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歌（楚留香ｘ欧阳少恭）》楚晏清

37、第 37 章

　　至于后面楚留香和姬冰雁两人是怎么撺掇胡铁花答应下这门亲事的暂且不说，等尹千觞不知从哪晃悠回来的时候，此事已成定局。
　　掠过帐篷内的景象，尹千觞坐到了欧阳少恭身边，小声的附在他耳边说这些什么，面色凝重。
　　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让人惊骇的事，欧阳少恭面露惊色，低呼：“什么，你说……”
　　尹千觞点点头，也是颇为惊讶。
　　“怎么了，少恭。”楚留香看着两人在哪里亲近的嚼耳根，心里有些不痛快，故意大声问他，把欧阳少恭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欧阳少恭皱着眉霍然起身，看着楚留香道：“这等喜事楚兄你们好生庆祝一番。我和千觞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说完，也不等楚留香反应就直接拉着尹千觞疾步走出帐篷。独留楚留香一人在原处凌乱。
　　老婆跟他老相好跑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出了帐篷，欧阳少恭眉宇间仍旧严肃，两人身形快的如一阵风掠过，他们道：“你确定你没感觉错？”
　　尹千觞忙肯定的回答：“不会有错的。我特意反复确认了数次。”
　　“如果真是那东西，这天下就又要乱了。”欧阳少恭挑眉，有几分不耐，又有几分晦暗。
　　尹千觞带着欧阳少恭来到了绿洲边缘的一个地方，这里有一个沼泽，平时被黄沙和草皮掩盖，看不清晰，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去，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葬身此处了。且此处离龟兹国的帐篷也很远，他们也就放弃了这个地方。
　　然而这沼泽与其他的沼泽走有些不同。水面上，此时正是翻滚不停，许多气泡出现又破裂，冒着热气，像是有什么在地下把它煮开了一样。
　　“就是这里。”尹千觞在沼泽边缘顿住了脚步，指着沼泽对欧阳少恭说。
　　对着他点了点头，欧阳少恭闭起眼，灵力放出潜入沼泽细细的搜寻着。
　　不过一会的功夫，他睁开了眼睛，面容上划过一丝凝重，食指拇指相扣立起掌心，双手结印，翻转之际，双手立合于胸前，向前推进。
　　金色的灵力涌出，射向沼泽中间一处，冲入深处。
　　慢慢的，金光中包裹着一个白玉一样的碎片从沼泽中露出了一角。
　　金光外并未沾染泥浆，白玉似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它的面目，被欧阳少恭手中放出的金光吸引，落到了他的手中。随着那东西渐渐浮出，沼泽内翻滚的热死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那是一块不规则的碎片，上好的羊脂白玉，碎片浑身有些透出金色的光芒，隐约可以看出上面雕刻着的繁杂的花纹。
　　欧阳少恭盯着手中的碎片皱起了眉：“果然是玉衡。原来它也跟着一起来吗？”
　　“可它现在怎么碎成这样了？”尹千觞想了想曾经完好无损的玉衡说道，现在的玉衡甚至比原来没修复之前还要碎。
　　欧阳少恭轻声叹息，摇了摇头。
　　“东西到手了，回去再说吧。”欧阳少恭道。
　　尹千觞点了点头。两人正要离去，那刚刚平静下来的沼泽却又泛起了波澜，暗流涌动。
　　两人同时回过头去。那里突然出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而在这之前，两人谁也没能发现。
　　欧阳少恭皱起眉，莫名的觉得这股气息有些熟悉。
　　最先浮现出的，是一对长长的角，渐渐的，黑色的庞然巨物露出了他真正的面目。
　　“何人扰我安眠……”全身漆黑去墨，闪烁着金属光芒的黑龙半个身躯浮在沼泽之上，一半隐入水面，金色的双瞳嵌在黑色的身体上犹如发光。背上是白色的长鬃，身躯两侧有些蓝色的光纹。
　　熟悉的身形让两方同时愕然。
　　“长琴？！”
　　“悭臾？！”
　　时隔数千年，阴差阳错没能见过面的两人终于又聚到了一起。谁也不想去考虑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是注视着好友的容颜，仿佛从未改变过。
　　欧阳少恭眼中带着怀念，感伤，心底却是感情复杂。突然间发现，即便渡魂千年，有些事情却从未忘记过。
　　他，已经不是当年的水虺，而应了承诺修成了应龙，可他，却再也不是当初的太子长琴。他不后悔与悭臾成为朋友，不后悔手下留情而被天道责罚，也不想去怪他认错了人。可当这一切在他放下以后重新摆在他面前，而今物是人非，他却有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只觉得有些没意思。
　　收敛起情绪，想死曾经的种种，欧阳少恭重逢的喜悦被冲淡了些，额角有些发胀，突然很想回去，去找楚留香，只有在那个人身边，他不用面对曾经的一切，才能缓解那种发自灵魂的疲惫感。
　　欧阳少恭心中一惊，指尖微动。该死的，什么时候，楚留香在他心中的地位变得这么重要了。
