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弦断》茶凉半盏

15、十五、受伤

　　待俞伯牙再出茅屋时已是第二日清晨。霍谨还在追查着，并没回来复命，也不知温掌柜那边如何了……俞伯牙微展筋骨，却是突然一愣。屋前大树下靠着的那个人，怎的那般熟悉……心下里一紧，俞伯牙快步走上前探去。那人，竟然是钟子期。钟子期此时呼吸已极其微弱，眼睛闭着，脑袋没有一丝生气地低垂，他似乎伤得很重。俞伯牙细细看去，又是一惊，随即便是滔天的愤怒与绝望。钟子期的肋骨被人生生折断了六根！“子期……”俞伯牙颤着声，轻轻唤他，怕极了他下一秒就那么离他而去。而那钟子期身边还留了一根竹签，俞伯牙拾起，不禁抿紧了唇。上面分明清楚地刻到“去，则无恙。”有人，在警告他。在用钟子期的性命警告他。他这茅屋本就偏僻，知道的人不多。他的仇家又应以为他死了才对。如此想来，把子期伤成这般模样的人，只可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大人了。俞伯牙嘴角勾起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他终究是害了子期吗？
　　“伯……牙……”恍然间，俞伯牙听得钟子期艰难地叫了他的名字。他忙低下头：“我在，子期，我在……我给你，去找医师……”该死，若是那温长安在，他也不至于这般着急。也罢，只是肋骨断了，幸而姬菡没用什么奇门异术，山下那老医师还是就得了子期的。“子期你待在这里，莫要动。我去山下，我现在就去给你找医师。”俞伯牙第一次露出那般手足无措的神色。俞伯牙也不敢再耽搁下去，更不敢随意挪动钟子期，只得急向山下的医馆奔去。
　　子期，不会有事……绝不会！
　　“医师！”俞伯牙赶到医馆时，老医师还在为一个大伯看诊，被他这么一叫，倒是吓着了。“啧，不是洚清的俞琴师……怎么和子期一个性子，大吵大嚷的吓坏了人怎好……”老医师不禁不满地嘟嚷着，手下却也不停地为大伯开好了诊方，“回家煎服，五日见效。”俞伯牙也管不得其他了，上前便是抓了医师：“医师，子期危在旦夕！”老医师瞪大了眼，子期危在旦夕？可千万要是他听错了才好。那小子可是他女儿的未来夫家，伤了可怎么成！“待老夫拿齐药箱……速去，速去！”老医师也是急得胡子都偏了，抓了药箱子便跟着俞伯牙走，也没来得及同紫苏交代。
　　“俞琴师，子期他是怎么了？”老医师还是不免担忧地问道。俞伯牙也不多言：“就快到了……到时老医师自然便知。”老医师见俞伯牙这般回答便不闭了嘴，默默紧跟上，更是暗自加快了脚步。想必子期，定是凶多吉少了！
　　“前面的茅屋便是。”俞伯牙向前指去。老医师点点头，暗自抓紧了衣角。很快便到了茅屋，钟子期依旧躺在树下，已然是气若游丝。老医师不禁一惊，到底是什么人会下如此狠手。子期这孩子平日里那般老实，怎会被人打成这般模样。俞伯牙不忍地撇过头去：“他……断了六根肋骨……”老医师一听，也是吸了口冷气。六根肋骨齐齐折断，这得是多大的痛苦！“这伤也是急不得的伤。且让老夫开几幅生骨的药方……”顿了一下，老医师有些犹疑，“子期这伤禁不起挪动。俞琴师……可否先照看着。子期他爹那里我可去说。”俞伯牙叹了口气，极为自责：“这是自然……子期好歹也是……我拜把子的兄弟……”这可是他说的，他们，是拜过把子的兄弟呵……虽然，他并不满足仅仅只是“兄弟”。老医师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似是看不出来：“如此，老夫先替子期谢过俞琴师了。”俞伯牙无奈地摆摆手，他与子期，何时生分地需要一个外人来谢了……
　　老医师开好了药方，又指导着俞伯牙将钟子期抬到了屋内的榻上，安顿好了一切方才离去。临走前还不忘嘱托：“俞琴师且记得，这伤急不得，动不得。”俞伯牙点头：“都记着。”老医师又是看了钟子期一眼，方才慢悠悠地下了山。
　　俞伯牙见医师走了，也回了屋。他默默坐在榻旁，不声不响地盯着钟子期熟睡的面孔。他是有多久，有多久没这么看过子期了？“子期……”俞伯牙不自觉地低唤他的名，头靠着榻，也闭上了眼。子期，他好久，好久没现在这么安心过了。
　　直至那日薄西山，榻上的钟子期才渐渐转醒。钟子期微偏了昏沉的脑袋，边看见了坐在地上，头正靠在榻旁安然睡去的俞伯牙。“伯……牙？”他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只是声音却是出乎意料的嘶哑，似是许久未曾张口过。俞伯牙半梦半醒间听见了钟子期熟悉的声音，忽地睁开了眼“子期！你醒了。”他面上是怎么掩也掩不去的憔悴，这几日定是劳累了不少。“伯牙……你，愿见我了。”钟子期笑了笑，苍白无力却依旧温暖。俞伯牙摸了摸他的发顶：“傻子……怎么总是那么简单……”简单到，他都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明明也是那么大的人了，却总让人放心不下。“子期可是好些了？”他还是关切地问他，眉头紧锁，生怕他再次毫无血色地昏睡过去。钟子期咳了一声，似是带动了伤口，有些疼地“嘶”了一声“无碍……”俞伯牙又是叹了口气，语气中只是万般无奈：“若是疼，你也无需强忍着。”钟子期抿了唇：“恩。”俞伯牙看着他，眉目柔和了下来：“我去给你煎药，也该是换药了。”钟子期点了头，伤中的他异常的安分，倒让俞伯牙有些不适应。
　　才出了茅屋，俞伯牙便见着了霍谨。“公子……”显然霍谨方才便在屋外，只是碍于钟子期才迟迟不肯进屋。俞伯牙也不说话，半晌才道：“霍叔这几日先不用来了，门派的事怕是又要一番忙碌。还有温前辈，也要抓紧时间营救出来才好。”霍谨深知这是俞伯牙有意支开自己，也不多问，只抱了拳便退去。一时间林子里只余风声轻微。“伯牙……”屋内钟子期突然唤他。“就来了子期！”伯牙回了神，忙应道。他想，他终究还是舍不得离开子期。他再也，再也无法推开他了……

作者有话说

　　赶脚默默偏离了原定路线……好好的耽美怎么越来越往武侠发展拉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