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凤栖于梧》喵枝

4、四、宴会

　　一连好几天我都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不敢见人。连饭都是让仆人们放到门口，我自己去拿的。
　　……太丢人了！
　　就算是我那比城墙拐弯厚三倍的脸皮也禁不起这么折腾啊！大街上搂着男人大哭……这叫什么事儿嘛！
　　我把脑袋闷在被褥里，满脑子都是那时候自己的样子有多难看。
　　发钗掉了不说，在地窖里滚了满身的泥，手上的血还脏得要命，直接就揩到了白凤的衣服上……
　　……等等。
　　我为什么突然在意起外表来了？
　　这种丢脸的事儿我在苏五面前也没少干，有几次在家撒泼的时候还被墨鸦撞见过，外面大街上几乎人人都知道‘苏七行为不堪’，早习惯了……这么看来，好像我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啊。
　　……也是，有什么好在意的啊？思及此处，我顿觉恍然大悟，把满脑子的纠结抛诸脑后，不再琢磨。
　　不过……想到自己脏兮兮的小手就这么直接揩在了白凤的白衣服上，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要不给他做件衣裳？
　　这个想法刚刚蹦出脑海就立马被我否决了，别说我压根不知道他穿多大的衣裳，就算知道了……凭我那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女红功底，这衣裳别说穿了，当桌布估计都嫌难看。
　　那要怎么办嘛……
　　我在柔软的床榻上纠结地滚来滚去，完全没有思考过一个问题。
　　——我这小霸王不知道毁过多少东西，为什么偏偏想给白凤赔一件衣裳？
　　或许是知道了，但却不敢去细想。
　　“苏七，醒着？”
　　来者敲了敲房门，我隐约识出是苏五的声音。
　　“……什么？”我懒洋洋地趴在床上。
　　“……限你一柱香之内把你自个儿收拾妥当后出来见我，记得要打扮得能见人……否则这半年你都别想从我这拿走半个子儿。”话音未落，只听见门内发出一声哀嚎，紧接着便是一阵翻箱倒柜的杂乱声，苏五嘴角勾勒出了一抹浅笑。
　　“哟，好像还挺精神啊，那就半柱香之内吧。”
　　混球儿！！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床，昂贵的红木柜门被我近乎粗鲁地扳开，在衣柜里埋头寻起那所谓“能见人”的衣裙来。
　　既然苏五都说了要“能见人”，那必是有人要见了，我也不好穿得太寒碜不是。
　　半柱香后。
　　苏五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身上的打扮，隐隐感觉到额上有青筋跳动，我顿觉不妙。
　　“梨香，带小姐去铺子里寻套衣裳，再把阁里的珠宝寻部分合适的给她戴上。”苏五又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盯着我，“今儿个要出席一场宴会，你要是敢给我丢脸……”
　　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忙不迭地摆手道：“怎么会！”
　　苏五冷笑一声，我从其中听出了一丝显而易见的轻蔑。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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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香啊，这裙子太长了吧……换条短些的成吗……”
　　“哎哟我的头发！绿漪姐……就随便挽下不就成了吗……”
　　“……够了够了！少戴些饰品啊重死了……”
　　“别别别！少上点脂粉啊我的好姐姐……啊嚏！难受……”
　　……我就知道苏七这个事儿逼没这么安分。苏五想。
　　“你们都退下吧。我来。”径直拨开帘子，苏五揉了揉太阳穴。
　　……惊恐地看着苏五接过梅雨手上的胭脂，我想我此刻的表情大概可以用视死如归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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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柱香后。
　　“完成了。”
　　“……真的没问题？”不敢睁眼。
　　“废话。我可是能化腐朽为神奇。”
　　“……我怎么觉着你在变着法儿损我呢。”
　　小心翼翼地睁开了双眼，看向铜镜里的自己。
　　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句话还真就说对了。
　　铜镜中少女的轮廓虽有些模糊，但那精致的眉眼却也依稀可见。
　　一双秋眸如水，两眼顾盼生姿。眉毛虽修长，但却并非时下流行的柳叶眉，而是微微扬起，多了几分凌厉张扬的味道。乱七八糟的头发经过苏五的打理，温顺地贴在了鬓间，凭添几分柔意。翡翠钗和金玉钗映衬着墨色长发，平添几分诗意。
