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倩影谁记》晩凉天月

30、叶澜

　　“对不起，小姐，叶总在开会！”柳汐若闯进叶氏公司的时候，叶澜正在开会，秘书小姐是新来的，没见过她，所以很尽职地拦着她。
　　皱了皱眉，道：“让开！”
　　“对不起……..”
　　柳汐若林慕白陆逊几人从小就在叶氏集团里晃荡，对这里自然不陌生，秘书小姐一句话还未说完，她就已经踹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叶澜的确是在开会，见是柳汐若，脸上的怒气消了大半，回头简单地和一众震惊的人说了几句，便散会，起身拉着柳汐若进了他的办公室。
　　“叶总什么时候交了一个这么彪悍的女朋友？”有新来的职员在交头接耳。
　　叶澜本就风流倜傥，又是国外名牌大学毕业，还是叶氏的总经理，自有不少莺蝶会围上来，回国不过两个月，叶大少便花名在外，只不过他的女朋友大都温顺如羔羊，而且没人敢闯到公司来。如今突然冒出一个女子，明目叶胆地掉了他的面子，他不仅不生气，还好言好语地把她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该不会这个才是叶总的真爱吧？”
　　“你是说以前那些都是叶总在做戏？”
　　“说不定就是为了让心上人吃醋呢！你没看见叶总脸上的笑容吗？”
　　“我可听说前不久，叶总刚跟柳家的大小姐在一起了，那女的一看就不好惹，这女的柔柔弱弱的，肯定会被欺负！”
　　“你们在胡说什么！”王奕是公司的老人，柳汐若她们又是她看着长大的，自然认识，听了这些新人的话很是不舒服。
　　“那柳汐云不过是个冒牌货，是个私生女，刚刚那位才是真正的柳家大小姐，柳汐若！”
　　“王总，那她是叶总的女朋友吗？”
　　“不是！最好别让我听到有人乱嚼舌根！”他们四个的关系已经够乱的了，叶澜没必要再去插一脚，不过今天柳汐若会这样找上门，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想到这里，王奕不由得皱了皱眉，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
　　王奕管公司的人事，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噤声，抱着文件埋头干自己的事去了。

　　叶澜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十指交叉，笑道：“怎么？终于肯见我了？”
　　“我什么时候躲过你？”柳汐若坐在他对面，两人中间隔着办公桌，“明明是你回国后就不见我和慕白。”
　　“看来你们过得很好？”叶澜神色有些怪异，轻轻扯了扯嘴角，“汐若啊汐若，没想到你还真敢和他在一起！”
　　柳汐若看着他，沉默半响，道：“比起你，差远了。”
　　“怎么？想教训我？”叶澜轻笑，摇头讽刺道“你这样念着陆逊，让慕白如何放心？”
　　“叶澜，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你当真要如此？”柳汐若看着那双早已看不出原来的纯净的桃花眼，一字一句道，“毁了他，你就舒服了吗？”
　　昨夜贺欣兰打电话，说是有人设计陆逊，把他留在了英国，而且趁机会对卜居下手，柳汐若立刻就知道是谁了。五年前，叶澜出国，便一心一意地准备对付陆逊，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不会有人会这么不顾一切地想毁了陆逊。
　　“我不过是做了他也在做的事。”叶澜眯了眯眼，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杀意，“我若毁了他，你和林慕白也就安全了，你何乐而不为呢？”
　　柳汐若咬了咬唇，她何曾不知道，若是叶澜真的毁了陆逊，那么她和慕白之间会少了很多障碍，可是，陆逊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容忍失败！
　　“得不到就要毁了？”柳汐若语气中难掩失望，“我没想到五年的时间，你会变得这么残忍！”
　　“我残忍？”叶澜大笑，似乎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比起陆逊，我还差得远！”
　　“我想毁的不过是他的事业，让他亲眼肯看他是怎么栽在我手里的！”叶澜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柳汐若，沉着声音道，“可是他陆逊想毁的，是你和林慕白的人生，还有我的！”
　　“所以，你对卜居下手？”柳汐若仰头对上他的眼睛，质问道。
　　“卜居是陆逊创业的最大资金来源…….啊！”
　　柳汐若抓起手边的水杯，狠狠砸在了叶澜头上，叶澜捂头跌回座椅里，有血从额上冒出。
　　“叶澜，你忘了卜居是怎么来的吗？”柳汐若撇开眼不去看他头上的伤口。
　　“它不仅仅是陆逊的资金来源，也是我们的！我们认识了近二十年，本来可以是世上最亲的人，可就因为一些莫名其貌的理由反目。等陆逊回来，我们恐怕连表面的和平都做不到！如今你还有对卜居下手，你是想毁掉我们曾经的所有吗？”
　　叶澜苍白着脸，双手不由得握成拳，脸上却难掩笑意，头上鲜血直流，流进眼睛里，染红了一双桃花眼。
　　“柳汐若，知道为什么这些年你会为被陆逊吃得死死的吗？”
　　“因为你太念旧！你总想回到从前，甚至不惜一切，不惜把慕白推给别人！”
　　“可是，不是每一个人都如你这般傻！明知道回不去了，还费尽心机地挽回！”
　　一声轻笑，不理会柳汐若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道：“我会选择毁了陆逊，你以为他知道你们在一起了就不会毁了你们？他一向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想这点你比我清楚！”
　　柳汐若站起来，看着那个几近疯狂的男子，忍不住笑了，只不过那个笑比哭还难看。
　　“叶澜，你为什么想毁了陆逊？”
　　迎上叶澜凌厉的眼神，继续道：“不是因为他毁了你的爱情，而是因为你想回到从前，回到大家都无权无势，没有金钱名利束缚的时候，然后重新开始。其实，你比我更在意！”

