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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没做成小三的羞辱 ...

  •   果然,她打量了我片刻,淡淡的说,“你就是外院的席莫?”
      我茫然不知所措,怀中的塑料袋掉在地上,里面的葡萄滚了出来,咕噜噜的一直滚到池边。
      “我是席莫。”
      我浑身发冷,原配找上预备役小三了,这可怎么好,我这十九年里,什么都做过,就是没做过原配的敌人,一点战斗经验都没有,我心里怯懦着,只好对她笑了又笑。
      “你喜欢秦兖州?”她面无表情的问我,语气冷到了极点。
      我动了动嘴,想想这事还真不能缩头缩脑,既然不能否认,于是还是默然的点了点头。
      “你在追他?”
      我直视着她,看她粉嫩的脸上明眸皓齿,淡淡的化了妆,愈发显得美丽,难道她是为了和我有泾渭分明的对比,才化了淡妆来的?其实她就算不化妆,甚至脸上长了一颗麻子,也比我漂亮。
      我手中攥着书,无限自卑的垂下头,用自黑的语气谦卑的说,“我是喜欢秦兖州,也有向他示意,男未婚,女未嫁的,我这也不犯法,再说,有你这样的女朋友在,我就算追了,也只是痴心妄想罢了,不过不追,又觉得对他的感情不够深,不够让自己感动,你放心呵,我大约是追不到他的。”
      “你倒有自知之明,就凭你,也配和我争秦兖州。”
      我猛然抬起头,这是一句多么熟悉的话,许多年前,有人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就凭你们,也配和我争!
      我一下子激愤起来,冷冷问她,“为什么不可以?我争了又能怎样?”
      “自不量力跑来做第三者,自己倒说的振振有词,好不要脸,”她狠狠一笑,“不过,别人我倒是会怕,至于你,我倒是无所谓,只是给我们添一段笑柄而已,我是不忍你这么辛苦,才来警告你,你要自己不自量力,自取其辱,我也没办法,只是拜托你不要给我们惹麻烦。”
      她用眼角斜睇着我,目中满是鄙弃。
      这是个原配发飙、小三耍阴、男人隐晦的时代,小三被鄙夷,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我还没有脸皮厚到无知无畏的地步,所以我还是低垂着头,慢悠悠的诚恳说,
      “对不起,我并没有要插足你们的意思,只是想作为替补,给秦兖州留下一个有我这样一个人的印象,如果有一天你们彼此厌倦了,他能看在我排了这么长时间队的份上,优先考虑我一二。”
      她优雅的冷笑了一声,“你可真是可爱。”说完,踩着猫步慢慢的走远了。
      她说我可怜没人爱。
      我是可怜没人爱,我父亲不爱我,爱我的外公和母亲早都去世了。
      我真的是可怜没人爱。
      心头一阵寒水一般的冰凉流淌过,手抖了抖,手中的笔记便没有捏稳,一下子掉下来,里面的小抄散了一地,幸好没风,否则场面一定颇为壮观。我默默弯下腰准备一张张捡起来,我妈妈从我会叫妈咪的时候就告诉我,人,可以没有一切,就是不能没有知识和财富,尤其是一个女人,所以,从幼稚园到小学再到高中,我什么都会放弃,但从不会放弃知识,这些个小抄可是我辛辛苦苦一笔一划总结的教授讲义,相当宝贵,对于自己辛苦得来的东西,我总是分外珍惜。
      没用多长时间,小抄便都被捡了起来,因为有人帮了我。
      James文将他手中的小抄递给我的时候,很是赞叹的说,“现在很少看见像你这样认真做笔记的孩子了,上课讲的内容全都做成PPT,传到pad上便能随时看。”
      我扯着嘴笑了笑,“手上过一遍,会记忆的快一些,我是笨学生,只能用笨办法。”
      他低下头盯了我片刻,“你不开心吗?!”
      我侧过头,“有吗?没啊!刚才吃了一袋子葡萄,胃不太舒服。”
      他望了望我厚厚的眼镜后面看不清的眼睛,清淡一笑,柔柔拍了拍我肩膀,轻声说,“我从第一次看见你的文章,看见你的人,就知道你是个有着坚韧性情的孩子。”而后优雅舒缓的走了。
      “你说什么?”
      晚上进寝室,我将早上发生的事,故意不经意的告诉林元,林元暴跳如雷的吼了一声,手中拿着牙刷冲出了浴室,难得没淑女的冲到我面前,咬牙切齿。
      “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了,你拿把大刀替我去削她?”
