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馬》玖么弎

24、疑似舊愛 四

　　先是敲了敲吕羽芹的房门，等不及房门打开，就对着房门接近喊的音量说：「芹儿，小宁叫你出来切水果招待客人。」咬字发音特别着重于招待客人这四个字上。

　　原本就耳朵趴在房门上偷听动静的吕羽芹，只听见小古低声嘶吼着什么，其内容一律没听见，小古那个低声嘶吼听的她心惊胆跳，可以确定刚才吃饭对马愧宁的怒吼真的没有生气，那个低声嘶吼才是真的生气了，她很想出去看看状况，但又想到小古交代没叫她就别出去，也害怕她出去了，小古会更生气，犹豫要出去不出去的问题，就听见小古忽然在房门叫她，声音之大，差点把她吓的脚软瘫下。

　　用力的多吸了几口气，怯懦的打开房门，以为会看见暴怒状态的小古，没想到却看到小古像古代贪官污了钱心满意足的奸笑着，这人格分裂要不要这么强大？

　　见房门一开，小古拉推着吕羽芹进厨房，还压着音量小声对她说：「水果随便切切就好，端出去就待着看戏，一句话也别说，懂吗？」吕羽芹不明就里顺从的点点头，小古笑嘻嘻的摸摸她的头，从冰箱倒了杯牛奶，板起脸端着牛奶离开。

　　……现在是在演哪一场的戏？虽然疑惑，但还是从冰箱拿出几个苹果，听从小古的交待，连皮也不打算削掉的随便切切就好。

　　端着牛奶到客厅的小古，便看见马愧宁眼睛垂下不知道在看哪里，眼神空洞的明显，手上夹了根烟，有意无意的吸烟吐烟，瞄了眼沈儒霈，只见她紧皱眉头抿着嘴，目光略带愤怒的直盯着马愧宁，小古心里非常开心，要不是碍于时间人物不对，他肯定抱着马愧宁好好亲上几口，并大声表扬，小王八就是小王八，好！

　　将牛奶放在马愧宁面前，小古这次没再坐在椅靠上，在马愧宁身旁席地而坐，马愧宁熄掉烟蒂，喝了口牛奶，凝凝眼神，对上沈儒霈愤怒的目光，缓缓开口：「要谈什么？」

　　「等下别抽烟了。」小古的冷嘲热讽，她可以忍下，马愧宁当她面抽烟，真的忍无可忍。

　　「要谈什么？」不拒绝也不答应，马愧宁平静无视她的要求。

　　沈儒霈深呼口气，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也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打从一进门起，长发及腰，身材纤细，透露着冷静气息，面无表情的马愧宁，是她不曾见过的，要不是再三确认过马愧宁地址，太熟悉脸上的轮廓，还有小古站在一旁，如果在路上瞄一眼的话，她肯定认不出来。

　　她知道马愧宁变了，变到什么程度她不知道，努力用言语跟目光试探着，却被小古用行为挑衅冷嘲热讽回来，也不见马愧宁开口维护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疏远有礼的告别，她急了，当初马愧宁先是瞒着母亲过世的事，在不告而别的出国打工，她生气难过也空虚，一心认真专心的工作，分散注意力，等着马愧宁回来给她一个解释。

　　透着关系知道马愧宁回国时间点，她想了许多惩罚马愧宁的方法，那时候的她认为马愧宁的不告而别，只是母亲过世太伤心，没来的急告诉她而已，马愧宁还是喜欢她的，没想到马愧宁一回国就跟小古登记结婚，这举动犯了她的大忌，虽然知道他们只是好朋友，但她还是无法容忍，又加上工作忙碌，她决心不理会马愧宁了。

　　直到调派回来，遇见几个高中同学，提起小古跟马愧宁开店的事，那天起，对马愧宁生气难过空虚的感觉逐渐加深，她迫切需要马愧宁给她一个解释，才用了访查这个烂借口，怕马愧宁闪躲她，还请男同事先打电话约好时间访查，这对她来说，是低声下气的，但她需要马愧宁的解释，想要马愧宁像以前那样陪伴她，所以她不在乎是否低声下气。

