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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零章 月娘 ...

  •   时间:很久很久之前
      地点:白马城
      白马城东去七里,是七里铺。
      是夜,一缕青烟,袅袅自七里铺远处青山半腰的木屋升起。
      男人在木屋外递进去刚点燃的火盆,想探头看看屋里的情况,却被拦住,焦急之下开了口,“他大娘,怎么没动静了?不会是……”
      他并没有得到回答,一双手接过火盆,立时便带上门,男人又踱到了门外,来回走动不止。
      屋内,四十开外的女人接过刚生着的火盆,随意放在了地上,小火苗微光照得她的影子这破败的小木屋里蹿动不止,蹲到了躺在席上的人边看了看没了动静了的人眼睛还有生气便说,“不行了,已经三天了,你要活么?”
      “孩子……”女人目光坚定,似是拼着最后的气力,“救孩子……”
      青山之西碧潭弱水,静如明镜。
      忽有晴蜓点水,带起水波荡开而去,复而归于平静。
      永和十七年,丞相司徒燕之兄,镇北大将军司徒见江举兵攻入了白马城,至此永和年止,前朝灭,司徒家得了这白马城,司徒燕作了这白马帝都的王,立昭,年号建平。
      建平初年,前朝王族沐家兴十万雄兵,一路攻至白马城下,围城三月不见其功,拖扯司徒见江领兵三万至白马帝都,只一月余,白马城尸骨成堆,乱兵不止……
      一声婴儿啼哭,惊得青山四鸟儿也西散开去……就在这穷苦乱世,混沌世界,一个女婴在白马城外的七里铺呱呱坠地了。
      女婴的母亲是在一天后才醒转过来,看着女婴只是发呆,等得吃过些男人递来的兽汤有了些力气,抱着女婴默然流泪半晌后,对男人讲了一句,“怎生是个女娃…”
      “小月?你不是哑的?”男人倒是一愣,赶紧劝道,“女娃好着……”
      被唤作小月的女子盯着女婴看了半晌,长长叹了一口气,“罢了……”尔后便对着男人说,“既是老天爷不让我死,那这从此以后我便是你的妻……小月。”
      “你不怪我。”男人欣喜若狂。
      “适哥!”小月轻轻摇头,将女婴搂到了身前,对男人嫣然一笑,“这女娃儿就叫她弦醉可好?”
      “好好,你愿怎的,便是怎的。”男人傻笑起来,“小月刚你叫我适哥?”
      胡适,世代为山中猎户,祖上姓胡,传至他这代,独自在山中以打猎为生,年前山中猎兽,见一僧人赤手与猛虎搏斗,胡适一箭射走了猛虎,救下僧人便也带回了这没名没姓的女子。
      回到木屋,这僧人一声佛号后,神色诡秘地对他讲了一句,“此宅瓠芦将有月。”也未曾进屋,便离开了此处,留下没名没姓的女子。
      一连两天,这女子皆是问什么也不答话,不发一言,胡适便认为她是个哑女子,记得僧人那半句什么话,便也就叫这女子小月。
      可到了第三天,小月去碧潭沐浴,徒遇胡适打猎归来,青山木屋,孤男寡女,胡适还能把持,偏这女子洗去风尘后,如花似玉,胡适正值血气年岁,小月便于碧潭边被他强占。
      事后小月以泪洗面,胡适百般殷切,直至今日这产下女婴后,胡适这才晓得,原来小月并非哑女子。
      ……
      ……
      七年过去——
      白马城显得特别肮脏杂乱。
      城外的护城河,像一条花蛇,蜿延曲折,千疮百孔,散发着恶臭,黑污水流着泡沫,薰得人眼花头晕。
      “开城门……”一声有气无力的声音后,白马城的吊桥缓缓降了下去。
      稀稀拉拉的人影从吊桥上进进出出。
      经历了连年战乱的白马城,已早没了帝都夕日的繁华。
      胡适一家也因惧怕乱兵,来到了白马城,五年前这西城还是烟花酒巷,现下却已然成了难民窟。
      一眼望去,矗立着几百家茅屋草舍。
      这些茅屋草舍,地上楔几根木桩,四周围上竹篱笆,抹上一层泥巴。上面则胡乱架些竹竿木棍,顶上铺着些茅草、谷草之类,就成了草屋。
      时至盛夏,城门刚开,天还并不并热,长脚的蚊子、绿头的苍蝇已然极不老实了起来,四处飞窜着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靠西角城墙的一间小茅屋里,光已经透过竹篱笆射了进去,小月轻声呢喃地拍着身边一双儿女,“阴司有座孟婆庄,绝色女子卖茶汤,来人吃得汤和水,三五十天饱肚肠……”
      “娘……”弦醉打断了她的呢喃。
      “小声些。”小月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小弦仪,怕她吵醒了裸着身子睡得正香的弦仪,醒了便又会吵闹着肚饿,倒不如他能多睡一会儿。
      脸上尽是污渍的弦醉眨了眨灵动的眼,因为还穿着三岁时改大的衣衫,有些困难地从小月怀里坐了起来,小声问,“那茶汤好喝么?”
