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约定》辛长瓴

6、2-2

　　“拉克丝和卡嘉莉都不要靠近窗和门，伊扎克和迪亚哥和我一起出去。基拉，真，露娜玛丽亚和美铃留在这里。没有通讯工具，所以不要随便出来，除非是很紧要的时候。”阿斯兰用一种近似吩咐的口吻说，绿翡翠的双瞳好严肃，隐隐有些杀气。
　　不过这样惹得伊扎克很不满：
　　“KUSO~~~~~谁叫你来命令我了。”
　　话虽如此，但是伊扎克还是跟着出去了。迪亚哥叹息：“真是白痴啊！”说着也出去了。
　　他们沿着墙边，脚步很轻很细，疾风一般地不见了。

　　过了一会，真显得有些不耐烦：“议长，呃，那个……拉克丝さん，我们一直呆在这里真的没关系吗？”
　　拉克丝一开始没有弄清楚他的意思，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因为还弄不清楚他们的来意，所以才留在这里的。我们在这里等阿斯兰他们回来。”
　　“是。”
　　真的焦躁顿时被浇灭了一般，就算平时的脾气有些烂，不过还是恭敬地安静了下来。基拉心里偷笑，原本他还真的以为真一直都是那种叛逆的性格。但是又立刻被拉回现实，他们不但遭受到不明的袭击，而且还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虽然很讨厌每次都碰到这样让人焦头烂额的事情，但基拉明白，真或是露娜玛丽亚，实在是好单纯，所以自己要警惕才可以。
　　四周一片死寂，真觉得腿都有些蹲麻了，但又看到旁边的露娜和美铃都是一脸认真地样子，基拉就更是严肃了，他不好意思说无聊了。再一回神，眼角瞥到拉克丝和卡嘉莉都用好奇的样子看着他。真心里暗道，议长和可恶的阿斯哈到底想要干什么，呜！特别是那双蓝色的眼睛，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似的。
　　事实证明了他的想法。
　　拉克丝的声音响起，严肃而不可抗拒：“基拉，露娜玛丽亚さん还有美铃さん，你们和卡嘉莉さん留在这里，真和我一起出去。”
　　在场的人都因为这恬静而严肃的声音愕然，每个人脸上都显得惊讶，似乎是在否定拉克丝的说法。连卡嘉莉也有些不情愿的样子。最不愿意的基拉开口了：
　　“为什么这样决定，阿斯兰也说了不要出去不是吗？”
　　拉克丝故意无视基拉的担心，声线依旧严肃：“因为他们是冲卡嘉莉さん而来，那个时候，卡嘉莉さん的穿梭机遭到袭击，还有个别议员的排斥态度……只怕他们是知道了卡嘉莉さん在这里，所以才来的。也就是说刚刚的那枪，目的本是卡嘉莉さん。也许我还可以和他们交涉，或许可以免去一次不必要的牺牲。”
　　“那么为什么那枪打的不是卡嘉莉而已美铃？而且你……”
　　“放心吧！”基拉的话被拉克丝打断了，一改严肃，温柔的笑容又挂上了脸庞：“我一定不会有事的，所以，基拉你们要加油。”
　　余音未绝，拉克丝就起身朝外面走去了，美铃迟疑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基拉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场景。脑海里突然浮现了蔚蓝的大海，想起来了，那个时候，拉克丝对他说她要去PLANT寻找他们答案的线索。同样是这样的眼神，同样是这样的话语。基拉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恐怖，那个时候他要是没有尾随而去，拉克丝恐怕……
　　可是现在不行。万一真的像拉克丝说的那样，他们阻击的目标就是卡嘉莉……
　　基拉开始厌恶这样的自己，手持力量却什么也做不到。或许这一次，他会失去那最珍贵的存在……
　　“唉……”真突然叹气，几个人一起望向他，只听他口气枉然：“议长的决定还真是草率！看来这个时候是我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基拉，我也一起去，这里拜托你了。”
　　基拉先是有些惊讶，然后感激地笑了笑。目送真飞奔出去的身影，基拉又觉得苦楚。但是接下来，他们不可以再犹豫。
　　于是紫色的眼眸瞬间变得尖锐。

