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对虾》跑在路上

43、不抛弃，不放弃——下

　　井柏然是如何猜到这个过程的？张殿菲和王睿的心里自然诧异，可是闫安却了然，井柏然生活白痴一些，可全在脑袋上补回来了，一个本就聪明的人，如果一心一意的去留心一个人，那么，还有什么能隐藏得住？
　　井柏然坐在桌边安静的端着茶杯，对于屋内又是惊讶又是了然的那几个人，到是仿若不见。
　　事实本来就是如此简单——当他站在山庄门口听见闫安说那些偷袭的人是冲着付辛博来的时候，当他听到王睿告诫付辛博不要浪费吕杨一片心意的时候，当他注意到吕杨做样子咳嗽的时候，就什么都明白了。只是，明白了又有什么用？那么一大片梨树啊！吕杨竟然忍得下心下得去手，只为了能够有机会救那个并不喜欢他的师兄！
　　井柏然觉得自己甚至是有些佩服吕杨的，虽然如果换作是他自己，当然他也许有更好的办法，比如说将计就计，说不定还可以查出那些人的来头——那些偷袭的人有能耐在高手如云的梨花山庄里下迷药而不被发现，就自然也有能耐直接偷袭或者甚至下毒，那些人没那么做，为了什么？别的井柏然不敢肯定，但是他肯定他们是想要生擒活捉而不是下杀手。本来，井柏然是要把这个推测说出来的，可是回想一下那片梨树的样子，却又觉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是的，吕杨用的是笨方法，可是这笨方法却是真材实料，真心实意，宁肯牺牲自己也要救下付辛博，这让井柏然又能如何是好呢？付辛博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井柏然自然是知道的，他那样一个人，面对着一个背着“救命恩人”名号的吕杨，恐怕就是不愿意，也没办法放开手了。
　　杯里的茶凉了，喝了口凉茶，嘴里不觉苦，井柏然竟觉得心里有些酸苦，自己也说不上是在担心付辛博，还是在担心吕杨的身体，恍惚间心里就在想着，这会儿，包子和吕杨会是在说些什么呢？
　　付辛博实际上什么也没说，就是低着头坐在吕杨的对面，仿佛待审的罪人一般在等着吕杨开口。
　　吕杨心里好笑又有些苦涩，用得着挂着这样一副慷慨就义一样的表情吗？这样愿打愿挨的姿态，到底不是因为喜欢自己，只是因为付辛博觉得对不起，而吕杨最不缺的，恰恰就是付辛博的对不起。
　　“你不必内疚，是我自己想做的，为了救大家，也不是为你一个人。”最终还是吕杨先开口，说了这句早就想好了的话，刚刚就不应该用刻意的咳嗽来引起付辛博和井柏然的注意，何苦不甘心呢？又何苦非要说清楚呢？他要的并不是付辛博一副惭愧的表情坐在自己的对面，不是吗？
　　“杨杨……你……”付辛博的声音低沉，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又变得镇定，“还有多少药？”
　　吕杨想如果今天不是谈分手适宜的话，他一定肯定确定会笑出来，这家伙果然一开口就是一点都不出预料的问题。这个问题吕杨不准备回答，他知道付辛博的话还没说完，甚至也猜到付辛博下面要说的可能是什么，他等着付辛博开口然后拒绝，是的，拒绝，吕杨自问是个骄傲的人，没有爱情，他也不稀罕施舍，他想要跟付辛博面对面说的，就是那句明确的拒绝和再见。
　　付辛博坐在对面，等不到吕杨的回答，不知又自己思考了多久，才终于抬起了头来，在进屋之后，第一次直视着吕杨。
　　“撑不了多久了吗？”付辛博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样问了出来，可声音里还是有一些颤抖。
　　吕杨叹了一口气，虽然觉得苦涩可是心中还是泛过一丝暖意，眼前这个人在紧张，在害怕，虽然他不曾喜欢过自己，可是他确实是在担心自己，关心自己，原来如果放开那得不到的奢求，被人关心着的感觉也可以不错呢！
　　“不管还有多久，”听见吕杨的叹息声，付辛博也深吸了一口气开口，仿佛在心中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吕杨直视付辛博的眼睛，等着他说。决定是什么？吕杨想自己已经猜到了，纵使不愿意，这个付辛博也一定是要把自己抗上身的吧？呵呵，他恐怕想不到自己的拒绝吧？好吧，就让他再担心一小会儿，吕杨有些恶作剧的想，就当补偿自己多年来的单恋吧！
　　“不管你还有多久时间，我都会想办法救你，也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
　　果然不出预料。
