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不再，我还在》颜不画

5、我的记忆

　　白墨今天穿了一条白色及膝裙子。
　　在宁则的印象里，只见过白墨穿短裤，却从来不见她穿裙子。如今见她从远处娉娉婷婷走来，竟然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天气太热，白墨一手挡着阳光一手提着一个袋子，就要接近时宁则主动下车，打开了车门。这一次，是副驾驶位置。
　　“大概要两个小时的车程。”宁则递给白墨一个袋子，“这里面是橘子，要是晕车的话吃一些或许会好一点。”
　　白墨接过袋子，心里有些意外。没想到宁则居然还记得她的一些习惯。
　　把东西放好，白墨顺手系上安全带。宁则瞄了一眼，忽然又看见白墨膝盖上那个犹如月牙儿形状的伤疤。

　　宁则第一次遇见白墨是在一堵围墙之下。
　　当时宁则正要从外面翻墙进来，可爬到墙头的时候忽然发现墙下有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孩。女孩正低着头，这看看那看看，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喂！”宁则显得有些不耐烦，“你能不能让一下，挡着我了我怎么下来？”
　　女孩本想找块垫脚石，以助她翻到墙外去。听到声音一抬头，这才发现墙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于是往旁边让了让。
　　围墙虽然挺高，但对于宁则这种翻墙达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于是他一跃而下。
　　哇，女孩当时是满眼羡慕。
　　如果当时宁则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掉，那么白墨在他生命中或许只是一个路人甲。可鬼使神差的，他竟然停下脚步，回过头问：“你想出去？”
　　白墨赶紧点点头。
　　于是，宁则又一次爬上墙头。可意想不到的是，白墨实在太笨，爬墙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宁则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白墨拖了上去。上去之后，问题又来了，白墨根本就不敢跳下去。她紧紧的抓住宁则的手臂，担心的问：“怎么办？跳下去会不会骨折？”
　　宁则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实在不明白自己是搭错了哪根筋才会摊上白墨这个麻烦：“我刚才下跳下去的时候，你看我骨折了吗？”
　　想想也是，白墨小心翼翼的放开宁则的手臂：“那我下去了哟？”
　　宁则点点头：“赶紧的。 ”
　　“我真的下去了哟。”
　　“……”
　　不知道白墨是下了几次决心，才双腿一弯，闭着眼睛跳了下去。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声惨叫。
　　其实墙上曾经插着一些碎玻璃，后来翻的人多了，玻璃也就被人砸烂，掉了下去。而白墨翻墙毫无经验，所以这一跳始料不及的跪在了玻璃渣上，左腿膝盖瞬间冒出血来。而且玻璃扎得挺深，白墨一动就扯得生疼 。
　　宁则本以为白墨跳下去也就没他什么事了，没想到又闹出这么一个插曲来。他赶紧跳了下去，扶起白墨：“还真是笨，我送你去医院处理一下。”
　　“不用。”白墨摇摇头，“去药店买点药水我自己处理就可以。”
　　“会感染的知不知道？”宁则说，“自己要是处理不好怎么办？”
　　说到这个，白墨有些得意：“我爷爷是医生，爸爸也是医生。对付这点小伤我绰绰有余。”
　　“好吧。”宁则挽住白墨的手臂，“那就去药店。”
　　可是，白墨一动，刚刚止住的鲜血又流了下来。宁则无奈，只好蹲了下来：“我背你。”

　　再后来，伤口虽然好了，可白墨的膝盖却留下了这么一个疤痕。如今又一次看到白墨的疤痕，让宁则有些心烦意乱。
　　“你要不要吃？”白墨剥好一个橘子，小心的问道。
　　“不用。”宁则说完依旧目不斜视的开着车。
　　“我带了些东西。”白墨又说，“可以拿到监狱里给刘弋吗？”
　　“我不知道。”宁则的口气突然变得生硬起来。
　　这是再次相遇以来宁则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跟白墨说话，白墨有些惊慌，很识趣的不再开口。如果当初再次见面时宁则就用这种态度对她，她反而会觉得轻松许多。
　　但是现在，宁则为什么会这样忽冷忽热？

　　车子一路平稳的向前驶去。等宁则整理好心情扭头一看，白墨竟然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记得刘弋生日那次，吃饱喝足之后许小茹建议去网吧玩几把，难得痛快玩一次，大家就都同意了。可是他们几人之中，唯有白墨不会玩CS，于是，只能由宁则手把手的来教了。
　　这一教，不知不觉中天就黑了下来。当时白墨看了看窗外，大义凛然的说：“今天我和你们一块儿玩通宵吧！”
　　宁则和许小茹是学渣，迟到旷课熬夜算不了什么。可白墨就不同了，她可是年级前三，榜样似的人物。所以宁则听了有些不太相信：“开什么玩笑？你真的要和我们玩通宵，不回去了？”
　　白墨重重的点了点头。
　　说归说，白墨还是不擅长熬夜玩游戏的。凌晨刚过，她的眼皮就开始打起架来。勉强坚持了一个多小时后，白墨终于无力的趴在了键盘上。
　　白墨安静的睡着，眉眼之间依旧透露着疲倦。宁则见了她这副样子，竟然生出几分心疼。这是宁则第一次觉得，他们这样不管不顾的通宵达旦是个错误。
　　因是冬天，网吧暖气太弱，宁则便把衣服脱下来给白墨盖上。可才不过机分钟，白墨忽然抬起头来。
　　“宁则。”白墨揉了揉发胀的双眼，“我饿了。”
　　饿了？宁则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只有泡面了，我去给你弄一碗。”
　　白墨是真的饿了，以前不喜欢吃泡面的她这会儿正大口大口的吃着。透过泡面雾气看向疲倦的白墨，宁则忽然感觉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正在无声无息的生根发芽。

　　将车停下，宁则轻轻摇了摇熟睡的白墨：“墨墨，到了。”
　　白墨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怎么这么快……”
　　高高的围墙和铁丝网不经意间透露出一股森严，白墨从未来过监狱，竟不知道监狱是这个样子。再想想许小茹，她每个月的探监日都会过来，不知她的心里会不会有丝丝压抑。
　　十年，刘弋十年的青春，就是要在这里度过。

　　看着白墨渐渐消失在监狱里的背影，宁则甩了甩脑袋。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再遇白墨后，他总是频繁的想起往事。而那些往事，就像是一个枷锁，将他困住。

　　不知道等了多久，白墨终于从监狱里出来，宁则见了，便将手里的烟头掐面，拉开车门。
　　车里开了空调，凉快了很多。可白墨的心情似乎有些低落，她耷拉着脑袋，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的裙子。
　　“小茹每月都来。”宁则说，“也不见她像你这么垂头丧气。”
　　小茹？白墨抬起头，认真问：“小茹这些年都还好吗？”
　　宁则将车启动：“我不知道什么才算好。反正，她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处在崩溃边缘。看起来，挺好。”
　　其实所有的事情看起来都挺好。
　　“你知道刘弋跟我说什么了吗？”白墨没给宁则时间回答，又继续说，“他让我告诉小茹，其实不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