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对虾》跑在路上

21、第一或者唯一——上

　　付辛博猜对了，乔任梁确实是准备明枪明刀的动真格的了，但是付辛博猜得还不够全面，因为乔任梁虽然确实是想动真格的了，但是却并没准备这么快行动，他这么早就来到井柏然的门前候着也并非他所愿。
　　按照乔任梁的想法，要跟井柏然表白，可以选一个繁星点点的夜晚，这样够浪漫；或者可以选在山顶或峡谷，这样够刺激；当然也可以选择去抢井柏然的桂花糕，然后突如其来的直接以行动表示，这样够个性；反正不管怎么说，乔任梁都没想选择大清早的在自家院子里，中规中举的对别人说我喜欢你。
　　乔任梁之所以逼迫着自己这么早起来，这么早守在井柏然的门前，是因为他隐隐的感觉到，除了付辛博，他还有一个对手，就是大早上就过来乔府，现在正在厨房里亲自煎药的天下第一神医张超。
　　说实话，乔任梁摸不透张超到底是什么心思，他不可能不喜欢井柏然，否则他也用不着为了井柏然小小的擦伤就这么大肆折腾，折腾得还这么明显，一点不含蓄。但是，除了这种折腾，张超在井柏然的面前却又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现，不像付辛博那般井柏然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像自己一样想办法去接近井柏然，乔任梁想不通透，即使皱起了自己好看的眉毛也想不通透。
　　“喂，你这么早过来干什么？宝儿还在休息，你可小心别吵醒他。”付辛博压低了声音，可是压不住对乔任梁的不爽。
　　“哦？那你又是为什么这么早？”乔任梁跳出刚刚的思考，抬头看到付辛博一张明显还带着黑眼圈的脸就在自己的面前。
　　付辛博抿嘴，乔任梁问到了付辛博的痛处，付辛博郁闷，难道他想一晚上睡不好，带着熊猫眼的这么早过来吗？如果不是莫名其妙的不知为什么得罪了宝儿，或者他还可以留在宝儿的房间照顾受伤的宝儿，还可以安静的坐在宝儿的床边，看着宝儿一夜好觉，然后再看到宝儿一早起来睁开的亮若空谷繁星的眼睛。那是一种多好的感觉？
　　“听说昨天还有一个你最好的兄弟来找你了？”
　　付辛博的第一波感慨还没过去，乔任梁的第二轮刀子又刺过来了，付辛博也在想着呢，为什么扎西一来，宝儿的态度就变了呢？要说研究这问题倒还真是为难了我们纯朴的，刚刚才能接受自己喜欢井柏然这样一个事实的付辛博少侠，在付辛博的心里，好兄弟就是好兄弟，宝儿就是宝儿，这两人也没啥冲突啊？
　　就这样，乔任梁和付辛博两个人都带着一脸倦色，一个是因为不习惯早起，一个是因为干脆就没睡，两个人想针锋相对，可心里又都有着自己的问题，就都那么站在院子里，冲着井柏然的房门发愣。
　　闫安坐在井柏然的门前，看着这两个男人，啧啧，一个唇红齿白帅得掉渣，一个意气风发潇洒风华，为什么这两个人要盯上一个目标呢？打了个呵气，闫安心想，要这么说他自己也不容易，想他自己一豪情万丈的北方少侠，不照样得呵气连天的守在这里，防止那两个美男子打扰了自己小师弟的好觉？
　　好觉？井柏然倒不觉得自己睡了个好觉，要不然怎么能这么早就睡醒了？揉了揉眼睛，井柏然从床上爬起来，去桌子边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然后又忽然想起来不知道自己没吃的那份桂花糕，付包子有没有真的和他那个“最好的兄弟”一起分享了，这个臭包子，井柏然想，真想现在就狠狠地咬那个包子一口。
　　于是走到房门前，两手一伸，一下子就把房门打开，透透气也好，井柏然心想着。
　　但是井柏然这一动作的连锁反应就是，坐在井柏然门前，背倚着门的闫安整个人直接向后倒去，很没形象的摔了个四仰八叉。