      她将手中牙刷攥的紧紧的,“当然,我不干违法的事,看着你平日嬉笑怒骂,小嘴巴特能嘚吧,怎么今天当了一回鸵鸟。”
      我叹了一口气,“本来是我不对的。”
      “有什么不对的,你又没做什么。”
      愣了半晌,语气清淡的冷笑着说,“徐露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悲,她一个小市民的的女儿,能进的了天城秦家,不自量力。”
      她说完自己先惊了一下,我这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她虽然是在安慰我,但也告诉我一个事实,小市民的女儿是配不上世家出身的秦兖州的。
      有人说戴安娜和查尔斯王子的婚姻之所以最终不幸福,不是因为卡米拉,而是他们的婚姻不是门当户对,如果爱情是一种估算,人生便能精确,那么一切该多好,可事实其实往往相悖,世界上最微妙的是人心,人心最微妙的是情。
      我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只要心情一不好,就想吃东西,所以,你也可以看出来,我这十多年里,没有几天是心情好的,我溜溜达达的出了寝室楼,出了寝室楼所在的蓝天公寓,而后便来到了大学城夜市街上,刚要走,听见后面汽笛声,回头看见阿木在驾驶室里侧着脑袋看我,我手机上有定位,他肯定是知道我出来了,便尾随在后面,我上了车,让他直接将我送到郊外,我想给自己做顿好吃的,结果做好了却完全没有胃口,阿木一边大吃一边迟疑的问我,“很好吃啊,大小姐为什么不吃?”
      大小姐没有胃口。
      “地下一层平民餐饮销量怎么样?”
      “很受欢迎,”
      “这样就好,我父亲回来了吗?”
      “明天是夫人的忌日,当然回来了。”
      “有没有带任何人回来?”
      “没有。”
      他这次大概是学乖了,从八岁开始,我就和他做斗争,而在和我的斗争中,他一次也没赢过,我还记得他输得最惨的一次,他恶狠狠的对只到他腰际高的我说,“不愧是你外公自小抱在膝头,听老东西讲《资治通鉴》长大的,你狠,我的女儿。”
      我当时笑着说,“谢谢你这样夸奖我,父亲,你不要忘了,你姓卫,我姓席,我答应过外公要保护好席家和妈咪的。妈咪我没保护好,现在就只剩下席家了,我亲爱的父亲,你大概忘了吧,你的阵地应该在卫家。”
      我对阿木说,“你回去告诉我父亲,我最近很忙,不会见他,至于忌日,我会早一点到。”
      回学校坐的是公车,一路穿行过图书馆附近的沁芳苑,正是万籁俱寂,月影朦胧的半夜,沁芳苑有处自然喷泉,流的是温泉,所以就算四季分明的大学城,这里总是碧草如茵,去年我做翻译接待过来自莱比锡大学的学者,他们看见冰雪一片、万物枯槁的北地,居然有这样一处所在,一时引为神迹,大加夸赞,如今四月天气,这里却比校园任何一处都要热,我倒在溪畔的草地上,将头脸都埋在柔柔的碧草中。
      袅袅城边柳,青青陌上桑。
      提笼忘采叶,昨夜梦渔阳。
      这是外祖父常常吟的一首诗,吟完后,总会长长叹口气,美洲西海岸潮湿的海风吹进我们宽敞的庄园,祖父的腿疾犯了,疼的脸色发白,母亲会包一包海盐,炒热了替祖父敷腿,等她的背影消失在前厅门廊,祖父便叹着气说,“Moly,你妈咪过的不快乐。”
      我那时候不懂他说的话,等我懂的时候,他们已经都去世了。
      我也过的不快乐。
      我小时候听家里的女佣私下里偷偷说,我们席家有一个诅咒,席家的女人永远得不到快乐美满的婚姻。
      一滴滴热热的眼泪流出来,流到我手背,流到我手下的草地上,我感觉这草地和我的眼泪一样燥热潮湿。
      “这首诗说的是安史之乱,女子的丈夫去了渔阳,生死未卜,女子很是担忧,你念这样的诗出来,有些老气横秋,有些风马牛不相及,有些风马牛不相及。”
      有人在我身边这样说,是个不太熟悉的声音,但我想我绝对听过,只是太累了,懒得费神去辨别,更懒得理他。
      “小胖墩这是怎么了?不高兴吗?还哭了?”
      我翻过身子,腰两旁的肉登时堆在两边,抬头看见月光下谎称城隍的黑衣人居高临下打量我。
      “你才哭了。”
      “为什么哭!我承诺过,我会帮你。”
      他语气柔腻,有浓浓的慈爱揉在里面,我听出他话里的怜惜和宠溺,差一点就这样沦陷在这种陌生的、心怀不轨的温柔中,不能自拔。
      母亲说,男人征服女人最厉害的武器不是财富,不是权势,是怜惜和宠溺,是痴情。
      外公说,男人最不可相信的是温柔如水的话和长不了的情。
      我收起了自己卑微的情绪,进入战争防御系统,不动声色的说,“条件?”
      他愕了片刻,“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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