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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回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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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何依回到屋里,只是觉得心中闷闷的,鼻子酸涩,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不堪。
杨姆扶着她在榻上躺下,轻声道:“姑娘身子还抱恙,莫要多想,好好再歇息歇息。”
苏何依躺下后,身心都觉得难受,人昏昏的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便见崔夫人坐在榻前,见她醒来便就笑道:“阿笙,你可得快好起来,我们要回府上去了。”
苏何依不知崔夫人怎么说服了太保大人,她在她手掌中写着问道:“夫人,我可是让您为难了?”
崔夫人摸着苏何依的头,柔和的说道:“怎么会为难,大人一直宠我,对我的要求他都是会依的。”又道:“大人只是不知阿笙的好,不然,定也会心生欢喜的。”
苏何依知道崔夫人是在安慰她,她其实不讨大人的喜爱,因她的身休,因她的哑疾,亦或是她的身世。
苏何依又问:“夫人可见了王管事,听宋姑说他是我的远亲,我倒是想见一见的。”
崔夫人握住苏何依的手:“孩子,王管事虽说是管事,但终归是个奴仆,怎么会有一位如你母亲般有才气的亲戚?一直忘了跟你说,收留你的是大人,至于说是你们的亲戚,王管事只是送你们来庄子上随口那么一说的。”
苏何依呆住,原来如此么?
“那大人可知我的身世?”这是苏何依一直想知道的,她想知道她的家原来是何样子的,她的父亲是谁,她们一家子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她们又怎么会变得如今这个模样?她想知道的很多,母亲阿姆不肯说,那王管事是她的希望,可现在崔夫人说王管事不是她的亲戚。
原来宋姑曾说,她一直见不到王管事,除了他忙,或者也是因他不想见吧。
崔夫人摇头:“只是在路上偶尔救了你那病重的母亲,其它的,大人也并不知情。”又道:“阿笙不必多想,若有缘,终有一日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
青枝听到可以随崔夫人进府后,却是十分的欢喜。
她在苏何依面前兴奋的说着:“阿笙,那可是都城,我可是一次没有去过呢。不知要比阳平郡繁华好看多少呢,不知是否有更多好吃的好玩的呢。”
杨姆在她脑袋一拍:“说了多少遍,要叫姑娘,要有规矩,不能这般野性子。若你还不改,便不带你进府。”
“改改改,我一定改。”青枝摇着杨姆的手臂:“可一定要带我进府上去。”
杨姆口厉心慈,听了青枝的话,只是一拍她的手:“那你可记住了我往日里所说的话,可一点错也不得出。”
青枝猛地点头。
等苏何依身子好了后,便准备打道回府。崔夫人来庄子时,并没带多少东西,如今回去时,同样无需带什么,简便上路,轻松自在。
苏何依能带走的也只有那几卷母亲遗留下来的卷轴和对庄子的记忆。
青枝红了眼睛,她有更多的不舍,这里有她的父母与快乐的岁月。只是,都城的诱惑同样大,她爬上车架不久后,便就又开始没心没肺的笑。
苏何依听着她的笑声,握着崔夫人的手,这手牵她出了院子、庄子,如今更带着她前往未卜的都城。所有这些,她能做的只有紧紧握住这双柔软温暖的手。
到达阳平郡时,崔夫人却道在城里宿一晚再走,这样一来,不赶路,人也不会那么困累。
在阳平郡自也有王府的私宅,是座宽阔的院子。里面的人早已接到通知,已把屋子收拾布置好。
髹漆床榻,铜镜妆案,青瓷摆饰,都是在庄子里看不到的华丽贵重东西。
青枝暗暗咂舌,附在苏何依的耳边道:“姑娘,这地方可真真是好。”她改了口不再叫苏何依为阿笙,怕的就是被杨姆听到,不带她去都城。
不怪青枝少见多怪,就是苏何依也是暗中惊叹的,只是在她脸上看不出异样来。她性子比较沉,这因一直在偏院里拘着长大脱不了干系。虽与青枝年岁相仿,但更多时候,她比青枝要显得镇静稳重许多。
苏何依盘坐在妆案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乌鸦鸦的头发用丝带束在背后,肤白皮净,唇红齿白,虽不惊艳但眉目间尽显柔和。再加大病初愈,神情有些焉焉,令整个人更显得柔弱可人。
正当苏何依对着铜镜发怔之时,镜中突然多出了一张细眼俏皮的脸,青枝呵呵的笑着:“阿母总说姑娘长得好,这样一对比,果然是比我好看的。”
苏何依被青枝这的话逗笑了起来。
“姑娘,方才夫人准了我们去城中逛。”青枝的笑意更浓了起来:“走吧,上次进城没有带你去看柳河,这回带你去。”
城中有不少女子走动,有穿布衣的,也有身穿绸衣的闺秀,甚至还见到有打扮妖娆的艺妓。
苏何依跟青枝走在其中,一点也不显眼,在城中走动也很平顺。
身穿纹花襦衣长裙,发束丝带,举止优雅的苏何依再翻看起那丝绸的帕巾来,摊主笑意盈盈带着讨好:“姑娘看看,若觉得好便买上一块吧,配您这般闺秀淑女正好呢。”
苏何依看了一会,对一边绣艺精湛的发带生起了兴致,选了两条绣着梅花的在青枝发上比划了下。
“姑娘是要送给我么?”青枝见状问。
苏何依点头,上次想着把箱底的绸帕送给她,但翻出来看,只觉得破旧不成样子,实在送不出手。这回,却是要送些好的给她。
青枝见苏何依点头,很是兴奋:“我就知道跟着姑娘是好的。”
买好发带,两人往柳河而去。
内城的南门正对的便就柳河,那河河道宽阔,河水平缓的流动,河面停了不少精美大气的船舶。
浮在水面的船甲上,能看到不少文人士子在饮酒吟诗作乐。甚至有不少风流的,却已经解带宽袍,不羁的裸露出胸膛,搂着身边陪酒的艺妓,大声欢笑着往她们的脸上亲来亲去。
夹着水气的风中有着墨纸书香,但更多的是浓郁的酒味,女人的胭脂气,一片靡靡之音。
这个地方并不适合正经女子前来,苏何依看得有些发愣。
青枝在一边捂了捂眼睛,然后叫嚷:“那次我远远看了一次,以为是个好地方,却原来是这般不知羞的。”
远见有年轻公子注意到她们,调笑要走上前来,苏何依拉过青枝盖在眼上的手,快步离开了南门。很快,那柳河独有的欢笑声被远远抛在了脑后。
“姑娘,可不能告诉夫人我们去过那里。”青枝虽没读书识字,但也知礼义廉耻,她的话音中甚至带着点哭音:“不然,杨姆定不会让我跟着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