　　“拉克丝さん，美铃~~”
　　真追上了二人，美玲莫名其妙地望了过来，拉克丝只是转过头，真没有看到她脸上有任何的表情，有些意外。
　　“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定找了很久吧。为什么跟过来了呢？”
　　这时拉克丝脸上只有淡淡的笑容，似乎可以包容一切。真见状，语气飘然：
　　“谁要和可恶的阿斯哈在一起，所以就出来啦。”
　　“这样啊。”出乎意料地，拉克丝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脸上依然带着包容的笑容。只是旁边的美玲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有些不解，拉克丝接着便回答他的疑问，说道：“这样的话，就不可以后悔了哦！其实，事实上要阻击的目标不是美玲さん，不是卡嘉莉さん，而是我。”
　　真面对眼前浅笑嫣然的拉克丝，一时失声叫了出来，满脸的不相信：“这种事情，不是自投罗网吗？为什么还要出来，知不知道基拉他……”
　　一说到这个词，真马上就安静了，别开脸不敢正视拉克丝。
　　一听到这个词，拉克丝有些触动，蔚蓝的眼睛冻结住一般地悲伤，但是又立刻变得态度坚决。
　　“既然目标是我，为什么要把无辜的卡嘉莉さん牵连进来呢？把卡嘉莉さん硬拉过来的人是我。但是为了要让他放心所以才把美玲さん也带出来。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们也被牵扯进来。而且，我相信自己不会就这样死去!”
　　拉克丝没有祈求，也不无畏惧什么。她的话语总让人很放心，真一时间几乎要被说服了，但立刻又回过神来。暗示自己这个人是PLANT的最高议长，或许和平的希望就在此，万一她真的有什么事，真认为自己会变成千古罪人的。美玲也只是不断的叹气，没有丝毫劝说的意思，真火大了起来：“你是议长啊！你的命牵连到很多人的未来，难道连这样也可以无视吗？”
　　“哪里的议长会这样和人说话的。如果真的还认为我是议长的话，就按我说的去做。”拉克丝的话有些开玩笑的意思，真的态度马上恭敬了起来。她只是抿嘴一笑，眼眸闪耀着说：“我死了，我的思念会留在这里，所以请告诉基拉，不要担心。”
　　“拉克丝さま，真的要这样做吗？或许我和你一起去会更……”
　　“不行。”拉克丝的声线沉了下来：“等一下你和真一起去找阿斯兰他们，然后回到基拉那边。真，听好，接下来我把HARO交给你，然后把这个带给阿斯兰，他们会明白怎么做的。小粉知道要怎么做，所以只要放下就好，它会自己找。”
　　“不要。身为军人，不可以不顾上司的安全。”
　　看到真开始任性，拉克丝丝毫没有退让，也收起了包容性的笑容。
　　“身为军人，也应该服从上司的命令。真•飞鸟，你想违抗身为PLANT最高议长的我的命令吗？”拉克丝看上去凛然威猛，压倒的气势不得不让真折服。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服，但是还是点了点头。他开始尊敬眼前的少女，虽然也觉得她凶起来的却很恐怖，不过相比从前的教官实在……想到这里，真甩了甩头，暗暗责怪自己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竟然走神。他瞟了一眼那双蔚蓝的眼睛，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美玲最后只是苦涩地说了一声“请小心”，也和真一起跑开了。
　　拉克丝远远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神一沉，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HARO兴致十足的蹦蹦跳跳，“HARO，HARO”的声音回响着整条走廊，形成了与气氛不和谐的一景。一路上真都没有说话，怒气冲冲地跟着走，美铃则要用小跑才可以跟上。也不知道他是跟在气什么，美铃虽有些不满，但是也没有表露。心里十分怨念他，但是却别无他法。
　　不知道为什么HARO的兴致再次高涨，用极快的速度向前奔去，撞开了一扇门，然后好象打到了谁的样子。
　　那人唔咽了一声，接着气愤地拿开了HARO。HARO却不谙世事般地“阿斯兰”地叫着。真夺门而入，抢在美玲前面走了进去，惹得美玲又是一阵不满。阿斯兰惊讶地看着二人，一旁的伊扎克和迪亚哥也饶有兴趣地望了过来。
　　只听阿斯兰怪叫了起来：“谁叫你们过来的？拉克丝和卡嘉莉呢？”
　　“一边走一边讲，快一点！”真用难得的语气说，阿斯兰怔住，和一旁的伊扎克交换了一下眼神，跟着走出去。

