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歌（楚留香ｘ欧阳少恭）》楚晏清

21、第 21 章

　　第二日一早，欧阳少恭起的比任何人都早，走出门看了看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没动过地方的石驼，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了过去。
　　欧阳少恭的动作很轻，明知道他听不到还是推了推他轻声唤着：“石驼。”
　　他没反应，似乎还没有醒。欧阳少恭轻叹息着，将自己昨夜披在他身上的披风摘了下来重新披到自己身上。
　　没过多时，其他人也都起来了。
　　沙漠的太阳毒辣的让人难以忍受，这里一片荒芜寂静，仿佛一切都晕死了过去。欧阳少恭往下拉了拉兜帽，遮住面容。他面上轻松自如，不同于其他人的一脸难受。为了不让他人太过奇怪，他就用帽子掩去了面容。
　　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阵呻吟声，在这寂静的沙漠之中显得尤为突兀。许久没听到其他人的声音的胡铁花几乎要从骆驼上跳下冲过去。
　　楚留香、姬冰雁、胡铁花背脊都挺了起来。
　　胡铁花瞪大眼睛，道：“你们听见这声音了么”
　　楚留香道：“嗯!”
　　胡铁花道：“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楚留香道：“这附近有人。”
　　胡铁花道：“不错!是有人，但却是个快要死了的人。”
　　姬冰雁冷冷道：“你怎知道”
　　胡铁花苦笑道：“我虽不喜欢杀人，但一个人垂死前的呻吟声，我却听得多了。依我看，这人不是快要被晒死，就是快要渴死。”
　　是啊，就是人垂死前的挣扎声，这声音也曾无数次从欧阳少恭的口中发出过。
　　只是在这种地方，遇到这样的事，楚留香胡铁花这样的人自然不会用恶意去揣测他人，可经历的事多了，也就会如欧阳少恭和姬冰雁这样多些心思。
　　又有一声呻吟声传了过来，胡铁花已听出这呻吟是从左面——堆沙丘后传出来的。
　　他立刻跳下骆驼，道：“人就在那边，咱们瞧瞧去。”
　　姬冰雁道：“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好看的”
　　胡铁花叫了起来，道：“有什么好看的……你知道有人就快要死了，难道不去救他”
　　姬冰雁缓缓道：“我早就告诉过你，在沙漠上，每天都可能遇到几十个垂死的人的，你若要救人，别的事就不必做了。”
　　胡铁花吃惊道：“你……难道见死不救”
　　姬冰雁冷冷道：“我们难道是为救人而来的”
　　胡铁花又叫了起来，道：“你的心这么狠”
　　姬冰雁道：“在这种地方，只有心狠的人，才能活下去，你快要死的时候，也绝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只因若有人将水分给你，他自己就要渴死。”
　　楚留香微笑道：“但现在我们的水岂非足够有余”
　　姬冰雁道：“沙漠上还有种人，你救了他，等他力气恢复时，反而将你杀死，再抢了你的食水和牲口逃走。”
　　楚留香笑道：“凭我们三个人，世上有谁能杀得了我们”
　　胡铁花大声道：“不错，谁能杀得了咱们”他瞪着姬冰雁道：“看来你不但心肠越来越狠，而且胆子也越来越小，一个人若是钱太多了，只怕会变成这样子。”
　　姬冰雁寒着脸，不再说话。
　　欧阳少恭轻叹着摇头：“楚留香，胡铁花，你们要去我也不拦着，只是千万要小心些。”
　　胡铁花不满的嘟囔道：“怎么连少恭你也这么说？”胡铁花道：“不管你们去不去救人，我总是非去不可。”
　　楚留香微笑道：“要去大家一齐去，好吗”
　　他这话自然是向姬冰雁说的，姬冰雁默然半晌，像是叹了口气，于是整个队伍，都转向左方。
　　欧阳少恭一笑，似乎早料到了一样，拉了拉被风吹的有些掉落的兜帽，跟了上去。
　　左面那沙丘并不大，转过沙丘，就瞧见两个人，一瞧见这两人，楚留香和胡铁花心都寒了。
　　这两个简直已不大像是人，而像是两只被架在火上，快被烤焦了的羊，他们赤裸裸地被人钉在地上，手腕、足踝和面额上，都绑着牛皮，牛皮本来是湿的，被太阳晒干后，就越来越紧，直嵌入肉里。
　　他们全身的皮肤都已被晒黑，嘴唇也晒裂了，他们的眼睛半合半张，眼珠和眼白却已分不清了，看来就像个灰蒙蒙的洞。
　　这时众人才终于了解石驼眼睛是如何瞎的——石驼的眼睛就和这两人一样，是生生被晒瞎的。
　　石驼虽然看不见，听不见，但到了这里，全身都发起抖来，他似乎有一种神奇的触觉，能感觉出眼前的不祥，和未来的恶兆。
　　欧阳少恭看了看他，挑眉不甚在意的移开视线。不经意间，牵着自己的骆驼挡在了他面前。
　　牛皮被挑断，楚留香和胡铁花用毛毡将这两个人裹了起来，又用丝巾蘸了水，让他们轻轻吮吸。
　　然后，他们才开始颤抖、呻吟起来。“水……水……”
　　他们能发出声音时，就不停地呼喊、哀求。但现在若是让他们放量喝水，他们立刻就会死。
　　胡铁花叹了口气，柔声道：“朋友你放心吧，这里水多得很，你要喝多少就有多少。”
　　垂死的人茫然张开眼睛，还是呻吟着道：“水……”
　　胡铁花笑道：“你不放心”他站起来，拍着骆驼上的羊毛囊，又道：“你看，这里都是水。”
