哦，学校有你的复印件，就用那个。”
　　“学生会的就是厉害，那我们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也就是我，就你那些隐私其他人还不稀得窥探呢。”
　　赵哈森没有过多得反驳，兴奋的看着窗外连绵不绝近在咫尺的白云和异常耀眼的太阳轻呼出声。白云挡住机身下方的景象，看来看去也没有了新意，一夜的失眠加上第一次坐飞机的紧张愣是让她睡了过去。
　　两个小时不到就感觉到一阵轰鸣，飞机着陆了。
　　挠着头发跟着慕思臣下飞机寄存了行李，去洗手间尿尿的时候打算用冷水清醒一下才发现这里的水简直刺骨冰凉，洗手都难受更不敢扑在脸上，对着镜子洗了眼睛就出去了。
　　在机场又上了一辆大巴车，上车一瞬间看到上面写的呼伦贝尔专车。赵哈森以为自己看错了，特地下车来再看了一遍才确定。
　　急匆匆的跑上车，慕思臣坐在靠走道的位置上正在调试靠窗位置的安全带。
　　“我们没回B市？在呼伦贝尔？”
　　“呆子，两个小时怎么可能就到B 市。”
　　“可......”
　　“坐下吧，我也想看看你小时候生活得地方是什么样的。”
　　赵哈森咬着下唇坐下来，这辆车是草原旅游专线的没多久就坐满了人启程。
　　海拉尔机场就建立在草原上，是这一片绿地上少有的白色建筑，笔直的跑道和大巴路线都像是延伸到天边，一眼望不到头。
　　大巴开始行驶以后哈森就安静得很，快要进去冬季了，草原早已不是绿色，干黄干黄的草地上几乎没有看到活物但所有人都知道地面以下生活着无数的生命所以仍然能感受到一片生机勃勃，许多人都拿出相机拍照。
　　哈森看着这一片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心里有些难受，车上年轻的导游说呼伦贝尔早就禁牧了所以除了在特定的地方以外都看不到风吹草地见牛羊的场景，也有许多牧民都移居到了附近更容易生活的城市里。
　　导游说了几句简介之类的就安静下来，还没有到停车的地点，大家也都望着外面辽阔壮观的草原，好像这里的天更蓝。
　　车上放着的《西海情歌》，降央卓玛低沉的女中音回荡在漫无边际的草原上让思想放空心灵得到洗涤。
　　一眼望不到边风似刀割我的脸等不到西海天际蔚蓝 无言这苍茫的高原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可你跟随那南归的候鸟飞的那么远 爱像风筝断了线拉不住你许下的诺言我在苦苦等待雪山之巅温暖的春天等待高原冰雪融化之后归来的孤雁 爱再难以续情缘回不到我们的从前........
　　“这是男的唱的还是女的唱的？”
　　“女的，叫降央卓玛。”
　　“我怎么觉得她是个变性人？看起来好帅啊。”
　　慕思臣看看电视机上面漂亮的藏族女人再看看身边一脸崇拜无知的少女，心里暗叹自己恐怕是她唯一一次审美正常的时候了。
　　“她声音太man了吧，好有磁性啊。”
　　“嗯，被称作中国最美女中音呢。”
　　“啧啧，以后我要是成了中国最美女运动员就好了。”
　　“嗯？”慕思臣听到少女大言不惭的梦想没有第一时间吐槽而是笑了起来，“那我到时候找你签名可就难了。”
　　“不难，想要多少给你签多少，让你去卖钱或者送人都可以。”
　　“这么耿直？”
　　“嗯，如果到时候你嫁给我了，我会对你更耿直的！”
　　赵哈森说这话完全是没有经过大脑，平时开玩笑习惯了顺口就将出来了，说完后两人有瞬间静默。
　　“你想娶我？”
　　“快看，羊群！”
　　虽然知道这呆子是在转移话题，慕思臣还是扭头去看了。几百只长毛的绵羊在不远处低着头吃草，有些小羊羔被牧羊犬追得到处跑，牧羊人骑在马上和车里的人们遥相对望。车里的人好奇放羊的生活，牧羊的人想知道外面的人是什么样的生活。
　　很快大巴车就开过了羊群在一个像蒙古包一样的建筑面前停下来，游客纷纷下车。
　　赵哈森一下车就觉得这里的空气比较稀薄，因为常年有鼻炎，她的鼻子一向比较敏感。即使被太阳晒着都是觉得很冷，在车里没觉得，下车就感觉到一马平川的特点，四面八都是风根本无处躲藏。
