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相约午夜 ...
-
那天的宵夜，在欢快的气氛中收尾。
安晋深觉向椰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聊得开心，那些污糟的事情好像突然间变得不值一提似的。
向椰看着天人一样的食友吃饱喝足，如玉的脸上透出淡淡的红晕，还挂着浅浅的笑容，莫名的心里也很开心。
就在即将分别时，向椰看着安晋的背影鼓足勇气：“公子！”
安晋心情极好的回过头：“怎么了？”
“呃。。那个，我说这个话可能会有些唐突，但是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如果不愿意的话，你就当没听到就好啦。嗯。。明天这个时候，你有空吗？可以一起吃宵夜吗？就像今天这样。。”
安晋很有耐心的听着向椰支支吾吾的话，听到最后忍不住笑了，在向椰期盼的眼神中，安晋点点头：“好啊，明天夜里，还在这儿。”
说完在向椰哇哦太棒了yesyesyes这样的喜悦眼神中，走远了。
不提向椰求约成功，是如何的欢欣雀跃，手舞足蹈。
安晋此时此刻的心情好到爆棚，谁能想到，深夜的厨房里还会有这样的际遇呢？
很开心呐，上一次这么开心是什么时候呢？已经记不清了啊。
说起来，安晋走在一片皎洁的月光中，眯起眼睛思索起来，这个女子，是谁呢？
记得听她说起过，是荣儿捡回来的，啊，真是有意思，这倒没错，荣儿倒是时常捡些落魄的读书人回来，目的嘛，想必还是资助其考中官生来改换门庭，不过，迄今为止，可是一个成的也没有呢。
安晋内心里很是看不上那些所谓的贫寒学子，且不说书读的怎么样，这么大个人了，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还读个什么书？来时一副清高的样子，看见好吃的饭菜就狼吞虎咽，明明是连吃住都张罗不起的人，过了两天好日子竟然颐指气使的讲究起纸笔，勾搭起府里有些姿色的书童来了。几次考取官生不成，就都舍弃了之前那副不与商贾同流合污的傲然嘴脸，腆着脸来求荣儿给安排个账房的职位。贪婪透顶，真是令人作呕透了。
因为这样，他对安荣资助学子的计划也很不看好，指着这群酒囊饭袋，几辈子也成不了事。当账房的事情，当然也被他一票否决了。
这向椰，竟也是其中之一？
嗯，也许可以破个例，留下她做个账房呢，说起来，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观她言行，不是贪心爱占便宜的人，否则大半夜的饿了，大可打发下人来张罗饭菜，可她摸黑自己来了，还自己做了饭菜，简简单单做了碗面条，就地取材，没有浪费什么。
见到陌生男子，态度又尊重又谦让，没有一双贼眼乱瞄，没有假道学的出言不逊，更没有趁机占什么便宜。反而，有些紧张羞涩。想起那枚鸡蛋，安晋心里热热的。
性子软和又温柔，很懂得体贴人，模样也顺眼，身段也好。咳咳。嗯，总之，勉强算是个能过日子的人吧。
依着自己的家世恒产，晾她也不敢出去招惹什么花花草草，只要她一心一意的像现在这样老实听话，温柔体贴，有个什么都想着他，逗他开心。那就是好吃好穿的养着她也不碍着什么，就这样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再有几个孩子，嗯，嗯！简直完美啊。
这样想着，安晋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又想起刚刚向椰磕磕绊绊小心翼翼约他明晚再见的事情，啊，更开心了。
正院一处灯火通明的房间里，随从杜明正心惊胆战的收拾屋里地上打碎的瓷瓶碎片，一边打扫心里一边思索着等下公子回来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让公子消消气。
公子自从定亲以来，心情就一直不好，脾气也阴晴不定的。他原以为公子是临成亲紧张焦躁，等成了亲之后，夫妻琴瑟和谐，心情自然就好了。
后来听说，公子未来妻主不着四六的传闻，他就以为公子是嫉妒吃醋了，等成了亲之后，安家财雄势大，公子人品高贵，想必那何家女必会收敛，弃了那些个小倌贱奴，好好敬重对待公子的。可他又料错了。那何湘福非但没有收敛，断了那些个花花草草，还在成亲之际抬了两个小爷进门，说什么要借此压压公子的气焰。而公子也没和她客气，一花瓶砸了个何湘福满脸，关了房门不让她进屋。
那时，他看着那何小姐满头满脸的血，再看公子眼里满满的嫌恶，他才知道，原来公子眼里自始至终都没有过何小姐，心底里也不愿要这何小姐做妻主，想必老早以前就对其厌恶至极，这一下子砸的心狠手辣干干脆脆。