      “好喝,酸酸甜甜。”小月愣了愣神,悄悄领着弦醉到了门口,挑起了门边的水桶,“你在家里看着弟弟,娘去取了衣服就来。”
      弦醉在门口待了一会儿,又回到了正在熟睡的三岁男娃身边,摇晃着头犯起无聊来。
      “咕……咕……”
      弦醉赶紧捂住了肚子,尔后咽了咽嘴里的唾沫,怕吵醒弟弟,又坐到了门口,盼着娘亲什么时候回来,这样的话,就可以带着弟弟去城外找些吃的。
      弦醉记事起,还不像现在得在城外的土里刨食吃饭,那时候她可以在街上捡菜叶子,回来洗净后煮菜粥。
      弦醉在门口待了一会儿,知道娘暂时还不会回来,便悄悄挪到了弟弟身边,用手挠了挠了弟弟的小脚丫,直到他醒了,很是不瞒地冲她嚷,她便哄了起来,“弟弟不吵,等娘亲回来,我们就去找吃的。”
      小月抱着一些脏破衣服回来的时候,看到已经背上小背兜的子女,也仅是说了一句,“别走太远了,若是收租的来过了,便快些回来。”
      “知道了。”弦醉点了点头,便不愿意再在家里多呆一般,往西城门去了。
      看着弦醉将弟弟放到小背兜往城门走去的小小身影,小月搬出木盆,开始洗起拿回来的衣服,洗着洗着,鼻子一酸,眼泪便止不住了。
      小月哭,并非是为自己,而是可怜弦仪与弦醉这一双儿女。
      让胡适来白马城是她的主意,连年战乱,七里铺那样的地方并不太平,虽说胡适打猎衣食无忧,但一连几个猎户家里也不知是来了乱兵,还是贼盗,没了活人,小月虽是不怕,命之所至而已,但弦醉可不能出事。
      听得传言,新帝下召,因乱兵之祸,庶民可入白马西城安身,这才劝着胡适到了白马城,只是现在的景况,小月倒是没有想到的。
      初回到白马城,胡适着一身力气,给人家帮工,种地,拉车,倒还算不缺吃喝,胡适也知疼人。
      只是越往后,这日子便就越难过,渐渐得开始不知肉味的时候,胡适拿着弓进了山,久未打猎,竟失足滚下了山,人好是回来了,却折了只手。
      打那以后,小月便不得不开始在家靠给人洗衣服、缝补过日子。
      不过随着白马城的人越来越少,老天爷又闹起了灾荒,这样的日子越来越难,好在胡适伤好后,还能做些苦工。
      只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建平四年,白马城来了一位了叶道长,起了一座青风冠,开始小月也只知那是个仙家的庙宇,后来城里有了流言,说了叶道长那里有仙药,包治百病,取九天银河之水炼成,是谓仙河丸。
      一时间,去求仙求药的人络绎不绝,仙河丸便神乎其神了起来,不过仙河丸成瘾,而且并非穷人能吃得起的,一来二去便成了富家王公的专享。
      平民若是碰了,必然先是卖妻卖儿,再是卖身为奴的下场。
      胡适折了的手,每至阴雨天便疼痛不已,整天为生活拼命奔波,发愁作难的胡适,不知怎么地竟去了吃起了仙河丸。
      做苦工的钱一个也剩不下,再后来仙河丸瘾一上来,馋得紧了流鼻子、打哈欠,似是要死了般的模样,脾气也变得粗暴古怪,反倒经常伸手向小月要钱,不给钱就动手。
