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残之大笑三生》云香

9、偷薯小贼

　　“好吃么？”
　　“好吃！”
　　“甜不甜？”
　　“甜！”
　　天音自顾自地咬着手中的红薯，一阵甘甜入喉，只觉一阵痛快，却是在须弥之间恍觉不对，刚刚好像是有人在问她吧！
　　心头一阵心虚，她略有些僵硬地回转头去，嘴里还包着一口红薯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好呀！你这个偷红薯的小贼，竟敢偷老娘的红薯，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身后，一个胖墩墩的妇人手中高举起一根竹耙，那一双星星小眼眯起，更是眯成了一条缝，在脸盘上显得更小了些。许是气极，满面肥肉都在颤动，手中的竹耙一扬，就要朝着天音落下。
　　“对不起，对不起、、、”天音口中道着歉，身子却是极为灵活地往后一跃，堪堪躲过妇人的一击。
　　“你还敢躲，看老娘今天不打得你连你老妈都不认识，老娘就白活了这一世！”妇人扭动着胖胖的身躯，手中的动作倒是不见迟缓，直直地朝着天音追去。
　　“啊！我不是故意要偷你的红薯的！我不是故意的！”
　　“少废话，受打吧！”
　　斜阳下，蜿蜒的田径上，前面一道纤细瘦小的身影，鸡飞狗跳地上蹿下跳着，口中不时发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诸如此类的声音。
　　而离她身后不远处，一个大大的宽宽的身影正卖力地追赶着她，两人便在这不宽的道路之上展开了一场拉锯战。
　　在乡下，尤其是这样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一点点的口粮都是庄稼人的心头肉，而显然，天音咬的这几口不是红薯而是咬着她的肉一般，肉痛呀！
　　家中的孩子还饿得嗷嗷待哺呢！这一块红薯地可是他们娘两这一个季节的口粮，怎能让这贼人给糟蹋了去，心中这样想着，手中的竹耙挥舞得更有力了一些，只是每当要落到前面的小人身上之时，最终却还是落了一个空。
　　也不知追了有多久，眼前的身影越跑越远，妇人大汗淋漓地弯下腰，用竹耙支撑住自己的身子，不停地喘着粗气，眼睛还愤愤地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前方，却也没有再追上去，口中啐了一口：“算你走运！”
　　转身便朝着相反的地方大步离去了！
　　夜，漆黑而漫长，天音缩在一个小小的洞中，手里拿着那个用命换来的红薯细细嚼咽着，眼眶禁不住有些微红。
　　这，还是第一次在离家的地方渡过，傍晚的时候天音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这才逃脱了妇人的竹耙，她不要命地奔跑着，眼见天色越来越暗，只好先找了一个可以栖身的洞口，这才慢慢放下了颗被提起的心。
　　洞口很大，洞外灌入一阵冷风，将洞内的羹火吹得飘飘斜斜，摇摆不定。
　　潮湿而闷热的空气中，天音将红薯放到火堆中烤着，突地响起了什么，手伸进怀中掏出那个漆黑的看不出模样的东西，在火光之下静静地打量着。
　　在火光之下，那东西漆黑无比，似玉非玉，入手却是沉甸甸的，她并不识得这个东西，也不知道这个外表一片漆黑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她只知道这样一个父亲用生命来保护的东西一定是极其珍贵的！
　　怔愣了片刻，才缓缓将它塞入怀中。
　　潮湿的空气中，天音在点燃的火光之中闭上了那双酸涩的眼，只有在这时，她才有时间去回想这两日以来所发生的一切。
　　二蛋子横死，爹爹突然将这个东西交予她，夜晚的黑影来袭，家中燃起的大火，一切将天音压迫得想要喘息也是不行。
　　爹爹！
