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瑟传说》良木则栖

8、第八章

　　两天后诺曼伯爵收到了来自道南都安召会发来的邀请函，邀请他以人族代表的身份前去参加各族会议。这次出行除了我与弗艾尔之外伯爵还带了两位佣人与车夫随行，按照伯爵提出的路线我们会先乘坐马车出境，抵达距离道南最近的拉菲拉尔转火车。

　　启程时车夫问，“大人，我们是否要绕过边境，那儿的战火似乎还没停。”

　　伯爵看了我一眼对他说，“取道别处吧，这事我自有打算。”

　　我明白伯爵的用意，故而选择了沉默。从爱尔城出境只需花费一天时间，据车夫说他取道的这条捷径有个名字，叫和平路，是当年伯爵第一次代表人族参加会议经过这条路时取的，意在希冀人类自由和平的日子能像这条路一样平坦笔直。

　　一路上我们聊了许多，滔滔不绝，从白天到日落。伯爵是一位知识渊博的智者，从我最感兴趣的大陆历史到天文地理他都能娓娓道来，我听得入了迷，直到仆人倒了一杯水递给伯爵才察觉到自己问的问题实在是有些多了，就像是刚接触书本对什么都一无所知的孩童。

　　“我看你是把大人当百科全书了。”弗艾尔在一旁笑我。

　　我不好意思的看着喝水润喉的伯爵说，“抱歉，我话太多了。”

　　“不用客气，我也很少遇见这么能问的人，正好看看自己水平怎样，现在看来还没退步。”伯爵说完后又转了个话题，“这次会议要开上好几天，到了那儿之后我会安排仆人照顾你的起居，如果你觉得方便的话。”

　　“这事该我感谢您才对，给您添麻烦了，不过这次会议是各族代表都必须参加吗？”

　　“可以这么说，但也有历届都不参加的，他们通常都是随便派个下属来意思一下，一言不合就当场离席，这都是常态。”

　　这个回答倒在我料想之中，毕竟这些种族可都是叱咤大陆多年的强者，怎么可能在谈判桌上妥协，人类力量如此微薄，对他们而言恐怕根本不足为惧吧。

　　“如果这次会议能平息边境战火就好了。”我叹了口气。

　　“我正是为了这件事去的，但说实话，我也是信心不足。”

　　弗艾尔神情严肃的望着一脸愁容的伯爵，咬牙道，“他们也只能欺负一下弱者，战争总是围绕着我们，什么时候见过他们之间打过仗。”

　　“弗艾尔，这你可就想错了。”伯爵说，“要想成为弥瑟大陆最强大的种族，第一步就是扩张领土，四大种族的领土面积从古时就是相同的，这造就了他们之间的一种平衡，人类恰恰成了他们相互牵制的砝码，谁能先将我们收入囊中，谁就能威慑到其余人。但打破这个平衡代价也是相当大的，说不定其余三族会借这件事来压制渡吞。”

　　“渡吞明知道挑起战争会让他们陷入这种境地为什么还要冒这个险呢？”我情不自禁的问伯爵。

　　“并不是所有种族都沉得住气，这种平衡维持的时间漫长得难以计算，以渡吞现在的局面他们自然不甘心。所有聪明人都会先合力排除对他们而言最不稳定的对手，渡吞被其余三大种族所排斥，如果一直忍气吞声按兵不动就是给了他们出手的机会，这步棋虽然走得很危险，但或许只是他们试探的第一步，渡吞可不会善罢甘休。”

　　伯爵的话有些生涩难懂，政治上的博弈我和弗艾尔都不及他了解的万分之一，听着既陌生又混乱，可多少还是能明白其中的厉害，伯爵后来向我们解释到这就是无声的硝烟，并不比真正的战争差多少，同样是残酷的。

　　他的话对现在的我和弗艾尔来说都是陌生遥远的，但却是一块至关重要的敲门砖。

　　一番舟车劳顿后在入夜时分我们终于离开了人族地域，远离了高山与草原后放眼望去皆是一片超出我认知的热闹景象，沿路上不仅有各个种族的摊贩摆摊，甚至修起了不少矮房，还没到拉菲拉尔就已经让我见识到了外界不同于人族的风土人情。

　　我看得目不暇接，一天来的疲惫被一扫而光，好奇心总会使我振奋起来。

　　伯爵见惯了这些场面，而弗艾尔多少也算是离开过人族领土的人，对于毫无见识的我表现出的惊讶模样显得不以为然。

　　“待会儿上了火车有得你看的。”一辆马车从一旁并列驶过，弗艾尔眼疾手快的将我探出车窗的半截身子拉了回来，叮嘱道，“你别兴奋过头了，傻丫头。”

　　“可我没想到奇拉族长得竟然这么可爱，外貌是小孩子体型却是小胖子，真的就像书里说的一样，是一个球，让人想伸手去捏一捏。”我的注意力仍旧放在刚才瞥到的一个奇拉族小摊贩身上。

　　弗艾尔伸手猛戳了一下我的后脑勺说，“提醒你，离他们远点儿，奇拉就是披着可爱外皮的野兽，他们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平易近人。”

　　“这个我知道，就看看，这总是可以的吧？”

　　他拿我没辙，撇过头去不再理会我。

　　我知道弗艾尔这是有些气恼了，慢悠悠的坐回原位，变得安分起来。好奇心平静下来后时间过得出奇的慢，可万幸的是我们还是准时准点抵达了拉菲拉尔设在城外的火车站，车夫将在拉菲拉尔住下，等着我们回程。一行人中只余下了两位仆人，弗艾尔和我。

　　伯爵包下了三个单间，安排我们休息，分配房间时我犯了难。

　　“大人，这真的不行。”显然弗艾尔也意识到了这点。

　　伯爵笑眯眯的坐在自己的独房内喝着仆人刚泡上的咖啡，反问，“有什么不行的，我这两个仆人都是男人，和小麓也不熟，就你和她关系好，凑合着一起休息一晚也没什么不可以，况且明明有两张床。”

　　“我是您的贴身护卫，哪儿能休息，就让我在您门外守夜吧。”

　　“到了道南都后有得你忙的，就趁现在好好休息。”

　　伯爵再平易近人也是弗艾尔的主人，一番言语下来就算是倔脾气的弗艾尔也败下阵来，他无奈的看着我，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见。

　　“伯爵说得有道理，你就休息一晚上吧，我没事。”

　　弗艾尔金色的瞳孔一颤，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闷不啃声的点头同意。或许是我看得太仔细，他的耳根似乎有些红，可我知道这时候装作没看见才是最好的，所以我移开了视线，弗艾尔并没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