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堡》星汇

3、3.虚无之地

　　就在湖边小道的另一头，霍华德的马车已经接近了传送点，轱辘转动的声音顺着夹在几个领地之间的小道，缓缓驶向远方发着微光的湖面。偶尔庇护所闪过的光亮，都引得马车外壁一阵反光，那是秘银的反光。
　　远离了那些光亮后，他们终于到了沉默之湖的湖场传送点附近。折腾了一路，几个人都想下车冷静一下，但是却被雪人拦下了。
　　霍华德不慌不忙地问车夫：“汉斯，出什么事了？”
　　汉斯摸了摸他光溜溜的头，道：“听。”
　　沉默之湖很安静，四个人和一个雪人侧耳倾听，然而什么也没有听到。
　　皮休斯正想说什么，米斯特立马施了一个禁言咒魔法阵拍在皮休斯嘴上。皮休斯满腹牢骚，却被这拍得哭笑不得。
　　安静。寂静。沉默。静谧。无声。死寂。
　　但是就这样过了一分钟之后，每个人的耳朵里都出现了不同的声音，顺着风飘来又复去，最后，所有人都听见了小女孩的哭声。
　　四个人面面相觑，米斯特忽然转过头对霍华德说道：“领主大人，能不能让我下去看看？”
　　霍华德凝重地说：“不行，除非你证明那不是一个怪物的陷阱。”
　　米斯特随手一翻，掌心出现了一个罗盘魔法阵，道：“很久之前，一位织梦法师在陨落变成泡沫之际，曾说过‘在遥远的四方，依然存在着通向阳光的选择，寻找日月海之门，那是每个法师的义务’，而当今的三位神使和一位织梦法师也一直呼吁魔法师工会加大搜查日月海之门的力度，我虽然法力没这么高，手段也有限，但是还是搞到了这个罗盘，刚刚就是这个罗盘不停地感应。领主大人，现在找到日月海之门是每个法师的梦想，无论多么卑微。”
　　霍华德还是摇摇头：“米斯特，你很有天分，我不能让我的部下随意去冒险。这件事还是和盟会商量了以后再决定吧。”说着就想指挥车夫继续前往传送点。谁知米斯特一把握住了霍华德的手，霍华德还想再阻止，米斯特死死地盯着霍华德：“二十分钟。领主大人，你知道魔法阵为什么能发动吗？是信仰。每一个法师都相信真理的永恒，每一个法术都是真理的化身，每一个法阵都指示着真理的唯一。我们法师的咒语放到普通人嘴里效果就大大减少甚至消失，因为他们的不相信。因此，对于法师来说，信仰即是一切，我们完全地接受信仰并爱着它，法师的一生，并不会追随太多东西。”
　　霍华德静静地凝视了米斯特几秒，然后说：“我知道了。你去吧。”
　　米斯特掏出四个符文，道：“如果二十分钟后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就握紧符文冲进传送阵。”说着，他施了一个小光亮魔法阵就钻出了马车。
　　霍华德望着黑暗中消失的小小光亮，轻笑了一声：“你的一生，不会追随太多东西对吗……”
　　米斯特并没有走几步路，确切地说，他一下马车只走了两步路，但是一切事物都仿佛离他很远，米斯特一边紧紧地看着罗盘的方向，一步也不敢踏错，一边喃喃自语：“艾维空间咒，吞噬浓雾咒，格兰克林魔法附属阵……”
　　渐渐地，世界停止了，脚下的大地也停止了呼吸，光亮仿佛疲惫了一般停止继续扩散，黑暗也好似睡着了一般，浓墨停在了米斯特身后。
　　“……布拉达时间魔法阵！”米斯特大吼了一声，一双媚眼此时完全被刚毅所取代，直勾勾地看着正前方,淡淡地说出最后一个名字：“这里是虚无和实体的交界处，时间的狭缝，死亡与重生之地，伪神明与真人类的住所，克里撒斯穆！”
　　虚空之中传来了声音，一个十分苍老的铜制法师头像出现在了米斯特面前，他的样貌好像不存在似的，只知道那是一个老人，不断说着无意义的音节。米斯特和老人就这样一个存在于【实体】里，一个迷失在【虚无】中。
　　声音传到这头，产生了意义，米斯特听到：“你好啊，智者。欢迎来到克里撒斯穆。你知道魔法阵的含义吗？”
　　罗盘说话了：“一个魔法阵本身就是几个小符咒构成的。小符咒又是由更小的符文精神构成的，无所谓本身含义。”
　　铜像好像点了点头：“聪明的魔法。你知道魔法的本质吗？”
　　罗盘又回答道：“魔法是语言和信仰，一句话，心诚则灵。魔法是取自真理的判断。魔法是灵魂外源的能量。”
　　铜像听到这话又十分高兴，只见它欢快地跳了两下，继续问道：“精简的魔法！你知道这个世界的意义吗？”
　　罗盘没有回答，米斯特似乎感觉到它有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机会，就是现在。米斯特的心中十分激动，因为他终于可以说出自己猜了多年的历史了，而且还不用怕被人嘲笑。
　　“黑暗，是为了保护！【地下】，只是骗局！”
　　老人铜像愉快地转了好几圈，道：“智者之塔！智者之塔！建成了！”
　　【虚无】那边又出现了两团无意义的东西，但是“看”到米斯特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那是两座小塔。一座发着黑光，一座发着明光。但是都传出小女孩的哭声。
　　铜像再次说道：“选择吧！那个是真理至亲的至亲？没有正确的选项呢！”
　　米斯特毫不犹豫地说：“我选黑色小塔。”
　　铜像点点头，黑色小塔炸开，一颗有着黑色长条形烟雾围着的黑色珠子出现在米斯特面前，烟雾逐渐进入珠子，那颗珠子便幻化成了一个哭泣的透明小女孩。
　　“可怜啊，找不到另一半真理至亲的至亲，这样哭泣着。去吧，从现在起你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了。”说着他大手一挥，小女孩便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静静地躺在了米斯特怀里。
　　“离开这里。去寻找真理吧！”