　　细细的脚步声回响着空荡荡的走廊。
　　渐渐有一丝丝的光线透了过来，另一边传来了异样的脚步声。少女的眼神没有丝毫畏惧，步子坚毅依旧。渐渐地，拉克丝听到了机械的响声，尖利，刺耳。清澈的眼瞳蒙上一层阴影，尽管故此，她还是阔步向前。
　　——再也不逃避。
　　——再也不闪躲。
　　拉克丝自己很清楚，或许这次真的有危险……非常大的危险。但即使如此她也要去。既然决定了自己的义务，肩膀担下国家的重担，或许她做的事情有十足的价值。至少让她去交涉，真的可以得到一些线索。
　　不可以每次都让基拉来保护自己。
　　——或许这样做，真的可以收获什么？
　　——为了守护，为了前进，自己必须要站出来！
　　下一秒，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下一秒，墙壁上印透出了人影。
　　意料之中的，冰冷的枪口逼了上来，出现在眼前的，是几个身着黑色大衣的男子。拉克丝 不闪也不避，甚至眼睛也没有眨一下。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蹬得地板发出鸣刺声，拉克丝注意到几个黑衣男子的神色都恭敬了下来。纷纷避开给过来的人让出一条路。
　　那人一定是很重要的人，拉克丝想，或许是那幕后的黑手？
　　人群后，走出来的是一位女性，同样是蔚蓝色的晴空一般的眼眸，同样是粉色的长发……身材高挑，却有一种妖媚的感觉。
　　方才坚毅的眼神，惊讶地睁得好大。
　　拉克丝的声音竟有些颤抖，不可置信地说：“你是？！”
　　“拉克丝，连我是谁也忘记了吗？”

　　另一边。
　　阿斯兰推开门，过大的力大使门重重地撞到了墙上。不过此刻，再也没有谁在意这些。
　　“阿斯兰？”基拉有些不可置信地瞪着几个人：“为什么这么着急地回来了？还有，真？为什么你们也回来了？拉克丝呢？”
　　没有理会基拉的疑问，阿斯兰有些火躁：“为什么让拉克丝出来？基拉你难道不明白吗？那些人的目标就是拉克丝！不是说过了让你们留在这里吗？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你明白事态的严重吗！！”
　　阿斯兰说话像连环炮一样，长廊里飘荡起了回声。这些声音，在基拉听起来是那样遥远，仿佛来自九霄。但又像炸雷，他的思想，行动全部陷入瘫痪般，说不出话，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不管阿斯兰多么愤怒，周围的人多么惊讶或悲伤，基拉眼前，竟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放心吧！”
　　——“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事先这样承诺，蔚蓝坚定的双瞳犹在眼前，她的声音还在耳边萦迂，怎么会……基拉也明白阿斯兰的愤怒，的确是他大意了。只是当时他无法不相信拉克丝的说法，怎知道会演变到这种地步。手无寸铁的拉克丝，他不敢想象她现在的处境又有多危险！或许这个国家失去她，不知道又要持续多长时间的混乱，甚至世界也是如此。
　　不知道过了多久，基拉终于有了一丝思绪。
　　“那么，拉克丝是为了我，才这样做吗？”卡嘉莉很悔恨，声音低沉，平日十分朝气的脸也蒙上了一层阴影。真又开始不满了，不顾身份地失敬地说：
　　“拉克丝さん是说希望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少自作多情了！”
　　卡嘉莉怔住，不知道为何，眼前少年对她一直有一种怨气，血红色的眼瞳总是充满着愤怒。
　　“这个……”阿斯兰递了一张纸条过来，是放在HARO里的那张。基拉有些迟疑，接过后，一眼就看出了拉克丝清秀的字体。
　　“这个是？”只见上面写着：