　　一想到爹爹为了她而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她的心就狠狠得疼痛着，这些年以来，虽是没有娘亲，可她还有爹爹，虽然爹爹一向病弱，可至少有爹爹在，她还是一个有家的孩子，而现在，她却是什么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娘亲没有爹爹也没有家，只有这个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石头！
　　夜孤寂而漫长，蛙鸣声虫鸣声清晰入耳，在这样一个暗沉而漆黑的夜，天音只觉得自己好似是一个被丢弃了的娃娃，独自面对着一切。
　　她狠狠地将头埋在膝盖之间，颤抖着身子，终于痛哭出声！
　　山洞之中，羹火渐渐熄灭，天音躺倒在一旁的枯木枝上，双手紧紧护住自己的胸口，不敢熟睡，稍微有一点动静便起身查看，如此这般折腾了三四次，倒是将自己弄得疲惫至极，歪斜着脑袋沉沉地睡着了。
　　山洞外的夜晚，黑沉得厉害，好似是一盘被泼洒开的浓墨，黑得望不着边际。三更时分，夜突兀得安静了下来，沉闷的可怕。
　　天音沉睡中觉得自己身周的空气愈发沉闷 ，沉闷的气息紧紧将她裹住，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袭来，灵台忽的清明，天音猛地睁开双眼，羹火已熄灭成灰，黑暗之中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四周晦暗一片。
　　天音双手紧紧按住胸膛，颤抖着身子往前试探着迈了两步。
　　咔擦一声，脚下一顿，心口砰砰直跳个不停，在这样安静的夜晚更是下意识地心漏跳了几下，她本就怕黑，这样的黑沉下她更是害怕不已。
　　黑暗中好似有着上千双眼睛不知在何处狠狠瞪着她，身前身后也好似有无数的厉鬼在朝着她挥舞，“啊！”天音被自己吓了一跳，闭着眼睛在心中默念：“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黑、、、、我也不怕鬼！、、、”
　　这样念着，仿佛只要这样念了她就真的不怕了！可越到后面越是心底发虚，就连给自己壮胆也没了底气。
　　忽的，脚下好似被什么绊住，有什么东西正从脚裸处缠绕着向上而行，那缠绕而上的模样倒是像极了一种无脊椎动物：“蛇”。
　　她这辈子最怕的便是这种无脊椎爬行类的动物了！
　　“啊！”天音被自己吓到，大叫出声，脚下用力甩动却是丝毫没将那东西甩掉，反而是将她的脚缠得愈发地紧，黑暗中无法视物，天音一颗心就在那样极具恐惧的氛围中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拖出了山洞。
　　身子不断地被拖行，后背摩擦着地面凹凸不平的小石块和枯木枝，发出沙沙的声响，火烧火燎地疼，可她此时却是顾不上疼痛，心中唯一的想法便是如何解脱这样的拉扯。
　　双手在不断前行的地面上一阵拉扯着，终于让她掰住了一块比较大的石块，阻了几分拉扯的力道，林子中黑暗一片，本是安静异常，因着这样的拉扯而闹出不小的动静，将草丛间休憩的萤火虫也惊动了不少。
　　萤火虫恹恹地飞着，点点的微光下，时而聚集时而飘散，在这样点点的微光下，天音终于看清了缠绕在脚裸处的东西。
　　手指头粗细的藤蔓上长满了宽大而脉络分明的叶子，就那样将她的整个小脚都缠满，天音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幸好，幸好不是她最怕的那东西！
　　心中一松，手中的力道也跟着少了几分，而就在这时，脚下的藤蔓又狠狠地将她拖拽了起来，一起一落间，头狠狠地磕在了地上，一阵闷痛。
　　也不知被这样拖拽了多久，当她意识到背上的疼痛传来之时，脚上的力道却是完全松了开，强忍着后背上的疼痛爬起来，一张小脸上煞白如纸，额上豆大的汗珠更是一颗接着一颗落下。
　　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突地一道刺目的白光亮起，突兀而起的白光刺得天音用手遮住了双眼别过了脸。而伴随着这道白光响起的是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
　　“哈哈哈、、、你终于来了，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