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修】有一美人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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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修】有一美人兮
阿珩撩起窗帘，见街上的士兵终于巡逻而去，便又放下转身对着床上闭眼打坐的人。
“走了？”那人许是终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双手化势，将内力归回丹田，才缓缓睁开幽蓝的双眼。
阿珩点点头，沿着墙边坐下，警惕的看着他。男孩像是没看懂她的目光一样，右手在床栏上漫无目的地轻敲。
“你去吩咐那个掌柜，弄些伤药热水与干净的衣服来。”漫长地沉默后，男孩开口下令，阿珩皱眉不明所以。
男孩微蹙眉，重复道：“水，药，衣服。听懂了么？”阿珩这才恍然大悟地点头，她听不太懂中原的很多话，但常用的一些字词还是能理解的。
“去吧，别耍花样。”男孩轻哼，而后又闭上眼，像是又要打坐。
阿珩起身仔细地打量他几番，脚步落地无声地走了出去，没有发现房门关上那一刻，男孩睁眼向她投来的复杂眼神。
男孩倒没想过一个蝼窟里的小乞丐竟会如此有手段。
先前逃脱，她领着他从房屋偏角的地洞里而出，在街上七拐八拐地躲过巡查士兵，竟领着他进了一家人来人往的客栈。刚了解到是客栈的那一刻，他几乎认为这哑巴乞丐是要带着他自投罗网了。却没想到这小哑巴，给了他一个惊喜。
不知从哪儿掏出什么东西，对着掌柜和小伙计一撒，竟让要呼叫的几人全镇定了起来。还对着小哑巴“啊啊啊”听不懂的指挥，言听必从。
他曾试探地问那小哑巴是用的什么东西，哪知这小哑巴表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倒不知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
若是假听不懂，他到会教会她什么叫做凄惨下场。若是真不懂……呵，倒是有必要好好查一下这小哑巴是从哪个山里跑出来的野人了。
男孩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撩起窗帘，看到天上的太阳，眼里晦暗不明。
最危险的一晚上已经过去了。只要那小哑巴能控制住楼下那些人，打好掩护，呆个几天，阴阳家的接应应该就到了。
之前以为这小哑巴只是个普通的乞丐，他未尝没有对她动过杀心，也曾打定主意不兑现诺言。可如今看来，小哑巴能力诡异，倒有些令他好奇的秘密。
只要他能安然回到阴阳家，将怀里的东西交上去，那么阴阳家的左护法之位便跑不了了。到时候带上这么一个小乞丐回阴阳家倒也不是不行。
男孩，不，阴阳家的天才少年星魂，看着窗外警戒肃然的郢城，缓缓地勾起一个冰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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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珩关上门，转身便见到了脸色蜡黄双眼呆滞无神的中年男子候立在自己身后。阿珩眼皮也没眨，径直地向楼下走去，宽阔的大厅在眼前展开。堂下大门紧闭，有五伙计打扮的人站在大厅中一动不动，仔细看去，他们竟如那中年男子一般双眼无神。
“啊…啊…啊”阿珩站在众人中，破碎的嗓音在这天蒙蒙亮时候的大堂里，显得有些瘆人。
然而那矗立的几人并没有对此做出什么反应，反而一个大腹便便，长得有些粗犷的男人也“啊…啊…啊”地出声像是回应。
阿珩满意地勾起唇，微仰头示意那胖子带路。胖子得了她的示意，摇摇晃晃地向内厨走去，阿珩再转头对身旁呆滞如木的几人低声发出一阵古怪的音调，那几人才如活过来一般四散开来，做其他事去。阿珩这才向那胖子跟去，来到内厨。
