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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龙阁太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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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城龙阁门前。
庄谨潇洒地从踏星沙背上一跃而下,掸了掸袍子,用折扇支着下巴,饶有兴趣打量着这座作为闻名天下的龙阁分阁的建筑。
三层的精致楼阁,楼身漆成古朴大气的暗红色;檐上雕有走兽,似是螭吻;铺的是黪色水纹瓦,别出心裁;窗似乎是花梨木,雕花典雅繁复,镶着阳光下五色陆离的琉璃;楼匾上的“龙阁”二字更是写得大气磅礴,笔锋锐利似剑芒,走势蜿蜒似游龙,行书中又带着几分严谨,可见字的主人心怀鸿鹄壮志又为人严谨仔细,想必是出自那位龙阁阁主之手。
龙阁最早出现是在五年前,北朝皇城内一夜之间冒出了这么一座聚宝楼。
初时极为低调,可毕竟在天子脚下以“龙”为名,还是引起了朝中人的注意。传说朝廷曾派人找过龙阁阁主,可龙阁的招牌却一直未换,而且从那日起便突然热闹起来,不久皇城中达官贵人便都知晓这座小小楼阁中广纳天下异宝。龙阁生意也蒸蒸日上,至今在北朝、南朝甚至西域的分阁已达上百间。
龙阁阁主龙天梵也是位传奇人物,极少露面,不过此人既能摆平朝廷中人,又能在短短时间内将龙阁发展至此,还有他那数不清的宝物,必然不是一般人。
庄谨倒是见过他一面,在龙阁一次珍奇药材的拍卖会上,他没有邀请函,打算跳窗混进去时正好跳进了龙天梵的书房,撞见了正查账的他。此人看着三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微发福,留着两撇小胡子,一身暗紫色长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精明劲,还有几分铜臭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人分外清明的眸子,庄谨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怎么说呢?就好像,他不应该长这样才是……
……
朗月把踏星沙的缰绳交给龙阁的伙计带去楼后的马棚栓好,顺便嘱咐了伙计千万别碰那马之后,转身就看到庄谨用折扇托着下巴望着龙阁那块匾出神,不由失笑,走过去碰了碰他。
庄谨回过神,侧脸看朗月,眨了眨眼。
朗月端详了一会那块匾,故作惊讶地说:“唉?竟然没什么特别的?在下还以为庄兄能看出朵花来!”边揶揄地笑着瞟庄谨。
庄谨尴尬地搔了搔下巴,同时挺意外朗月看着很老实一儒雅君子,竟然会调侃人的,还有,他叫自己“庄兄”哦?
庄谨想了一会,戳戳他,问:“你几岁?”
“二十又三。”朗月微挑了眉。龙阁里的伙计拴好马回来,看二人衣冠气度都不凡,自是好礼相待:“二位公子里边请,敝店己备茶点招待。”
朗月对庄谨做个“请”的手势,边跟那伙计走进楼内,边摸出一块腰牌递给他:“在下欲见太离公子。”
那伙计接过腰牌看了看,脸色微微一变,恭敬地双手递还回去,唤来另一个小厮耳语交待一番,那小厮便亟亟地出了门。
朗月不动声色地跟着伙计继续看楼内陈列的古玩字画,后边的庄谨却将这一幕看个分明。虽然那伙计耳语时用内力挡住了声音不让人听到,但从他见了腰牌后态度的转变即可看出不少问题。另外,一个小伙计也有如此内力,龙天梵绝不仅是普通商人。
庄谨瞄看似专心欣赏古玩的朗月:“你和龙天梵认识啊?”
“朋友。”朗月含笑,淡淡地回答,似乎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朋友,“有机会介绍你认识。”
庄谨眯眼睛。朗月正巧走到玉柜前,一眼看中一对相逐的翡翠狐狸的小玉雕,于是拿起来在手上把玩。那伙计看了忙夸他有眼光――不过生意人都是这么说的,这东西是不是真有价值就难说了。
“公子真有眼光,这玉雕可是上品,这一整个看是两只小狐嬉戏,其实是能拆开成两个独立的小玉雕的。而且这翡翠通透无瑕,雕功细致精湛,在夜晚对着月光看还会透出暖黄色的光来,可神奇了!”
里面有透光的东西?还是做了什么设计?庄谨用折扇一下一下地敲着下巴,瞄了一眼那玉雕,栩栩如生两只小狐狸,刀工莫名有点熟悉,不过兴趣不大。
朗月却是很好奇,上下翻看几番,摸到后边那只咬着前边狐狸尾巴狐狸的眼晴,往下一按,就听“喀啦”一声,那狐狸的嘴竟然松开了,分成了两只完整的,独立的小狐狸――前边这只像在无忧无虑地甩着尾巴往前跑,边回头看着后边,仿佛看到什么有趣的事,嘴还微微咧开一点;后边一只则是张着嘴有些凶悍,后腿曲着前腿伸直,扒拉在地上,有点像伏击猎物的姿势,不过它眼中全然没有凶狠之意,反倒充满灵动狡黠,乍一看像在耍赖皮不肯走,还虚张声势地咧着小尖牙。
朗月越看越觉有趣,同时也觉得刀工刻法有点熟悉……在哪见过呢?
“这是哪位大师的手笔?如此精巧?”朗月就问那伙计,想着以后多买他几件。
“奴不知,这是前几天一位书生拿来典当的。奴瞧那书生双手白皙滑嫩,茧子都没一个,应该不是那书生雕的。”伙计恭敬答道,言语中颇有些对龙阁广纳宝物的自得之意。朗月点头,心想龙阁的伙计就是仔细谨慎。庄谨却瞟了一眼他的手,心想不一定,练武的都还有手白嫩嫩的呢,雕刻的未必没有。
朗月摸出张银票递给伙计,收了玉雕,详细问了那书生的样貌。
“那书生看着二十上下,长发,白色里衣,黑色外套,腰间一支大毛笔,相貌儒雅俊美……”
伙计说着的时候,庄谨的目光却定在了从门外踏进来的一位身着艾绿色短打的少年身上。
少年看着十七八,头发短且微卷,脑后蓄了一小束及腰的长发,衣服穿得倒是整齐,但是脚上竟然是一双木拖,踢踢踏踏地走进来。近了一看,眉清目秀的,就是刘海有些长,挡住了眼睛。庄谨很担心他能否看见路,别一会在这撞倒几个柜子,可不是一般人赔得起的。
哪知这少年径直走自朗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打个大大的哈欠,一边揉眼睛一边有气无力地喊人:“公子~”
朗月转脸看他一眼,手一抖,好悬把玉雕砸了,庄谨有些哭笑不得,朗月挺正经一人,怎么手下人看着都挺不正经的?
朗月揉了揉额角,摆手,那意思――别丢人现眼了,赶紧回客栈,你烦白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