      也就是在那一年,小月再拿不出钱财后,胡适领着人来了小月的面前,若非小月以死相逼,怕是弦醉已然被卖给了谁家做奴做婢。
      胡适最后还是卖身为了奴了,进了丞相府做了家丁,吃住在那里,就更不管这个家了,也就是在那一年,小月才发觉肚子里又有了小弦仪。
      胡适的离开,她不恨,当初若非胡适,她早已在那青山之上,就作了猛虎的口中之食。
      小月恨的是这帝都里,那自封为王的叛贼,司徒燕。
      恨的是那杀人的恶魔司徒见江,不是他们,自己这个太子妃怎会落到如此的田地?
      整个白马城的百姓又怎会深陷乱相?
      若不是他们,身为皇脉的弦醉,又怎会需要去地里乞食?
      只是恨又如何?当初逃得一命,前朝十万大军,亦战不过司徒见江,她一小小女子又奈如何?
      七年前那一日,她的夫,太子弦王命国师圆觉带她出宫,自己拼死护国,她被一山野猎户染指,忍下了天大的委屈,只为护住夫君的骨血,女儿弦醉。
      为了弦王,她已然决定就作了小月,只是她之前从未曾想过,没了太子妃的身份,作为一个庶民小月,生活是如此难为的事,要遭受这般的苦楚。
      但她还有希望,国师圆觉大师的那一句,“此宅瓠芦将有月”。
      胡适山野村夫不懂,她可是明白的,瓠通胡,芦便是自己这个曾经的太子妃,卢姬。
      将有月,风开月明之意,国师的意思很明白,小月认定她肚子里的孩儿定会替取回这白马城,只是看到弦醉的时候,她有些傻了眼,女子如何收复这白马帝都?
      后来弦仪的来到,小月终于是明白过来,国师的将有月,指的是她与胡适的孩儿弦仪。
      国师的预言从不会错,数年来圆觉大师从未曾出过错,所言之事,无不应验,就如这司徒家造反一般……
      若非如此,她堂堂的太子妃又怎会在被人染指之后,还苟活于世?若不替弦王报仇血恨,自己还留着这已是不忠的身子作甚?早便到阴司向弦王谢罪……
      时至中午,一股子食物的味道传来。
      小月抬头,有人端着一盆杂烩,从远处走过。
      杂烩,是饭店里客人们吃剩下的饭菜,饭店把它们一股脑儿扫进桶里,贱价处理。
      想到弦醉和弦仪,送完洗净补好的衣服后,小月咬咬牙,从饭店里买一盆杂烩,等着两个孩子归来,七年的时间,已然让一个太子妃习惯了作为村妇一般的生活,在这样的白马城……
      傍晚,关城门之前两个孩子这才有气无力的回来了,一家三口,只有一个破碗,轮换着,狼吞虎咽地改善一顿。
      月上城头,小月借着月光给两个孩子擦洗身子,弦仪因为吃的太饱,洗到一半,便死活不乐意,钻到了草席上睡了起来。
      小月看着弦醉又黑又脏的光身子,渐渐白净起来,眉角眼眸颇有她父亲太子弦的模样,黑丝齐腰,月光映颜,更宛如是仙葩的胚子般的妙女子,不觉又眼泪汪汪了起来。
      “娘?你又想爹了?”弦醉一边费力的穿着已经是破破烂烂,仅能遮住重要部位短小衣衫,撇了撇嘴。
      小月摇了摇头,帮着她理着衣服,这才发觉,袖不过臂与裤不遮腿的破衣又小了些,说“醉儿,咱们再紧一紧,给你缝套新衣。”