　　欧阳少恭皱了皱眉，对于胡铁花冒失的举动有些不大赞同，便出声一边摇头一边说到：“胡兄……”
　　劝阻的话才刚说出口，欧阳少恭却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双眼突然惊讶的睁了睁，随后垂下眼帘眸色一黯紧蹙起双眉默默向后退了几步。
　　退了这几步，便将他的身形整个都掩藏在了骆驼之后，他的旁边就是石驼。在加上整个兜帽的遮挡，任谁也不会察觉他。
　　那边，姬冰雁突然厉声道：“你们是被谁绑在这里的你们是犯了什么罪”
　　垂死的人拼命摇着头，道：“没……没有……是强盗。”
　　胡铁花耸然道：“强盗在哪里”
　　垂死的人挣扎着抬起手，向远方指了指，又拼命抓住头发，一张脸因惊惧而扭曲，身子也抖得更厉害。
　　姬冰雁厉声道：“据我所知，附近并无盗迹，你们莫非是说谎”
　　两个人又一齐摇头，眼睛里似要流下泪来。
　　胡铁花大声道：“人家已惨到这种地步，你何苦还要逼他们就算他们说谎又怎样，他们身上连一块布都没有，难道还能害得了咱们”
　　姬冰雁又不说话了。
　　只因胡铁花的话说得不错，这两人非但手无寸铁，而且完全赤裸，就算是他们没有受伤，却也没有什么地方能令姬冰雁觉得不放心的。
　　胡铁花转头去看楚留香道：“现在，可以让他们多喝些水了吧”
　　楚留香沉吟着，点了点头，道：“还是少喝。”
　　他一面说，一面走向水袋，但这句话还未说完，两个奄奄一息垂死的人，竟突然兔子般跳了起来。
　　他们本在抓头发的手，也突然闪电般挥出，每个人手里，都射出了十几道乌光，去势比闪电还更急。
　　这赫然是一种以机簧弩筒射出的暗器。
　　这暗器原来是藏在头发里的。
　　他们的手一挥出，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也立刻像燕子般掠起，他们纵然事出意外，但以他们的动作反应之快，已很少有暗器能伤得了他们。
　　谁知暗器竟没有打向他们，却击向水袋。几人当下心中焦急。若是真没了这水，他们在沙漠中寸步难行，更不知道能过多久。
　　三人齐齐掠向水袋的方向，只可惜在毫无预料准备的情况下，要比这几个暗器更加快，哪怕是楚留香也难以做到。
　　匆匆挡下几枚暗器，楚留香无力的注视着更加多的比他更快的暗器，心中竟然是多了丝绝望。这里黄沙千里，可能就再也找不到水源了。
　　这是，突然不知从何处飞身而出一个人影，飞快的拦在了暗器去的路上。只听“叮！叮！”数声，无数的暗器撞在了重剑之上。那人将重剑舞的密不透风，暗器悉数被截了下来。而那两个“垂死的人”也飞一般窜了出去。
　　胡铁花的怒火已将爆炸，怒喝道：“兔崽子!你想逃。”
　　他以几乎比楚留香还快的速度，向他们扑去。
　　姬冰雁却没有去追人，他知道在楚留香和胡铁花的手下，没有人能逃得了的。于是他转身看向从两人手中救下他们水袋的人。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姬冰雁却是一惊，随后就只剩下头疼。
　　那人挡下暗器后便将重剑随意抗在肩上，拿着酒葫芦往口中送酒。全身上下衣着干练又随意，半长的头发蓬松的四散，面容俊朗放浪不羁，但脸上的胡碴却让他看上去很是邋遢。行动间带着江湖中人特有的豪迈爽直。
　　至于姬冰雁头疼的原因嘛，实在是这人一看看过去给人的感觉太像胡铁花了。虚看过去姬冰雁简直要以为出现了两个胡铁花。一个胡铁花已经够挑战他的忍耐度了，要是再来上这么一个，他岂不是要头疼死！
　　对于这一类人，姬冰雁最不会应付了，只好去寻找一个能帮他的人，于是他将视线移向了欧阳少恭，却突然发现这人整个人都被骆驼挡在了身后，背对着他们，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默不作声。
　　就是做梦，欧阳少恭也想不到他会在这里遇见这个人。现在的他，不想见他，更不知道他看到自己这个敌人以后会是什么表情。惊讶又憎恨他怎么还没死？抑或是提着刀直接冲上来为人报仇？
　　欧阳少恭勾起讽刺的笑意，掩去眼底的落寞。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生活，忘记过去的一切，可现实总是和他过不去。
　　瞬时间，欧阳少恭只觉得心累，太累了，却不知道那里才能让他停留休息。
　　默不作声的猫在一边，欧阳少恭只想他快些离去，虽然他知道，以楚留香几人的性子，这人最后恐怕还是会和他们同行吧。
　　那两人自然逃不了。只可惜，还没等几人问出些什么他们就已经服毒自尽了。
　　姬冰雁看了看那个像极了胡铁花的人，只见他对他豪爽一笑说到：“先去帮你的朋友吧。”
　　姬冰雁点了点头，去寻了楚留香和胡铁花。
　　胡铁花忍了好久，问道：“他们暗器是藏在头发里的，这点我现在也想到了，但他们明明已被晒得皮焦肉绽，半死不活，又怎么会有力气动手呢”
　　姬冰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缓缓俯下身，提起这尸首的头发抖一抖，立刻就有一张皮，奇迹般地褪了下来，露出里面光滑平整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