　　“我说小井，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闫安委屈的直视站在自己脑袋旁边的一双大脚。
　　“安哥？你怎么在这儿？快起来！”井柏然连忙把闫安扶了起来。
　　“我怎么在这儿？拜托你看看院子里的那两个人？”闫安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头也不抬的说。
　　抬头，井柏然先看到了那只带着黑眼圈的包子，开始磨牙；然后又看到了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乔任梁，这才控制了自己咬人的冲动，心里纳闷这两人一大早的都杵在这里，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吧？难道抢人参的人找上门来了？
　　“宝儿，”井柏然还没等开口问，付辛博先喊他了，“我想跟你说点事儿。”经过了一夜失眠的锤炼，一大早的又受到了乔任梁的刺激，付辛博决定当机立断的跟井柏然说说清楚。
　　“什么事儿？你最好的兄弟呢？怎么没一起来？”井柏然眨了眨眼睛尽量保持一副冷静轻松的样子发问。
　　“啊？你说扎西呀，他走了，他还有事要办。”付辛博回答得顺口，闫安听得翻了个白眼，这包子是戗面和的吗？咋就这么老实直接呢？
　　“哦，好兄弟走了，就来找我这个刚认识的朋友了？”井柏然说完这话自己也想给自己一下，怎么语气还真跟要耍脾气的黄蓉似的，井柏然你好歹也是一武功绝顶，好吧，至少轻功绝顶的江湖少侠好不好，犯得着跟那个付包子闹脾气吗？
　　“啊？”付辛博被井柏然的话问愣了，可反应了一下，心里忽然就有点开窍了，井柏然要不说这句气话，付辛博这个实心包子可能还想不出来，可是井柏然这气话一说，付辛博细想一下，就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井柏然要跟他闹别扭了，“宝儿，你不是因为我说扎西是我最好的兄弟在生气吧？”
　　“谁有功夫跟你生气？”恼羞成怒，井柏然忽然就在心里想，师父啊，您老人家还说怕我颠倒众生呢？现在我都快被众生颠倒了。
　　“不是，宝儿，我跟你说啊，”付辛博看着朝阳下井柏然红着小脸瞪着眼睛的样子，真是心旌摇胜热血上冲啊，这个恨自己昨天怎么那么迟钝，于是赶紧大步流星过去，一手打在井柏然的肩膀就要解释，可话还没说出口呢，忽然就听到了另一个声音，“辛博，我刚去吃早饭时，看到有新出炉的桂花糕，”回过头去，原来是扎西竟然一脸纯朴的笑着走进了院子，手里还拿着个盒子，“想起你昨天匆匆忙忙的就是要买它吧，我就给你要了一份，给。”说着扎西走到了付辛博的身边，把盒子塞到了付辛博的怀里，看了看正被付辛博搭着肩膀的井柏然，又笑了一下，“小井兄弟，你也一起吃哈，还挺热乎的呢。好了，我还要办事，先走了。”拍了拍付辛博的肩，扎西又继续带着纯朴的笑转身走了出去。
　　付辛博看着怀里的桂花糕，心里叫苦，抬起头来看着井柏然，正想解释一下呢，忽然就看井柏然伸过健康的左手，快速在自己的身上一点，然后卡的一下，不能动了，付辛博知道自己被点了穴了。而井柏然二话不说，转身回屋关门。
　　付辛博的亮晶晶的大眼睛里立马满是疑惑之情地看向闫安。
　　就连一直没出声准备坐山观虎斗的乔任梁这时也忍不住看向闫安，“不是说小井不会武功的吗？”
　　闫安看了看付辛博那满带疑惑的大眼睛，叹了口气，“你不要告诉我你忘了，在客栈里你就曾经被小井点过一回了。”
　　付辛博还真就忘了，这时想想才记了起来，当时在客栈里，好像他自己，闫安还有张殿菲都曾被井柏然点过穴，这是怎么回事儿？