      “真的?”弦醉非常高兴,似乎刚刚懂得了女子的羞涩,片刻后又似大人般叹了口气,“还是算了……”
      小月知她是想省下钱吃饭,更是心疼,抱着弦醉嘤嘤哭了起来。
      弦醉撇了撇嘴,指着远处白马城的那高高的宫墙,“娘亲不哭,等弦醉长大了,我要带您去那里边过日子。我听人讲,那里边的人,都是富贵人,不愁吃穿的……”
      小月被她一言之下,眼泪更是止不住,心中凄切的紧,将儿女搂得紧了些,
      夜已然深了,听着儿女平缓的呼吸声,小月闷了好久,只是期望,要是此情此景皆如梦一场,明醒来后,身边仍是当初一剑尽挽破的弦王,正柔声细语地夸着自己那曲何处繁华笙歌落,让他久醉难醒……
      “哎——”
      小月轻声叹息,望着城北被月光照得阴冷的高高宫墙,暗忖道,这数年之年皆是一场恶梦该是多好。
      ……
      夏去秋来,小月仍靠着给人洗衣补衫挨日子,白马城的景况却比去年更糟糕,外间的战火没有停息的意思。
      天公不作美,连年的久旱少雨,让所有人都觉得这场恶事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结束。
      地里结不结粮,就算对没有土地的小月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若是地里收成好,佃农们少交些地租,粮便会便宜些,她与子女今冬也能好过一些。
      从再回白马城的那一天开始,小月便慢慢开始明白,作为一个庶民之妻,需要经历的点点滴滴,而眼下更让小月难堪的却是弦醉已满八岁,可家里却连件给她遮体的烂布也找不出来,虽是这西城的孩子都是如此,但这事儿却似成了小月的心病。
      弦仪已然能自说自话,口齿还有些不清,至于弦醉却越发的显得瘦弱,她疼惜弟弟,有吃的也舍不得吃,虽是小月不想如此,却也无可奈何。
      城里的平民能找到的吃的越来越少,以前替人洗衣还能换些钱财,现在却只能换些吃食,再这样长此下去,莫说是这双儿女,连自己兴许也会饿死了。
      西城里的人也渐少了起来,小月知道那些人为了活命,大抵都卖了身去为奴为婢,小月知道自己是在硬撑,可不论怎么讲,她也是不会去当奴婢,纵然是死。
      非是于自己什么计较,胡适卖身,已入了奴籍,自己若也走上这条路,这一双儿女怎么办?也只得卖与人为奴为婢。
      若然走出这一步,自己与弦仪弦醉此生也再无翻身的可能。
      为了将来弦仪能替自己复仇,为了弦醉,再苦小月亦能坚持下去。
      这天,弦仪早早地便醒了,不住哭闹,哭得小月也有些心烦,弦醉哄了半晌,也不见好,竟是又哭咬起弦醉起来。
      “这孩子……”小月抬了抬手,终还是没有舍得打下去手。
      看了看天色,挑起水桶,也不敢再待,若是错过了去取衣服,那可不行,只是弦仪却是哭喊的更厉害,小月心下尽是不忍,也不得不对女儿交待说了一句,弦儿照顾好弟弟,会是便匆匆出了西城。
      到了东城,已是一头的汗,不敢多歇息,挨家从后门最取了衣服后,这便往回走,许是运气好,半路上有人蹭了上来,从怀里掏出个布角,轻声问,“要布么?”
