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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脱口而出的跳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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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森做的三道菜分别是鳕鱼寿司,油煎基围虾,四色蔬菜拌沙拉,一道奶油羹。
轮到我介绍自己的菜品,我操着流利的西部英语,演讲如下,“大家好,我是席氏餐饮集团的Moly席,很高兴今天能和大家一起分享我做的美食,我的第一道菜是中式风格的酸笋鸡脯丁,用中国南方腌制的酸笋配炒鸡脯丁,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第二道菜是嫩烤红椒牛柳,我带来的这种红椒,出自席氏在墨西哥的农庄,焙烤的牛柳的时候,只是加了一点点黑胡椒,第三道菜是甘蓝沙拉,最后这道甜品,我要特别奉献给远道而来的众位评委和正真懂的美食真谛的同仁,一道美食的优劣,不光取决于厨师厨艺的高低,而是食材本身,所以中国有句古话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这道栗子糕,选用上好的东北野生栗子,用石磨手工碾成粉,保持了栗子最原始的风味。最后我要强调的是,我做这些美食所用的时间,是二十分钟零十四秒。”
慢工出精品,是一句箴言,但它不符合快节奏生活的西雅图,我相信黄雅文对中餐的认识中,唯一的缺点是耗时。
初赛还没有结果,我便被抬出了惠特丽酒店的比赛现场。
后来水年因在微博上调侃我,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是遇见一个一边瘦身,一边还要和你拼命的疯女人。
我无法向人解释,我不是瘦身,而是吃不下东西才饿晕的,只是在昏迷后的片刻清醒里,内心纠结着,抱着我的不是阿木,而是James文。
医院的结论当然是我严重营养缺乏,通俗的说,就是饿的。
席氏餐饮的总裁,被饿晕了,这可真是太讽刺了。
“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瘦女人。”
James文望着我,目光锐利,怎么看怎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凛冽的眼珠,目中有浓浓的失望。
我想向他解释,但瞧着滴管中的营养液,终于还是闭上了嘴。
“你就那么喜欢那个男孩子,”他锲而不舍的追问我。
我咧嘴笑了笑,不点头也不摇头,我喜欢秦兖州,他有一头干净细碎的头发,温柔的眼睛,我想他如果能成为我的男朋友乃至于我以后的伴侣,我会是幸福的吧,他是一个那么温润善良的人。
他看我不说话,本来坐着的身体突然站起来,我第一次发觉他是如此高大魁梧,刹那间明白了为何第一届的学姐何以被他整的惨不忍睹,这体格一爆发,三千红颜还不都成了飞灰,可惜了如此英俊的一张脸,可惜了花瓣般零落的一班少女心。
他一张俊美的脸几乎要贴到我面颊旁,挺直的鼻子差点碰到我鼻尖,“一个女人为了男人失去自我,是很愚蠢的,我不希望我心爱的学生做这样的愚蠢事。”
我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偏偏这样的冤枉还不能申诉,我只有瞪着眼睛,满眼无奈、委屈的盯着他,James文蹙着眉,狠厉的盯着我的眼睛,热热的呼吸喷在我脸上,我后知后觉,突然觉得我们这样,好像不大对劲,为了打破这不适的气氛,我脑筋大动,想着总该说些什么好转移他的注意力,于是我问了一个学生最该问的一个问题,
“教授,英文诗中,你最喜欢那首?”
“莎士比亚的第十四行诗,”他抬起身,一边柔声口中吟着莎翁的诗,一边悠然来到窗边,病房的窗户非常宽阔,明亮的玻璃纤尘不染,上面有淡绿色的百叶窗,据说这样的设计能让病人出生愉悦的心情,从而减小病痛带来的消极情绪,窗帘随着他的手势慢慢向上升起,他柔和的声音好似唤醒春天的风,好似热浪退却的凉,也好似夏日里甘甜沁人的爽。
“ShallIcomparetheetoasummer'sdayThouartmorelovelyandmoretemperate。我要把你比作迷人的夏天,可是你比夏天更加迷人而温存。我还是一个小小少年的时候,有一天傍晚在夕阳下的海边,看见一位绝世佳人,她就像夏天傍晚的风一般,柔柔的一直吹到人心里去,我跟着她,直到她发现我,她握着我的手,她的手温暖柔润,比我碰触过的最柔软的东西都要软,我们在海边一直玩到月上中天,她帮我捡了很多的海螺,教我用海螺吹曲子,我痴迷于她的笑声她的美丽,她一点都没有察觉,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会存着这样繁琐的心思对她,她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小孩子,领着我玩。”他没有再讲下去,默默在窗前站了许久,才回过头来,又恢复到他淡漠如水的表情。
我心里乐开了,原来James文这样早熟。
“你喜欢哪首诗?席莫!”