　　沉默之湖边缘。
　　“封……封印……”
　　提姆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弗里德看到这个一定会很兴奋的！”法兰德斯也又惊又喜地凝望着眼前的巨大的石盘，周围镶嵌的分明就是电晶石！
　　传说中的巨大电晶石矿洞，竟然就这么被他们找到了。两个人趴在地上，又摸又敲的。
　　“弗里德从小就收藏许多石头。各种奇异的宝石啊……上层的也有不少，但是我敢肯定！他绝对没有这电晶石！”法兰德斯几乎要手舞足蹈。
　　“那还愣着干嘛，先敲下一块作证据呀！”一边说着，提姆就拿起铲子对着石盘周围的电晶石用力砸下。
　　砰！
　　黑暗中回荡着这一声巨响，久久不愿散去。
　　铲子断了。
　　提姆转头看向法兰德斯，一脸惊恐。
　　而法兰德斯此时几乎要炸毛了，连提姆这么没直觉的人都能感受到的危险，他这个剑术师怎么会不知道，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侵袭了他，使他连提醒提姆都做不到。
　　良久，法兰德斯颤抖着握上了剑柄，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快……逃……”

　　米斯特如果死了，那么第一个伤心的就是皮休斯了。
　　现在已经过了十七分钟了，皮休斯几乎要哭出来。
　　因为之前的禁言咒，他到现在连一个音都发不出口，连雪人泰瑞也拍着他的背，一副可怜他的样子。
　　所以看到黑暗中的小小光亮，他人生第一次觉得那个娘炮活着真好。
　　霍华德指了指小女孩：“这是……”
　　米斯特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也只能抱歉地笑笑。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罢了。”
　　马车缓缓开动，米斯特凝望着怀中熟睡的小女孩，喃喃轻语：“绣儿，叫你绣尔……好不好？希望你有一天能出示真相……”

　　“报告领主，我们受到了来自彼得维克托领主的威胁……”
　　本来才刚刚开心一点的罗根罗德此刻又愁容满面，继而愤怒非常。
　　弗洛伊德看到自己的领主这个样子，不禁有点后怕，战战兢兢地递上一封书信。
　　罗根罗德强忍怒火拿起书信，却越看整个脸越发气的红，最后竟然冷笑了出来，发着抖把书信扔到弗洛伊德手中。
　　“尊敬的罗根罗德波尔先生……鄙人十分瞻仰您的武艺，请于空闲时间段光临寒舍展示……必将出示百米的迎接队……并且让我们来商谈一下十天前定下的赌约……鄙人尊侯您的大驾……不然鄙人将亲自前往您的领地……彼得维克托。”

　　远方仍是不可触的黑暗。

作者有话说

　　读者们觉得量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