　　“小井的点穴手法不属于武功手法，其实只要有速度，他点你的时候甚至都不需要用多大的力气。”一个声音解释了付辛博和乔任梁的疑惑，乔任梁转过头去看，张超正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走在院子里。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乔任梁和付辛博一起问。
　　“确切地说，小井不是在点穴，而是在点血，血液的血，掐好人体血脉流动的节奏，然后只要轻轻的一下，在瞬间截住血液的流动，只要截住一瞬间，血液流通不畅，身体自然就会瞬间麻痹，不能再动了。”张超解释得很清楚，但在付辛博听来还是觉得很玄奥。
　　“这本来是医学上一种手法。”张超又解释了一句，已经走到了付辛博的身边，井柏然的房门处，“所以好就好在，练这门技艺的人只要够聪明，没有武功底子也能练成；而不好的地方就是，”张超看了看付辛博，然后意味深长的说，“因为这手法不属于武功，所以一般人没办法帮你解穴，只有懂得这点血手法的人，才能解的开。”说完，张超开始敲井柏然的房门，“小井，我是超哥，给你换药来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张超走了进去，乔任梁也忽然身形晃动跟了进去。
　　门再次关起，闫安看着付辛博带点同情的笑，付辛博想，也就是说，现在能解穴的只有那个给他点穴的人？宝儿啊，你点了我不要紧，可你别关起门来不听我解释呀？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办？总不能站在门外大声喊着解释吧？
　　闫安走了过来，拍了拍付辛博的肩，“那啥，你忍一下哈，我进去劝劝小井”，于是也一推房门进了屋。
　　不管怎么说，总是证明了宝儿还是挺在乎我对他的态度的是吧？捧着热腾腾的桂花糕，站在微凉的晨风中，付辛博开始自我催眠自我暗示自我安慰。
　　一门之隔，张超正和颜悦色的把盛着汤药的碗递到井柏然的面前，“小井，我刚煎出来的，趁热喝掉。”
　　“我这伤还用喝药？”井柏然皱着个眉头不肯接碗。
　　“解火去毒，喝了伤口好得快，快喝，我特意调的配方，保证不苦。”张超继续端着碗。
　　“不苦？”井柏然不太相信的看了看张超的眼睛，要说因为那个臭包子，井柏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已经有点苦味了，可不想嘴里也跟着苦。
　　“我保证。”张超带着真诚的表情终于把碗塞到了井柏然的手里。
　　“小井你拿好哦，可别失手打翻了。”正当井柏然犹豫着要不要使出自己的老戏码直接手一松把碗扔地上的时候，闫安作为资深的师兄及这个把戏的见证者，适时的开口提醒。
　　井柏然用他漂亮的眼睛瞪了一眼闫安，然后把药端起到自己的嘴边，开玩笑，自己好歹一东北少侠，还能让区区一碗汤药给镇住？一咬牙一跺脚，我们井柏然少侠豪气冲天的直接就把一碗汤药给灌了下去，末了吧唧了一下嘴，“还真不苦，味道挺香的，这是什么药啊？这么好喝？”
　　闫安也愣，还以为张超是哄井柏然的，哪有好喝的药？
　　张超笑了笑，“我知道你喜欢吃桂花糕，所以我调这药时放了桂花在里面，煎药时也是用桂木做的木材，现在药里应该也有桂花的香气了吧？”
　　闫安这时听到了一直没有说话的乔任梁的一声冷哼。
　　井柏然倒是终于露出了一脸招牌笑容，“我说呢，怎么味道这么好，还这么熟悉。”
　　“你喜欢？那么在你手上的伤好之前，可就要每天都喝了。”张超笑着说。
　　“好，其实超哥你这药倒是比茶好喝。”井柏然笑眯眯的说，心想神医就是不一般，什么叫化腐朽为神奇？什么叫化苦为甜？
　　“那个，小井啊，”趁着井柏然心情大好，闫安开始履行他对付辛博的诺言，“付兄已经在外面站了半天了，要不你去把他解了吧，这会儿咱也该吃早饭了。”