后来两人调解和离，何家畏惧安府势力，加之不愿家丑外扬，也是勉强同意了和离。只是后来却也没少背地里造谣，说公子的坏话。
他一个奴才，也不懂那么许多，只是公子向来对亲近之人宽厚，他虽觉得公子那一下砸的太狠，但还是想着若不是那何小姐花心滥情欺人太甚，也不至于有此下场。
只是公子经此一事，再要嫁人可就难了，加之近来何家无赖之举，心烦易怒也是难免。
现下他日夜祈祷，谁能逗公子开怀，让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送泛送泛，要不然，这心里总绷着一股劲儿，时间长了真是受不了啊。
这边正想着，耳边听着外间传来杜仲和公子说话的声音，赶紧把剩下的几片碎瓷片捡起来，心里暗暗叫苦。
谁知一抬头，见公子进屋，面色红润，眼睛亮亮的，脸上还带着笑。
安晋心情正好，看见杜明端着托盘呆呆的站着，也不来接过他身上的锦袍，也不生气，勾起了一个笑：“傻愣着做什么？今儿个本公子心情好，去，这个月院子里的都涨月钱。”
说完，径自脱了外袍，坐回书案前翘着嘴角取了先前扔在地上的书，翻了起来。
翻了两页见杜明还是一脸呆滞的站着不动，安晋搁下书又笑了，“猴崽子，还不快去！真是，和她一样呆。”
杜明这才如梦初醒，道了谢之后撒丫子跑出屋去，跑了几步才想起，公子说像谁一样呆来着？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当杜明手里拿着新鲜出炉的赏钱时，他觉得，不论是谁，只要能一如既往的让公子笑着，他都谢谢他八辈祖宗！
“公子，大厨房的管事老早就差人来问，明早您要用些什么？”杜仲问道。
梳洗之后的安晋，披散着一头青丝，半靠在枕上，半阖着眼睛思索了一下，笑道：“鸡蛋面吧，记得卧两只蛋。”
第二天一早，天朗气清，是个好天儿，枝头几只圆滚滚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向椰起了个大早，和小糖妞一同吃过早饭，就开始了一天的学习。一想到晚上的见面，向椰就觉得，嗯，干劲更足了，今天也要好好努力！
糖妞挠挠头，莫名感觉，向姐姐今天心情好好的样子啊。。。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转眼就到了深夜，向椰收好桌上的书本，怀着欢快又紧张的心情向厨房的方向走去，说起来，通往厨房的小路还是一样的幽深恐怖，可向椰一点都不害怕了，提着灯笼，一会的功夫就到了。
走进厨房，呼，公子还没来，嗯，趁这个机会想想等下要做些什么吧。环顾四周，意外的看到了角落里的小石锅，向椰想了下，这样，做煲仔饭吧~
向椰先取出两只小石锅，刷洗干净，放进些大米，淘好，加少量的水。加作料，再放入蔬菜，腊肠，加油，生火。妥了！
安晋是故意迟到的，明明从早上开始就在等着，心里也急的不行，但是不知为什么，到了约定的时间，他也出门了，不过没有进门，悄悄走到窗口，观察向椰。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许是想看看她独处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想要了解一个人真实的样子，这是第一次的体验，从前的安晋是不会注意这些的，甚至可以说是不屑注意这些的。
看不起他又怎么样？背地里嚼舌诋毁又怎么样？一旦要面对他，还不是要乖乖的把那些个轻蔑探究的眼神话语咽回去，恭恭敬敬的给他安大公子请安赔笑。
这样就够了，至于转身之后对方是否会换上另一副嘴脸，哼，考虑那些做什么？跳梁小丑而已。
可是，面对向椰的时候，安晋会不自觉地考量对方的想法和心思，明明向椰无钱无势，才是弱势的那一方。
安晋屏住呼吸，静静地站在窗口的阴暗处观察向椰。
昏黄的油灯发出淡淡的柔和的光，站在灯光里的女人神色温柔，很认真地做着手里的事情，淘米择菜，洗洗涮涮，这样琐碎的事情在她做来，是那么的自然从容，不知想到了什么，女子弯起眼睛露出一个开心的笑，脸颊晕红，不只是蒸汽的熏染还是想到了哪个人，她偶尔抬手用手背蹭蹭额头，额前的一缕发丝调皮的垂下来，就这样在耳边摇摇晃晃，看的安晋心里痒痒的。
他从未觉得自己会这样没出息，看到一个女子洗菜做饭这样在别人看来很没出息的事情，心就砰砰砰的跳个不停，此时此刻，他就是觉得，若得灯下的这个人，携手相伴柴米油盐繁杂熙攘的一生，该是多么幸福。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相约午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