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向〔剑三〕》门徒

1、第 1 章

　　天宝年间。

　　这个世上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要广义的形容，像天下这个词就充满了浮夸和模糊。不用狭义的描述，连同野草都充斥着炫耀。

　　一身紫袍的少女站在雪地里，随意望去，尽是冻死骨。他们挣扎喘息苟活，而轻若鸿毛的雪一片片落在他们身上，像是盖了层大衣。少女抬头，慢慢伸出手，手心朝天。雪花落在上面，融化。

　　“生存。”

　　那声叹息凝固在茫茫雪海里不见踪迹。有个衣不蔽体的人吃力地睁开眼，看着冰冷刺骨的身体，麻木沉默。

　　*

　　“源鸣，你去哪里了？”坐在主座上的人面色不善，他们这一路走的吃力不说，任务也没有完成，连带着雇主那边也没有好话。源鸣耸耸肩，她轻巧地走到一边的椅子旁坐下。“体验一下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果然是吃饱撑的。”漫不经心的嗓音带着取笑的意味由远及近，源鸣看也不看随手把桌上的茶杯扔过去。“诶诶诶诶，小师妹，你这么不温柔以后小心嫁不出去。”年轻男子用折扇托住茶杯，稳稳当当，里面茶水丝毫没有露出。他挥挥折扇，茶杯重新落回桌子上。

　　坐在主座上的人有些头痛地拄着下巴道：“天明子，你给我坐好。”天明子嘻嘻一笑，毫不客气的选了个木椅坐下，锦缎蓝袍浮华隐隐，看那料子和绣着墨莲的针法，明显和源鸣穿的布衣不是一个层次。

　　源鸣自动忽视这个不着调的二师兄，她关切地开口问道：“大师兄，雇主那边又在催了吗？”实在是她最近的银子都花光了，急需补充。被称作大师兄的男人冷笑，没好气地说：“不然呢，摊上你们两个不省油的灯，我算是操碎了心，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看来银子是无望了。源鸣遗憾地摸摸鼻子，不再说话。倒是天明子转转眼珠，一副精明的模样，“实在不行我们弄个假人带过去？反正他也不知是真是假。”天明子口中的他正是雇主，唐门家主。紫苏一听到差点没把手里的玉笛摔他脸上，“你是傻子当别人都是傻子吗？！天明子你平日里的算计是不是都被狗吃了？唐门岂是能糊弄的？你找死别托上我好吗？”

　　看着大师兄紫苏气的脸发红，源鸣托着腮默默补刀：“可是我不明白唐门霸刀那么多，用得着我们在这里帮他们？”重点还帮不上什么忙...紫苏重新摆回面瘫的模样，“没办法，要逮的人太滑溜。”意味不明的回答让源鸣皱起眉。

　　“...不过说来也是，这叶凡胆大心细，还真敢拐走唐傲天的次女。这对鸳鸯啊...”天明子靠在椅背上，松松衣襟，感叹道。

　　源鸣：“啊....鸳鸯....肉....”好想吃（ˉ﹃ˉ）

　　紫苏：“....没救了。”

　　*

　　两个明显需要重炉回造的家伙在开完不着调的会后又各干各的去了，完全不顾紫苏在身后含着血的悲催样。你们这么不配合不积极我们什么时候能找到那个小黄鸡啊，什么时候能拿回佣金啊(இдஇ; )....源鸣觉得反正看样子银子是拿不到了，还不如洗洗睡或者参观一下所谓的大唐盛世，而天明子则是熟门熟路的找到烟花之地，沉浸在杯中物和风尘女的怀中无法自拔。

　　天明子和她们嬉闹着，欢声笑语的面对一张又一张假面。

　　而窗外的雪，依旧在下。

　　源鸣一开始还撑着纸伞，后来发现太累赘，挡住了视线。干脆收了拿在手中任那鹅毛大雪纷纷落在身上。她慢慢走在街上，路边除了商铺还开着门，几乎没什么做生意的。行人更是匆匆而过，在干净的雪地留下一串泥泞的脚印。有的人走得急，泥水不小心溅到靠墙坐着的乞丐上，那水混杂冷意让本就瘦骨如柴的人打了个哆嗦，到最后连哆嗦都毫无知觉了。

　　就这样熬着，看能不能熬到春明。

　　映衬着后面的一扇扇朱门，像带着面具的夺命黑白无常，漠然的观望，等待下一个魂魄收进网中。源鸣往前走，越走越急。直到看见一家酒家，那上面挂着的旗子随风飘荡，齐齐展开。雪片模糊了她的视线，慢慢勾起嘴角，大概可以喝杯竹叶青自欺欺人的暖暖人心。

作者有话说

　　伊吹的画…真是让人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