　　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怕是足以倾了多数人了。
　　只是……
　　“……苏五，我发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恩？”
　　“保持这一个姿势太久……我脖子扭了。”
　　“……”
　　苏五扶额。
　　再漂亮的妆容都掩盖不了你这逗比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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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轿子，我凝视着不远处的那一栋豪宅，久久不能言语。
　　半晌，颤巍巍地指着前边那龙飞凤舞的‘将军府’三个大字，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瞪着苏五。
　　“你说的宴会该不会就是在将军府吧？！”
　　“注意形象，”苏五狠狠地打下了我的手，“就是将军府啊，怎么了？”
　　“士农工商自古来，就算我们再怎么富裕，又怎么会被邀……”话刚说到一半，我似乎想到了什么，“富裕…该不会……”
　　“恩。”苏五状似不经意地答道，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悠着点。”
　　“可……”我还想说些什么，但不远处传来一声寒喧打断了我的话。
　　“苏老板，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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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
　　觥筹交错，众宾虽在谈笑，但却都在时刻忌惮着位居上方的姬无夜。
　　我也一样。
　　这恐怕是我吃得最不痛快的一次饭了，不仅要看着将军的脸色，还得维持着所谓‘大家闺秀’的作风，实在是累得慌。
　　台上是将军新纳的姬妾在跳舞，虽然戴着面纱看不清面貌，但那婀娜的舞姿和柔软身段至少是我自愧不如的。
　　最让我不安的是苏五。
　　原本他是要坐在我身旁的，却不知将军说了些什么，他竟坐到将军旁边的席位上去了。
　　莫非姬将军其实好男色？
　　我被自己的想法一惊。天啊苏五要长歪了我这个做妹妹的该怎么办！其实我觉着苏五和墨鸦站一起比较配真的，他俩比较有夫妻相……脑洞一开根本停不下来，连将军的眼神落在了我身上都不知道。
　　只听将军拍了拍手，舞姬便退了下去。
　　我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却直接对上了姬将军的目光，我慌忙低下头。
　　“听闻苏老板有位妹妹名苏七，温婉贤淑，多才多艺，不知可愿登台献上一艺？”
　　我吓得整个人都是一哆嗦。
　　……温婉贤淑？多才多艺？说谁呢？
　　苏五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偌大的王都之内，谁人不知苏氏阿七飞扬跋扈，不学无术。如今将军却要苏七献艺，岂不白白落了笑柄？
　　但若不献，便是当众驳了将军的面子……
　　我想我大概是被吓傻了，不然怎会如此镇定地站起身，向上坐的姬无夜行了个礼。
　　“多谢将军厚爱，”微微一顿，话锋又是一转，“苏七愚钝，琴棋书画不过略懂棋艺，但也不过知晓皮毛罢了，恐怕难登大雅之……”
　　“无碍。”只见将军一挥衣袖，下人们会意，很快便抬上了桌椅并摆好了棋盘棋子。
　　……妈蛋下个棋有什么好看的啊？！我暗暗咬牙。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再找理由推托，当真算得上是骑虎难下了。
　　“……在座可有哪位愿意赐教？”
　　半晌，无人应答。
　　苏五表示爱莫能助，他是真不会下棋。
　　我的脸快挂不住了，各位给点面子啊好吗，我就不信在座的人连个会下棋的都没有……没看到将军脸都快黑了吗？！
　　不过我也大概能理解在座的想法，谁特么吃饱了撑的愿意给自己引来这一把火？
　　我在心中哀叹一声，正准备打个哈哈说两句场面话给蒙混过去，忽闻一旁传来的声音——
　　“……子房愿意一试。”
　　妈妈啊我仿佛听到了天使的福音！
　　我强压着泪流满面地跑去跪下抱大腿诉说满腔感恩之心的冲动，回过头去想瞅瞅这位救命恩人长啥样儿……
　　然后我愣住了。
　　自称‘子房’的少年应当年岁不大，柔和却精致的眉眼微微有些稚嫩，但隐约可见今后会是何等风华。或许他不应当出现这场奢华的宴会中，而是应当撑一把油纸伞，在江南湖畔的烟柳丛中漫步。
　　但真正令我出神的并非少年的相貌。
　　而是那温润的语调，那一袭青衣……
　　让我回想起了一个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