内厨不大，时令蔬菜还在灶台下的木兜里堆着，房屋中间的灶台上有着两口大锅还在冒着白烟。胖子摇晃地走近内厨后便在一旁木楞，阿珩走到灶台前掀开锅盖一看，其中一个锅里正滚热着菜粥，另一个锅里正蒸着馒头。食物的香味，瞬时勾魂。
肚子突然空落落地疼起来，一阵难受。阿珩本就因失血过多有些苍白的脸，又白了白。她突然想起来，从按被人关起来的日子来算，她已经有几年没好好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了。
曾经父母健在，一起欢笑打闹吃着那些温热食物的日子，恍惚间竟觉得像是已经过去一辈子了。
随意在周围扫了眼，她从橱柜里拿出两个干净的碗准备舀菜粥拿几个馒头，动作却突然一顿。
这么多食物，被她控制的人显然一个早上吃不完，那证明，这客栈里其他人还不少。若是有人细心地发现了他们，向那群官兵再举报一下……
阿珩皱眉，看向站在一旁宛如木桩的胖子，嘴里发出怪调。
胖子听闻身体颤了颤，脸上的肥肉突然如虫般蠕动起来，他双眼四下乱转，黑色的瞳仁竟翻转了过去。
这时胖子的颤抖才停了下来，他呆呆地如机械般转过头，一双眼白瞪向阿珩。
“有……四……四……个……”胖子从嗓子里破碎地挤出这么几个字。
阿珩听完很是嫌弃地摔下手里还拿着的碗，木碗在灶台上滚了滚，从边沿跌落进菜框里。
啧，她本来打算自己好好吃一下，就将剩余饭菜的都下蛊虫，然后暗暗地安全控制住那男孩。没想到这破客栈里还有几个客人。
‘噬魂蛊’乃蛊术中十大邪蛊之一，无色无味。中蛊者肉身受施蛊者摆布，其人已无魂魄，在施蛊者的操纵下仍能言能语，能打能杀与常人并无一二。然若离施蛊者千里，中蛊者身体中的子虫得不到新鲜的施蛊人血液，便会死去，中蛊者将化为一堆枯骨。
就因此蛊能将人控制如傀儡，外表如活人，是暗杀、潜伏的好蛊。曾经不少人折在这上面，因此才被外人列为邪蛊。
在阿珩看来，所谓蛊术不在乎是否正邪，能否好用，才是正解。若非有此蛊存在，她当初逃出蜀山地牢才不会那般轻松。
这种术法大成之时，可控万人之城。若日后她术法精进，能稍稍改进一下蛊术，让子虫不再因施蛊者离去而毁，这天下，恐是没人能阻止她了。
可惜的是她现阶段能力太低，最多堪堪只能控制十个人，否则蛊虫反噬，灭神无魂的将会是她自己。蛊术艰涩难懂，操控复杂，若是想能术法大成，此生还要花尽更多时间。
阿珩叹气，拾起木碗舀了两碗菜粥，再拿些馒头一起放在木盘里。做完这些后，她深吸一口气，将先前绑在手臂上的布条连肉地撕下来。原本已慢慢止血的伤口顿时血涌而出，阿珩疼得脸色白了又白，更是感觉身体一阵无力。
她忍下不适感，破碎地念出几个音节，手指在臂上有规律地敲打着。一只如成年人食指般大地红色的小虫，慢慢从肉下探出来。阿珩轻手摸了摸它，小虫直起身子向她吐了些黄色的圆状东西，随后又伏回肉里。
忍住蛊虫返回身体里的疼痛，阿珩用那只没受伤的手，使出修炼的气，将手中的东西均匀地震散，然后洒在粥里与馒头上。那些是子虫的卵，只要被人吃下去了，她就能控制住他们。
她转过头对着那胖子低啊几句，胖子身体又再抖动几下，瞳仁竟翻转了回来，还面色红润。阿珩捂着手臂向房间里走去，胖子倒是端起那盘没有下虫卵的饭菜跟了上来。
走到大堂里之前那个中年人伏在案台前倒像是在算账的样子，有两个伙计在堂里擦桌扫地干着活，晃眼看过去，倒真看不出是这些人早已不是活人。
阿珩走上楼，又有两个伙计从上而下，阿珩侧侧头，咕噜咕噜在嗓子里滚了几声，两个伙计像是听懂了一般下楼走向内厨。他们将会端起那些被下了虫卵的饭菜送到那些客人面前。
阿珩推开星魂所在的房门，一个白皙的身体映入眼帘。热气化为一缕缕白烟蜿蜒而上，水珠从肌肤上滑润地流下，从肩头慢慢滑至笔直的后背，最后慢慢流入不可说之地。
听到声响的那人转过头来，隔着热气，那人双眼幽蓝如夜色，水滴从湿漉的棕发上滴落到红唇，有种莫名的诱惑。
这样对上那双眼的瞬间，阿珩有些恍惚。
这双眼，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
“你在做什么？”冷含怒气的男声打破了她的恍惚，再细眼看去，那人一双眉眼横竖，白皙的脸上因薄怒染上了红晕。
阿珩心里转过一个念头，这人长得倒还蛮好看的。
随即又收回这个念头，撇撇嘴，走进去坐到桌案旁，胖子跟上来将饭菜利落地摆在桌案上，捏着木盘退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阿珩不再向那人投去一眼，端起菜粥，撕起馒头慢慢吃了起来。