　　一头短发被吹起来，慕思臣将手上的遮阳帽给她戴上就见哈森失神的望着一个方向。
　　牧羊人吆喝着牧羊犬远远的缓慢的移动着。
　　“怎么了？”
　　“我觉得好熟悉，以前和叔叔们去放羊的时候也是这样，白天在草地上不停的换地方吃草，晚上回毡房里过夜时不时会听到狗叫。”
　　慕思臣知道她已经陷入回忆，没有打扰，站在一旁安静的陪着，直到羊群成为视线里的一个小点。
　　“其实我已经记不清楚我家在哪里了，草原那么大看起啦都一样，我也不记得有没有带着羊群来这里吃过草。如果我也有一只牧羊犬不知道它是不是像纳那些人一样已经忘记了我，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呆子，过去的就过去了，你不是也不记得他们了么？大家都忘记了才公平。”
　　“嗯，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自己不记得，却希望他们都记得我。”
　　“自私的呆子。”
　　“为什么叫我呆子？我又不是猪八戒。”
　　“你觉得自己不像呆子么？长得呆呆的还傻兮兮的。”
　　“天哪！你不知道数学老师怎么说我的么？”
　　“说你什么？不会是说你像爱因斯坦一样厉害吧。”
　　“他说我的眼睛里充满智慧，就你觉得我是呆子，黎应捷那傻瓜才像呆子，数学考试那么点分，蒙都不止了。”
　　“哈哈哈哈.........”少年终于开怀大笑起来，“智慧？它从哪里看出来的？”
　　“心吧。”哈森凉悠悠的语气表示自己被蔑视的不满，嗔怪的看他一眼转身去了毡房里面。
　　慕思臣停止大笑，想想少女那一双漆黑的眼眸似乎还真有几分机灵的模样，可惜这都是表象而已，嘴角勾起来抬步追上去。
　　导游在毡房里面说注意事项，这是草原的中心地带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一番，然后再去下一个景点。
　　毡房后面有一个马场，里面驯养着几批老马都是用来给一些不会骑马的游客过瘾的，老马性格温顺骑上去合个影就二十块简直是无本万利。
　　哈森本来也想去骑一骑但看那马可怜的样子突然就不想骑了，棕色老马的被毛特别漂亮被剪得整整齐齐的绑成一排辫子，只要稍有不听话就要招来主人的鞭打，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没有丝毫生气。
　　两人就在附近散步，哈森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慕思臣？”
　　“嗯？”
　　“我们，是不是认识很久了？我怎么觉得......”哈森后面的话没有说完，虽然两人才确定了早恋的关系，但似乎已经跳过了刚开始的熟悉阶段成了‘老夫老妻’，哈森心里的很多事情没有跟他说过，但他仍然知道。
　　“其实，我们真的认识很久了，很久。”
　　“多久？”
　　“不知道，你第一次喜欢上我的时候吧，那是什么时候，就有多久了。”
　　“切，说得好像我小学就看上你了一样。”
　　“难道不是？”
　　“怎么这样啊！不说这个了，其实我想说的是今天.......谢谢你。”
　　“怎么谢我？”慕思臣没有揭穿她这么明显的转移话题，配合道。
　　“以身相许吧，十年之后你若未娶也不嫌弃，我就嫁给你。”
　　一向云淡风轻的慕思臣都呆愣住了，哈森见状尴尬起来，呵呵呵干笑了两声。
　　“呆子，十年是不是太久了？”
　　“啊？”
　　哈森反应过来自己被反调戏了，脸上绷不住笑开了迎着风跑了起来，似乎自由的风可以让人心也得到放纵，跑了几步转过身背对太阳背对风大声喊道。
　　“慕思臣，我说的是真的。你考虑一下吧！”
　　声音被风带到男生耳朵里，引起一点心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