　　“吃饭？他怀里不正抱着一份桂花糕呢吗？”井柏然嘴硬心软，其实心里也想着点血不像点穴，点的时间长了，身体发麻，毕竟是不舒服，也不知道这会儿那包子怎么样了，脸上有没有出现十八个摺？可是，要让他现在出去看到那个包子怀里捧着他“最好的兄弟”给他送来的桂花糕，井柏然又实在觉得不爽。
　　闫安没得说了，井少侠现在眼瞅着还不爽呢，他能说什么？全山上的兄弟姐妹还加上一个不太着调的师父就是这么把井少侠从小宠到大，宠成这倔脾气的，他闫安还能说什么？
　　一时屋子里有些静。
　　乔任梁当然也乐得旁观者清，这种情况总不能让他劝井柏然给自己情敌机会解释吧？况且，自己说话也不一定有用是吧？
　　“小井，”还是张超开了口，“你昨天给付辛博的手上药了吗？该换药了吧？”
　　乔任梁发愣，这个张超到底是什么心思？
　　井柏然听了张超的话反应了一下，终于没再做声，一步走过去打开房门，看到门前还在摆着造型的付辛博少侠。
　　“喂，你手该换药了”，井柏然说着快速出手在付辛博的身上点了一下，于是付辛博终于可以再次灵活的运用自己的四肢。
　　“进屋，让安哥给你……啊……”井柏然想说的是让安哥给你换药，可这话还没说利索呢，他的人就被付辛博一拉，直接给拉走了。
　　“付包子，你干什么？”井柏然没打绷带的一只手被付辛博牢牢的攥着，想再点血都没有办法，只能任付辛博一路拉着走。
　　屋子里的乔任梁看到这情景，正想着要出去阻止一下，可他的脚还没动，闫安的脚已经动了，动作飞快的挡在了乔任梁的身前。乔任梁咬了咬牙，索性没动。只是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想挡住我乔任梁，你挡得住我一时，挡得住我一辈子吗？早晚有一天我要光明正大的站在小井的面前。
　　而就在乔任梁在心里暗暗下决定的这会儿功夫，付辛博已经拉着井柏然走出了院子。
　　付辛博就那么一直拉着井柏然，拉得很紧，走得很快。他不想再让井柏然在他面前露出那种皱着眉头的别扭的小表情，他不想再给井柏然逃跑的机会，这一次他必须要解释清楚，他必须得说清楚。
　　是的，说清楚，虽然喜欢男人这件事在付辛博自己看来都挺不可理喻的，但是，既然自己已经不可理喻了，付辛博的原则就是认清了就要坚持到底。
　　付辛博是什么人？郭靖？井柏然在心里想，到目前为止倒还真是太像了，因为郭靖也曾拉着黄蓉的手，骄傲的一同闯荡江湖。
　　井柏然忽然想，付辛博不是也就想这么拉着自己闯荡江湖去吧？可是，付辛博的手还没换药呢？药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呢？还有，自己这次又没带银子在身上，不知付辛博带没带？还有，衣服也没带着啊？……衣食住行，井柏然在脑子里飞快的想了一大圈，直到付辛博的身子停了下来，井柏然发现两个人还站在乔府里的某个安静的回廊上的时候，才暗自感叹，自己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付包子，你到底要干什么？”站稳了身体，井柏然终于能直视付辛博开始质问了。
　　“宝儿你不是我最好的兄弟。”付辛博着急解释，可这第一句话就纯属象嘴里吐出狗牙来了，直接换来了井柏然更为愤怒的目光。
　　“付包子，你把我拉这么远就想告诉我这件事？”井柏然用特委屈的很不满的眼神看着付辛博，“这件事你不用说二遍了，昨天晚上你就说了，你最好的兄弟是扎西，扎西顿珠，我没说错吧？”
　　“不是，宝儿，我想说的是……”
　　“是什么？我一个刚结识的朋友有没有权力听啊？”井柏然憋屈的眼睛里都带亮光了。
　　付辛博心里毛躁，看到井柏然眼睛里的亮光就更毛躁，直接冲动的一把就把井柏然给捞到了怀里，“我想说的是，你是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