星魂何其受过这种待遇，脸色一度变化，最后又冷了下来。从木桶中出来，拿起一旁的衣袍裹了下，赤脚向她走去。他不是女子，被人看光了没什么好生气的。
只是从来没有人敢在他洗澡时闯进来，还堂而皇之地在一旁吃饭。这般视他如无物，倒是真够胆色。
阿珩抬眼看着那人带着湿气走近，脸色冰冷，先前怒时的红晕还未退下，倒破了他的几分冷漠。
阿珩不动声色地继续撕着馒头，有些防备。她不知这人性情，希望他不至于因被她看光而对她大发怒火。这般情绪易波动，毫无城府，倒是会让她质疑他是否能带她离开这城。
‘噬魂蛊’用起来很好，看起来无敌，但是却很吃施蛊人的法力。她如今控制十个人可行，但控不了多久，这些死人还是会‘死去’肉身腐败不能用。
她不希望现在跟这人打起来，昨晚身上受的的伤还在，之前逃出蜀山留下的暗伤也还没好，根基不稳，稍微不慎功底便会散去，那之前受的苦可就白费了。
星魂居高临下地与她对峙，猜忌试探犹豫的气氛在房中蔓延，一触即发。
“砰砰。”房门被敲响，打破了两人对峙的气氛，杀意顿时烟消云散。
两人向门口看去，房门被推开，两个伙计抬着新的热水木桶进来，放好一切后，又目光无神地带上门退了出去。
星魂先放松了身体，给出了示好的信号。阿珩察觉到了，警惕地打量下，也放松了身体。
星魂也在桌案旁坐下，慢条斯理却又不失优雅地端起菜粥喝了一口：“去把自己洗干净，把药上了。”说着将桌案上先前伙计同热水一起拿来的药推给阿珩。
阿珩接过伤药，在他和新木桶之间来回不定地看着。
星魂冷笑：“一副脏兮兮，没长开的样子，本座可没兴趣看。”说着他一碗饮尽菜粥，走到窗边背对她坐下闭眼打起坐来。
阿珩捏着药瓶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有些古怪，心里对他的看法倒是稍微好转了些。
听着背后衣物地脱嗦声，星魂沉下心神，调起内力，全身心投入了治疗内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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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影匆匆忙忙地翻身下马，将缰绳塞进凑过来的士兵手中，便快步冲向府里，没有理会一路上向他行礼的下人。
在亭廊里七拐八拐地，终于踏进内院，只见跪了一地的下人，一个白发的老人负手站在庭院里哀叹。
他眼里一亮，率先开口：“范老，夫人她……”
范老听闻抬头，见来着是他，哀戚可惜地摇头：“夫人，已经去了……”
他心里一窒，红色的眼瞳里满是不可置信：“那…少羽他……”还好嘛？
范老摇头：“自是受不了。”
他身子晃了晃，随即镇定，抬脚想要往里走，见见他那友人。范老也不阻止，想来好友相劝少羽也能好些吧。
他刚刚踏上台阶，那紧闭的房门由里打开，一人慢慢显出了身影。
“少羽……”他忍不住轻声。
被唤作少羽的那人，从房中抬脚慢慢走出，走到众人面前，让众人见清楚了他一副双眼带满血丝，强忍悲意镇定的样子。
这副样子心酸了忠心耿耿追随于他家的众人。竟是何等贼人敢对将府下手，对他们可敬可亲的夫人下手，惹得少主年少失母。
实在太让人愤怒了。
“找到了么？”少羽的眼神落在欲语的他身上。
他羞愧地抱拳摇头：“有负少主，末将只找到了些许线索，还未找到其人。现已全城悬赏通缉。”
少羽点点头，慢慢环视了一圈悲愤的众人，嘶哑地开口：“劳请范老告知祖父这一噩耗。”
“府中下人着手准备娘亲后事，一切按最高礼仪安排。”
“龙且继续搜查贼人。”
“少主，这些事谁去禀告王上？没有王上支持，封城可封不了多久。”范老这时忍不住开口。
少羽扯出一个冷笑：“自是由我去拜见王上。”
“他楚王，若是不同意。”
“我将府也定要封城给他看看！”
———————TBC———————水透雾谜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修】有一美人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