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芊世

8、失魂典当（8）

　　“医院其实是在我家原来的地址上建的，原来那里风水两全，财富广进，豪杰辈出，应当是至吉之地，然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是这样一块地，就是这样一栋连绵数里的宅子，却给我家带来了灭顶之灾，清欢，你听说过十年之灾吗？”文籽铃哑着嗓子问。
　　“母亲经历过，她也对我们说了。”
　　“嗯，从十年之灾的第三年开始，旱涝不断，家里也收留了许多难民。第五年，那些人带着一群术士来到了当时的小县城，因为世代相袭的乐善好施，和宅子里的诸多难民，我们逃过一劫，我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却没想到那群术士去而复返，但人却十不存一，离开时两百多个人，但回来时却不到二十个，而且个个身负重伤。
　　“母亲怜他们受了重伤，就让他们在宅子里住下养伤，他们整整在宅子里住了三年才养好了伤。父亲看他们已经无恙便想让他们离开，叫我和籽玉在入夜时去告诉他们，没想到我们听到他们说，是为了偷一本秘籍才伤亡惨重。那本秘籍里写着能让人长生不老的方法，甚至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又说长生不老之法要经过二十七年的休眠才能开始。
　　“我们听到他们说已经开始收集童女的灵魂了，就想到前几天几个姐姐的死，吓得不敢动。又迫于让他们离开的急切心情，只能在他们停止谈话后待了不久就敲门进去，告诉他们尽快离开，他们答应两个礼拜之后离开。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们有多希望他们离开，恨不得用一切来换，两个礼拜而已也就忍了。
　　“可是三天后，当弟弟偷跑出去之后他们竟然杀了宅子里的人，一个不留，连草木都一把火烧光，我被吓晕了过去，他们以为我死了，就扔在了火场里，要不是弟弟找了老师过来，我恐怕尸骨无存。那之后那片地方焦土遍野，黄沙染血嫌朱砂浅，偶有人路过都能听到游魂哭哀，整栋宅子里几千人就这么死去，却无人为此辩白，人走茶凉，当初的善名早就被忘了，只留下那青烟余烬的焦土，诉说着我们家的富足当亡，若非如此又怎没人为死去的父母辩白，让他们在死后依旧受尽折辱。
　　“可怜那些无辜的难民无辜受牵连而死。十几年前，那片土地的阴怨愈演愈烈，老师不得不林长生前去，所以医院才建得起来，而且占地广阔，绿荫几近成海，医院的范围覆盖了曾经所有的怨土，但在此之前怨灵渐生，风水俱变，地下河改道，山丘崩塌，自此山水不得，阳德有出不入，阴怨不离。终究是行行重行行，苦楚三千竟，世世复世世，无奈死生命。”文籽铃说着，双眼微红，眼角带着泪珠，宛如秋叶带露，危而美矣。“那些暴毙的，也只能说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怕是做了什么事，怨气相吸，压制了阳气，气虚体弱，怨灵相夺，欲除之而后快。”
　　“当初念，泪不尽。相思亦是苦相怜。残红倦，日暮炎，红缨染血，焦土三千。怨，怨，怨。此世绝，前代灭。可惜繁华终可念。忆当年，拥金山，风火重楼，山水居闲。念，念，念。”叶清欢站了起来，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人有些手足无措，明明是他勾起对方的悲伤，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抚，真是该死的讽刺。
　　“抱歉失态了。”这是文籽铃擦干了脸上的泪水，道了声歉转入了内室，叶清欢看了一眼天色，日暮将沉，文籽玉该出来了，他收拾了一下表情，等着他出来，眸底却不自觉的带上黯淡。
　　“清欢。”秋研跑了进来，抱着一大袋东西，“你看，我昨天把蓝色星辉送回了天灵七所，今天他们就给我送来了好多东西呢。快帮我看看，找些东西给老板。哎，老板呢？”
　　“在后面，应该快出来了吧。”叶清欢耸肩，说完就看见文籽玉穿着广袖长袍，浅青色的丝线绣着叶纹，繁杂复华，偶尔的白色云纹，随着他的走动几乎成动，飘然欲仙。
　　“找我什么事。”文籽玉坐下，看着秋研，束起的长发，显得他清贵无双。
　　“老板，天灵七所给我送东西来了，有好多呢，你挑挑，有什么要用的就拿去喽。”秋研雀跃的抱着东西上前，袋子里传出几声轻微的猫叫，细微而柔软。
　　叶清欢自发自觉的从袋子里把猫抱了出来，奶白色的小猫，额上有一缕金色，猫生异瞳，一个碧蓝，一个沉青。
　　“穹海猫【1】，天灵七所的倒大方。”文籽玉看了两眼，点头示意将猫留下，“等老师来了，让老师帮它一把，将它点化成人，就又是一大助力，三千瀚海世，无尽河沙界，老师那边人手也不够。秋研你和它最亲近，你养吧。”
　　“是是是。冤鬼狐【2】没有人权了。”秋研翻着白眼无奈回答。
　　“你是狐狸，哪来的人权。”叶清欢带着善意调侃，挤眉弄眼的七分愉悦。
　　【1】穹海猫：天生异瞳，一碧蓝如海，一如过往之无尽；一沉青如夜，一如未来之无迹，天生命体，前知过去，后晓未来，能力随年龄而增长。 【2】冤鬼狐：冤鬼千集之灵体，多状似狐，天生灵眼，可看破一切虚幻。可化人，男女不定。与穹海猫天下双亲，相辅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