我脱口说道:“Theflea。”
“flea?玄学诗人多恩的跳蚤,”他嘿嘿笑了笑说,“是首很唯美的爱情诗。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小东西。”他摇着头微微笑着,“接受我的爱,你的名誉不会有丝毫损失,就像跳蚤的死亡,不会让你的生命有所损失,那个残忍的人,的确不应该用他可爱的手碾死一只如此可爱的跳蚤。”他嘴角抿着笑,那笑如此的明显,以至于他左腮旁那唯一一个平时看着不是非常起眼的酒窝,深深的凸显出来,替我掖了掖被角,他就带着这样的笑走出了病房。
双手捂住脸,我一时追悔莫及,我莫名其妙无缘无故讲什么跳蚤,我现在不就是一只因为没有吸到血而饿扁的跳蚤。
我撑着虚弱的身体大叫起来,“阿木,你给我滚进来。”
话音还没落,阿木连滚带爬的钻了进来,一身墨西哥风情的花衬衫抖的哗啦啦响,屁股撅的远远的一个劲替我扇着风,口中不停的说,“大小姐,我知道你饿,千万别上火,别上火,”
我自小和阿木,阿苗,阿芽一起长大,这十几年来,他们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我怒不可遏,“你怎么回事?我晕了,你怎么能让别人碰我?这幸好是我大学里的教授,要是一色狼,你家大小姐我清白可就没了。”
阿木唯唯点头,等我骂完了,才不甘心的说,“大小姐,如来他舅舅也想抢着占你便宜了,我是挡着他,才让文教授抢了先的。”
我听他这样说,一时哭笑不得,一口气泄下来,倒在枕上累的直“哼哼”,过了半晌才说,“他不是文教授,他姓欧阳,以后别闹笑话。妈咪为什么不把你们三个放在席氏历练历练,长大了都成歪瓜劣枣。”
阿木不服气,“没有吧,我觉得自己挺好的。再说我可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你不也没成歪瓜裂枣了。”
“少废话,上次在稷山赛车的是你吧,你以为戴着巨号的□□镜我就看不出来吗,再要讨厌,我发配你和席成去加勒比当海盗。”
他马上不支声了,他晕船,生平见不得海水。
晚饭时,黄雅文的特助陪着James文送来一份鱼汤,我们友好的聊了一会,他们嘱咐我好好休息,欧阳教授本着慈师之心,监督我喝下整碗鱼汤,这才离去。
可到了午夜,吃下去的汤全部吐了,我彻底绝望,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明月,心里想着是否该把成成从加勒比叫回来了。
费舍尔光临医院的时候,西雅图似乎都睡着了,我对他已经不太怕了,或者说,已经怕到底,不能再多怕了,所以我盯着他那张高贵的面颊,开始发挥我花痴的本性,欣赏起他的绝世美颜。
“你为什么没吃药?”
“不想吃。”
“给我个理由。”
“我不会受你们摆布。”
费舍尔惨白的面颊上双目开始泛红,“受我们摆布,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我老实摇头,“你又不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
费舍尔看着我,活像看一只小丑,他挑着眉,轻声说,“亲爱的小姐,你知道自己犯了多么愚蠢的一个错误。”
而后我就在他慢慢变大的脸孔中,沉沉的睡去了。
我还是吃不多东西,但精神却好了起来,也没有被饿死,惠特丽酒店的餐饮比赛依然在持续。
顶替我出战的厨师是来自席氏江南分部的中餐师傅,法式料理和中式大餐做了一番较量后,我们参赛的一百二十多道菜基本展示完毕,决胜夜之战,我作为席氏的总裁,隆重出席,这一战,我们赢了。
在众人的掌声和媒体的聚光灯中,我站起来和黄雅文握手,并主动和水年因握手,他气的脸都黄了,想拒绝和我友好,我于是扑上去,给他一个巨大的拥抱,在他耳边低声说,“你是希望明天媒体说,你是因为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手下留情,还是被我以强劲的手段,品质优良的菜品生生的打败了。”
第二天网上以特号标题刊发文章,华裔丽人席氏Moiy成人礼后首秀,征战惠特丽告捷,上面有我浓的不能再浓的艳装照,我和水年因的合照,他那脸笑的真像大鹏。
和黄雅文签约的时候,我都惊讶她为什么没有趁机坐地起价,不过她派了一名高级顾问来席氏,这样的事,符合双方合作的法律流程,我没办法拒绝,可是这名高级顾问的简历却着实让我颇为忌惮,他是袁雪如的师兄,一名有很深家族餐饮背景的新加坡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