　　沈儒霈有太多问题需要马愧宁的解释，瞄了一眼小古，知道小古从以前就讨厌她，而她也讨厌马愧宁跟小古无话不说时常勾肩搭背的友情，内心情绪很复杂，她不想让小古看见她低声下气的一面，可马愧宁拒绝她私下谈谈的要求，而且照马愧宁的个性，就算私下谈完，等她人一离开，小古也会滴水不露的全部知道了。

　　沈儒霈，你可以的，你今天就是要马愧宁给你解释，其他人不重要。

　　暗自给自己鼓励，忍着满心复杂的情绪，带上当初一心想成为警察的自信开口：「为什么隐瞒你妈过世的事？」

　　沈儒霈的问题，马愧宁虽然心里有底，但还是不禁想起，那天带着只跟沈儒霈见了几小时，之后与小古四处游玩的满心喜悦回家，迎接她的不再是看见她回来会笑脸盈盈的母亲，而是看见她回来脸上充斥着担忧跟焦虑的朱爸朱妈，还记得朱爸瞪大眼睛对她怒吼着：『跑去哪里了？手机也不开，到底再搞什么。』第一次被朱爸如此怒吼着，她瞬间傻了，想开口说话时，朱妈在旁边声音沙哑哽咽对她说：『你妈休克住院了，赶快去ｘｘ医院，你哥在那里。』

　　永远忘不了那天夺门而出，一路上她忍着泪不停祈求，祈求着老天不要带走母亲，祈求父亲不要拉走母亲去陪伴，祈求着所有她能想到的神，就只希望母亲能好好的，顾不得一切的连闯红灯飞奔到医院，她用颤抖不停的手将手机开机，看着那整排的未接来电，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关机，快速打给马愧成，马愧成接了电话声音冷静低沉说着：『三楼加护病房。』

　　等不及电梯开门的时间，跑爬着楼梯到三楼，焦虑寻找马愧成，当找到马愧成时，马愧成和朱茗君安静坐在加护病房外的椅子上，表情平静，身上穿着沾满土尘的衣服，她跑到马愧成面前询问母亲的状况，只见马愧成面无表情抬头对她说：『给老子滚，老子没有找不到人的家人。』依旧冷静低沉的声音，她一路强忍的泪，再也忍不住了。

　　之后是看不下去的朱茗君，拉着她往另一旁椅子坐，语气心疼不舍的说着：『别哭，阿成只是说气话，你别想太多了。』

　　『妈…妈…是怎…么…了？』紧紧抓着朱茗君的手，她需要一个答案。

　　『下午给阿成打电话说人不舒服，阿成在忙也不知道你出去了，叫你妈叫你带他去医院，你妈只说好就挂电话，后来阿成下班回家，看你车不在，你妈也在房间休息，原本想先洗澡就带你妈来医院，忽然听到你妈在房间喊一声，去房间你妈就昏倒在地上，匆匆忙忙叫救护车送医院急救，一直打给你都是关机，之后打给爸妈说去你家等你回去，我们一直守在医院，阿成一直很焦虑，他刚才只是在说气话，你别想太多了。』朱茗君抱着马愧宁，不停的抚着背。

　　朱茗君心疼不舍的语气，朱茗君温柔的拥抱，使得马愧宁只能顺从本能的泣不成声，当下她不停的后悔自己关机这件事，她的后悔在每天只能照规定时间进加护病房见昏迷不醒的母亲，在某天梦见母亲平静看着她，远远与她对视后消失后，逐渐变成了恨，她恨沈儒霈的若即若离，她恨自己对沈儒霈的傻，她选择断开沈儒霈的一切，不是沈儒霈，她母亲依然还活着。

　　沈儒霈自信的眼神，坚决的语气，沈儒霈依旧还是沈儒霈，淡然开口：「丧礼……我们办的很简单，只有亲戚到场而已，朋友一律拒绝好意了。」母亲低调隆重的葬礼，是舅舅要求的，他说那是母亲生前最常对他叨念的事。

　　沈儒霈看一眼沉默在旁的小古，有点忌妒的开口：「古雨林去了。」

　　「他是我妈干儿子。」

　　「为什么不告而别？」

　　「忙到忘记说了。」

　　「回来为什么不联络？」

　　「换电话了。」

　　马愧宁不带任何情绪简短的回答，小古在旁听的很满意，沈儒霈一脸快隐忍不下的模样，小古更是满意的强忍着笑，看见吕羽芹刚好端着水果走过来，当吕羽芹放置那盘切开去籽带皮的苹果在桌上那刻，他更加满意的不在乎吕羽芹是否之后会防火防灾防狼的防范他，他决定等沈儒霈离开后，肯定要对着马愧宁跟吕羽芹亲上几口，宣泄他高兴满意之情。