      小月本是想摇头的,身上仅余的那些钱,都是救命使的,可是看着那布角,想到弦醉小小的身子,咬了咬牙跟他到了巷子里,看着两丈有余的花布,小月几经盘算,半求半乞的终于用不到三成的价格买了下来。
      这下可以给弦醉缝上一身的布衣了还有余了,也许还能给弦醉缝上一条裤衩。
      挑着脏衣往回赶的时候,怀里贴着救命钱换了的这布,小月知道自己有些胡来,但却难得的有了些安慰,这布那人是偷是抢的她不关心,只想着赶紧洗完了今天的衣服,可以给弦醉缝制衣衫,脚下也走得急了,走到在井口取水时,已然有些虚脱之感,许是因为心里高兴,倒也不觉什么。
      汗水渗进了眼睛,小月便顺带洗了脸,本是带着污迹的脸白皙了回来,这数年下来,小月知道自己的手是没法看了,想来自己的脸也差不去多远,没有铜镜,就着水桶里的水看了看,模模糊糊地就能看见一张脸。
      回到小茅屋,两个孩子已然没了人影,小月也没多想,便开始坐木盆旁洗衣服洗起衣服,脸上也有了些笑容。
      却不知此时西城外有一个垮着个布搭的人摇摇晃晃的开始收起了租。
      在白马西城居住是需要交租的,按人头,但没人知道这个收租户部尚门施光享大人什么时候会差人来,甚至于西城里的人们,没有人见过这位大人,但这个名号却是无人不知。
      若然施光享大人那本户口名录上没了你的名子,那再抓叛逆之时,便是砍头的罪名。
      如此,在这里居住的人们,白天一般只会有一个人在家,一来是为了等着来收租差人,二来也是要躲着收租差人。
      而长久以为来收租的,只是户部的一个官吏,韩松。
      韩松长着一对绿豆眼,一张老猪嘴,也习惯了走到每个茅屋前,也不抬头,便问名,收银子,写名这样的差事,只盼着能快些了结了,便赶紧离开西城。
      小月当然早早地就看到了收租的韩松,准备好了银子,站在门口等着。
      韩松手里拿着张白手巾,终于到了小月面前,依旧没有抬头,冷冷地吐了一个字,“讲。”
      “回大人,胡适。”小月低着头,手上递上了银子,“一口人。”
      韩松拿了银子,写上名子,又要往前,这才发现到了墙角,手里的白手巾放到了鼻子上揉了揉,转身便走。
      小月轻轻呼了一口气,又坐到了盆边开始洗起衣服。
      “阿嚏……”韩松打了个喷嚏,倍觉的这差事无趣,侧目余光却刚好瞟见了被他的喷嚏引得正盯着他看的小月,一个激灵,不觉失了言,“猪狗所在之处……”
      半句话出口,韩松悄悄笑了起来,便用一双小眼闪着贼光又将小月整个人打量了一次,这才低头看了看刚写下的胡适两个字问,“你叫胡适?”
      小月赶紧站了起来,低头应道,“回大人,我是胡适之妻小……”
      “这么说是两口人?”韩松大嘴一勾像个歪瓢。
      “回大人,是一口人……胡适他在丞相府里当差,不来住的。”小月赶紧解释,不敢抬头,眼前只有那一双青黑的官靴。
      “哦……”韩松一听丞相府,稍稍挑了挑眉毛,点了点头,“丞相府的胡适……”
      “是……是……”小月低头小声应道,眼前的官靴站了片刻,便悄然离开,小月偷偷看了看,赶紧蹲下了身子抓了一把泥往脸上抹,后怕不已,半晌这才又重新坐回了盆边。
      心神不宁的洗了好一会儿衣服,不时望前城门方向,盼望着儿女的归来,收租的人来过了,想是不多久,这消息便能传到城外。
      至少这个月,弦醉和弦仪不需再在外边躲着……
      小月一时间竟是有些开怀了起来,小声地里哼起了那曲属于她的“何处繁华笙歌落”:
      花儿漂兮花儿浮,流水悠悠过。
      明日何去何往兮,知知又何如。
      今宵相映如月,人无形,影交错,何处繁华笙歌落。
      莫消散兮,光影轮回梦几多。醉仙歌,一醉南柯,浮生幽梦愁几多。
      陌上花,胭脂泪,奈何苦酒仅一杯,描不出一笔生死相随,写不出半点千年那一场寐。
      终归仍是奈何落花随逝水,何处繁华笙歌落,愿相随,纵是生死仍相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零章 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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