　　“可是，我能做到的也只有陪着你，对不起。”
　　这话是什么意思？没想到付辛博会再说对不起，吕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付辛博却仿佛要一鼓作气的把话说完一样，也不等吕杨反应，就自顾自的继续说，“我只能照顾你，但是，我不能忘记宝儿，也不能放弃他，所以对不起。”
　　愣了不知有多长时间，吕杨总算明白了付辛博的意思。这算是彻底的拒绝吧？是自己根本不够了解付辛博吗？还是自从他遇到井柏然之后就已经变了？付辛博重义气，所以仍然要照顾自己，可是，即使如此，他也仍然不要妥协，仍然不肯放弃井柏然，还有什么比这样的事实更能把自己拒绝得彻底？
　　吕杨想如果是在以前，自己可能已经痛苦的哭出来了，但是现在，甚至出乎自己的预料，他没哭，反倒是笑了，在那一瞬间，也许是早就彻底的死心，也许是本就想要拒绝，也许是心底深处早就准备着说清楚，吕杨只觉得付辛博这主意还真不错，至少够自己在跟这份感情告别之前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做了。
　　“杨杨？你没事吧？”看到吕杨不做声的笑，付辛博有些担心。
　　“辛博，你确定要照顾我？”好吧，既然不需要自己的拒绝了，那么做戏做全套，吕杨认真的反问。
　　“我会照顾你的。”付辛博仍然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
　　“可是，如果这样，虽然你不放弃井柏然，你确定他还会愿意跟在你身边，眼看着你每天照顾我？”吕杨紧盯着付辛博的眼睛问。
　　果然，吕杨的一句话就击中了付辛博的软肋，付辛博眼中的神色一暗，张开了嘴却没有回答。
　　“哎……”吕杨承认他的这一声叹息有点火上浇油的意思。
　　“……不管怎样，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付辛博考虑了良久，还是这样一句话。
　　“那么，好吧，我明天跟你一同回去看师父。”吕杨也不多说，说完了这句话就起身打开了房门，一副送客的姿态。
　　付辛博踌躇了一下，就眼观鼻鼻观心的走了出去。
　　吕杨回到床前躺下休息，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付辛博，虽然放弃了你，却还是知道一件事，你在乎井柏然，可井柏然有那么在乎你吗？他能做到像我一样的不惜等待吗？
　　付辛博不知自己一路是怎么走回井柏然的房门前的，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的就是吕杨的那句话和井柏然纯净漂亮的脸孔，是呀，他的宝儿是一个多么聪明多么独特的人啊，这样珍贵的宝儿，让他陪在身边等着自己，又是多么大的委屈啊？
　　“付辛博……付兄？包子！”一声比一声大的称呼终于把付辛博从自己的沉思中惊醒了，抬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井柏然的房前，叫他名字的正是闫安。
　　“哦，你怎么站在外面？”付辛博随口问，一边问一边伸手推门。
　　“啊，别进……”“去”字还没说出口，付辛博已经一腿迈进了房门，下一刻一边的鼻血就流了出来。
　　房间里，井柏然粉嫩泛红的身子站在浴桶里，一手拿着单衣正要穿，可是显然付辛博的突然出现让他有些吃惊，于是就那么愣在了原地。
　　安静……静止……沉默……付辛博神情激荡……闫安进退维谷……
　　“包子，你回来了？怎么流鼻血了？”过了好一会儿，井柏然的声音最先传了出来，声音里带点欣喜还带点焦急，本来还心酸的想也许吕杨会要付辛博留下来陪他的，没想到竟然看到付辛博回来了，一着急他提腿就准备直接从浴桶里迈出来。
　　“小井，先穿上衣服！” 闫安一看这情景终于不得不开口说话了，所以说天才都是有特长和特短的，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付辛博那晚，他这个小师弟就是在裸睡，果然这孩子真是在山上呆太久了，完全不知道要控制一下自己的魅力。
　　“哎？安哥？你没去睡？那怎么不陪我一起洗？”井柏然虽然听话的把衣服披在了身上，可是他的问话闫安实在是没法回答了，因为还不等闫安回答，伴随着砰的一声，付辛博已经在屋子里一把把门关了个严实。
　　哎……闫安摇头晃脑的再次叹气，小井，怪师兄没教过你，在喜欢的人面前洗澡是有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