　　马愧宁看着那盘充满＂用心＂的招待客人苹果，吕羽芹心虚的低头站着，小古虽然板着脸，但马愧宁能隐约感受到小古满满的得意，心里叹口气：「芹儿，这是沈……警官，沈警官访查完了在聊天，你要一起吗？」马愧宁原本想着要介绍名字，但又很快的自我否决了。

　　吕羽芹从进客厅就觉得气氛很僵，马愧宁跟小古绷着脸就算了，沈警官也感觉快生气的模样，尤其是马愧宁叫她芹儿时，沈警官瞬间盯着她上下打量的眼神，实在让她很尴尬，还是拒绝好了，看戏看得如此痛苦，再好看也不看了。

　　「不用…你们…」

　　话还没说完，小古就强拉她的手，逼迫她席地而坐，看着她说：「芹儿，沈警官是大忙人，难得有空聊天，待着听听也好。」从小古的眼神跟强拉她手的力量，吕羽芹理解到一句话，好戏难得，不看可惜，只好顺从的点点头。

　　马愧宁淡然简短的回答，连介绍都只用了生疏的沈警官，小古一再而三的冷嘲热讽，沈儒霈觉得她在隐忍下去，根本不是她的个性，当然她不可能对马愧宁发作，只能愤恨的对向小古发作：「古雨林，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果然，老子就不信你多会忍。

　　「我还真怕你当我哑巴了，沈警官，你的个性依旧像以前那般好，我的个性也依然如此好，以前忍你对你收敛，是因为小宁的关系，现在不忍你不收敛了，还是因为小宁的关系，话不用说的多，一句往事不堪回首就够了，请沈警官自重。」一字一句说的咬牙切齿，小古恨不得立刻把他憎恨多年的沈儒霈赶出去。

　　「……马愧宁，你就都不帮我说话吗？」气急败坏看向毫无声响的马愧宁，马愧宁只是静静坐着，丝毫不愿开口的态度。

　　以前小古对她的冷嘲热讽，马愧宁都会适时叫小古闭嘴，并且维护她，而现在的马愧宁就只是安静沉默的看着，彷佛这一切与她无关，真的就像小古说的一样吗？往事不堪回首……。

　　「马愧宁，你是在恨我吗？」沈儒霈简单总略马愧宁的一切反应，她只能得到这个想法。

　　恨吗？是啊！我恨过，但我更恨我自己。

　　不想透露太多过往有过的情绪，思考了一会避重就轻平淡开口：「……我不恨你，我只是放弃你了而已，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承诺，所有我们发生的一切，我甘之如饴，曾经…我以为我会等到你勇敢的那天，但我似乎没有那个能力，对不起，我放弃你了，小古说的没错，你我往事不堪回首。」

　　再多的喜欢，得不到回馈，再多的耐心，得不到响应，终有一天，只能强逼着回归，过起一如往常平淡的日子，一句放弃了，代表着多少痛苦与折磨，没有谁离不开谁。

　　你我往事不堪回首这句话，如同毁了沈儒霈下定决心来找马愧宁的目的，隐忍她不愿承认的思念两年多，决心不计较马愧宁隐瞒母亲过世与不告而别，还跟小古结婚的事，只要马愧宁给她一个合理解释，她就可以不在乎，她愿如此低声下气，却换来一句放弃了，往事不堪回首，叫她情何以堪，叫她如何接受，不可能！

　　沈儒霈安静沉默的装起自信骄傲的外表，翩然起身走至玄关穿上鞋，带着坚定表情，音量适中说着：「马愧宁，我不认同你所说的话。」开门离开关门。

　　马愧宁沉默拿了根烟点燃，眼睛盯着家门，不认同又如何？

　　吕羽芹傻眼，眼睛盯着马愧宁，这沈警官是鬼马的前女友？真够诡异的。

　　小古笑看桌上那盘苹果，口气不屑大声说着：「啧！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