　　“长琴！真的是你？”悭臾化作流光投在地面化成人形，面容俊朗，带着些放荡不羁又有些冷然。此刻的他，脸上布满了激动喜悦，走有些害怕愧疚。他激动又不敢置信，张大双眼死死的看着欧阳少恭，身子因为情绪起伏有些打颤，但视线仍旧一瞬不瞬的看着欧阳少恭，仿佛一移开眼，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一样：“太好了，你还没死，长琴。”
　　相比起悭臾的激动，欧阳少恭却仿佛没事人一样，只是淡淡的道：“太子长琴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我，只是欧阳少恭。”垂着眼帘，欧阳少恭掩饰下眼中淡淡的疲惫，忽然转身，不想去看身后的两个人，无论是尹千觞还是悭臾，他都不想看到！
　　尹千觞和悭臾同时一愣，没想过欧阳少恭会是这种反应。但那身形透着疲惫寂寥，却让两人如鲠在喉，什么也说不出来，唯留淡淡的心疼在心底愈演愈烈。
　　“我……”悭臾有些不知所措，心底发慌。
　　尹千觞叹了口气，道：“先跟着我走吧。”
　　欧阳少恭心里乱糟糟的，只有一个念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念头。
　　找到楚留香的时候，他正和龟兹国王一群人坐在一起，似乎在庆祝胡铁花的婚事。
　　龟兹国王身边坐着一个美艳不可芳物的女子，盯着楚留香看。有看到琵琶公主看着楚留香暗送秋波，欧阳少恭只觉得胸口一阵郁结。
　　看也不看帐中的其他人，欧阳少恭大步流星走到楚留香面前，拉起人就走，也不管其他人作何表态。
　　楚留香看着欧阳少恭向他走过来，后面又没有烦人的尹千觞，正高兴着想招呼欧阳少恭坐下，却只见那人表情晦暗不明，拉起他就走，手中的力道半分不容他拒绝，力气大的连他都有些泛疼。
　　欧阳少恭在他的印象中一直是谦谦君子，哪怕对待杜环也依旧面带笑容温文尔雅，那里见过这样喜怒形于色，毫无章法的样子。
　　敏锐的察觉出欧阳少恭的不对劲，楚留香皱起了眉，有些焦急，迫切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欧阳少恭露出这般深色。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开口的好时机，只能随着欧阳少恭快步奔走。
　　行至一处人烟稀少的湖边，欧阳少恭才停下脚步，缓缓的放开了楚留香的手腕，将手收在广袖之中，在楚留香前方一步的地方安静的站在那里，也不转过身，只是背对着他，看不清神情。
　　楚留香却觉得此时的欧阳少恭对他才是真正的不设防，放下了以前所有的戒心。不是因为信任，而是因为疲倦。仿佛天地间的孤寂都聚在了他身上。所有都抛弃了他，唯留他一人被世界遗忘。他，绝望，不甘，孤寂，而疯狂。
　　楚留香心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喉咙被扼住，喘不上气来。不知道因为什么，或许是欧阳少恭现在的挣扎疯狂让他恐惧，亦或者他的绝望不甘让他心疼。他突然明白，曾经无花死后的月下闲谈，欧阳少恭对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太过不甘，太过绝望，让人疯狂，无论如何也要拼死挣扎。其实只是不甘心，只是想做些什么让自己不那么无力，他其实一点也不在乎结果。进一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退一步无可奈何魂飞魄散，其实他没什么选择。
　　喉咙中发出一抹轻叹，楚留香上前一步，扣住欧阳少恭的双肩，扳过他的身子，一双眼睛和他漂亮的眼睛对视。
　　那双眼睛曾经如银河般璀璨夺目，现在却如一潭黑水深不见底，深的仿佛什么都能吸的进去，然而那其中却是深渊，暗流涌动。那双眼睛，包含的东西太多，也太过沉重，沉重的让楚留香窒息，沉重的足以激发最善良的人心中的黑暗。
　　但他楚留香不允许自己退却。
　　“少恭。”楚留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柔和，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和心疼：“告诉我怎么了少恭？”楚留香轻声问道。
　　欧阳少恭一双美目紧紧的看着他，薄唇紧抿，面色不是很好看，却怎么也不说话。
　　楚留香心中一痛，他真的不知道什么事能让欧阳少恭变成这样。
　　他声音更加轻缓，松开放在欧阳少恭双肩的手，犹豫了一下才轻轻揽住他：“少恭，告诉我，怎么了，你这样我……担心。”
　　楚留香将人整个圈在自己怀里，一只手从欧阳少恭发顶轻轻划下，反反复复，温柔的抚摸着欧阳少恭如瀑的黑发，安慰着他。
　　身子一僵，这姿势太过亲密，让欧阳少恭感觉不适，到很快，心底压抑的种种淹没了他，让他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顿了一下，欧阳少恭垂在身侧的双手举起又放下，反复数次，才终于搭上楚留香的后背。欧阳少恭并不矮，但比起楚留香却还是不太够，此时却是整个人都埋在楚留香怀里，无比契合。
　　然而，他依旧什么也不说。
　　楚留香叹气。看来他今天是别想问出什么了。手中却是不停的顺着欧阳少恭的头发，以籍此能带给他一些安抚，让他不那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