　　——“对不起，我说了谎话。但是，请相信，每个人所做的每一件事，一定都会有它的价值。也许我的价值就在这里。”

　　有了一种恍然大悟而虚脱的感觉，他怎么可让她去。基拉后悔，很不得时间可以再倒流。不过他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基拉和阿斯兰都若有所思，严肃缄言。其他人还处在惊讶与困扰中。就在这种尴尬地氛围下，实在看不过眼的伊扎克开始念叨了:
　　“你们几个还有时间吵架的话为什么不去找议长？KUSO~~~~~~脑子烂掉了吗，别搞得这么幼稚好不好？”
　　当头一棒，基拉醒觉了一般，不知何故他感觉全身都有电流穿过一般。

　　“谁？你到底是谁？”
　　拉克丝的声音颤抖着，一点也不像她平时的作风。甚至远远地，还可以看到那小小的身躯也在不停地发抖。蔚蓝的眼睛睁得好大，眼眶红红的好像要哭了一样。
　　“我好失望哦，为什么你会忘了我呢？不对吧。”那人的声音很温和，但是拉克丝觉得那像针刺一样，她的音调突然变得高而尖：“你知道我是谁，只是心里不想承认罢了。说实话，你真的认为没必要为当年的事情自责的，‘不是你的错’你是希望我这样说吗？还是自己一直就是这样想的？”
　　拉克丝说不出话，眼睛悲伤地垂下，平日温柔的表情虚幻得随时都会消失一般。她看到那人叫黑衣男子们放下枪先走。只有片刻，长廊里又恢复了方才的平静。
　　或者说是一种死寂。那人回过头来，嘴角露出一丝丝奸猾的笑容。
　　“今天来是想和你说，PLANT的议长才不是这么好当的！前三任谁不是惨死于枪下的。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你自己也清楚吧？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傲慢的孩子，真的以为凭你就可以打造和平的世界吗？或许第四个死的人是你也说不定。”
　　那声音顿时尖利无比，像刀子一样，一条一条地划向她。可是拉克丝只觉得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无助，迷茫。脑海里倒出了十年前的记忆。那里只有灰色的天空，灰色的人影，唯一的色彩是暗红的鲜血……
　　还有震耳欲聋的枪声。
　　“拉克丝！”
　　那时就有人这样叫唤着她。
　　顷刻间，她震悚，才发觉这个声音就在耳边，有人在叫她。那样熟悉的声音，那是……
　　“基拉？”
　　基拉喊着拉克丝的名字，用一种恐怖的速度跑过来。
　　也许注意到了那边的女人，基拉觉得不可思议。瞬间又狐疑了起来，完全搞不懂这里发生了什么。或许这就是今天事件的主谋，但是未免太……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什么，只是眨眼的时间，就消失不见了。
　　“逃得好快。拉克丝，你……”
　　拉克丝看不到基拉的关心一样，一个人消沉了好久。基拉觉得她身边笼罩着一层阴云一样，让他无法接近。直到卡嘉莉他们也冲了过来。
　　不知何故，蔚蓝的眼睛炯炯发亮，恬静的声音变得凛然：
　　“阿斯哈代表，扎拉委员长。”
　　阿斯兰和卡嘉莉都是一脸茫然，听不懂拉克丝说的话。也不明白为什么她这样没由来地这样说话。
　　“请两位明日务必在建交宴会上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大和队长和玖尔队长，我在此下达的命令是：全力维护好宴会的秩序，绝不可以出现任何的纰漏！明白吗？”
　　迟疑了几秒，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是！”
　　得到了答复，拉克丝沉着脸径直离开了。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远远望着拉克丝离去的背影，基拉突然感觉到，拉克丝竟是如此孤单。
　　不过幸好，她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