　　柳汐若出去的时候，秘书小姐立刻迎了上来，笑着招呼道“柳小姐，快到午饭时间了，不和叶总吃饭吗？”
　　看着秘书小姐一脸伺候未来女主人的表情，汐若揉了揉额头，不愿多做解释，道：“他受伤流血了，进去处理一下吧！”
　　说罢，便不理会秘书小姐的震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叶总，柳小姐说您受伤了，让我帮您包扎一下。”
　　秘书小姐带着药箱进去的时候，发现桌上的文件散了一地，而叶澜正捂着头痛苦地埋在座椅上，收了收心神，尽量做到波澜不惊。
　　叶澜闻言抬头，沉默了半响，笑着摇了摇头，道：“柳汐若，总是这么心软的你，要怎么和他斗？”

　　柳汐若在电梯里遇见了柳汐云，今天的她很是漂亮，是一种很成熟的美，两人都愣了一下，碍于很多叶氏企业的职员都看着，柳汐云叶了张口，没有把损人的话说出来，而是一仰头，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出了电梯，直接往叶澜办公室走去。
　　是了，谷茜一心撮合叶湘和柳汐辰，又怎会错过叶澜？
　　柳汐若不知该笑这对母女傻，还是同情柳汐云的接下来的命运。叶湘一直被保护地很好，或许有一天真会打动柳汐辰。可是叶澜，他恐怕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
　　在叶氏楼外，林慕白等了柳汐若多时，一见她出来便上前将她拉进怀里。
　　“慕白……”
　　柳汐若今天来找叶澜并没有和林慕白商量，想要解释，林慕白却吻上她的唇，堵住了她未说的话。
　　“我知道。”以额抵额，看着那漆黑的眼眸里满满地是自己的影子，林慕白笑了，道，“剩下的我来。相信我，卜居不会有事。”
　　“好。”柳汐若将脸贴在林慕白胸上，听着里面传出来的沉稳有力的心跳，一腔怒气化作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五年前，林慕白柳汐若十五岁，陆逊和叶澜十七岁，因为早已准备出国，所以他们并不为高考担心，反而要比一般人轻松。那年暑假，他们四个人跑了很多地方，吃了很多好东西，几乎祖国的大半河山都是在那两个月走完的。他们在南方呆了很久，寻找那种青瓦白墙，小桥流水的地方，可是他们没有找到。后来回了云华，便有了卜居。
　　卜居是为了弥补他们未找到的那个梦，可是不久他们之间藏了多年的秘密被揭开，有了矛盾，卜居便成了他们仅剩的唯一，他们相伴十几年的唯一象征。

　　晚上，叶澜应约去了林慕白说的酒吧，林慕白坐在吧台上早已等他多时。
　　“今天你们俩这是打轮流战吗？”叶澜走过去，将外套放到一边，扯了扯领带，要了一杯酒。
　　“叶澜，我和汐若不用你保护。”林慕白握着手中的酒杯，一字一句道，“有些事该我们面对的，就得面对，谁也代替不了。”
　　叶澜手一抖，差点打翻杯中的酒。
　　“汐若一直以为你是想要报复陆逊，可是她只看到一半。”林慕白回头，看着叶澜的表情变化多端，浅笑道，“你真正的目的是想拉着陆逊同归于尽，然后留下我和汐若。”
　　“其实你比汐若更念旧，汐若沉默，是想不闹僵，维持现状。而你站出来是想和陆逊同归于尽，留我们百岁无忧。”
　　叶澜沉默了半响，一口饮尽杯中的酒，颤抖着身子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林慕白也不开口，静静地等他笑完。
　　“慕白，没想到我瞒得过汐若和陆逊，却没瞒过你。”
　　“因为你一直费力骗他们，觉得我不用瞒。”
　　“林慕白，原来你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人。”
　　一直以来，矛盾最激烈的都是叶澜、柳汐若和陆逊，而林慕白似乎和谁都没有问题。叶澜也把全部的心思用来对付陆逊，柳家和叶家是世交，他自然知道柳汐若看似柔弱，其实很难对付，所以对她也有所防范。林慕白的父母是大学教授，他的成长环境和他们不一样，一直以为林慕白是他们几个中最纯净的人，不想原来他才是看得最透的那个人。
　　他突然明白了，慕白是尚简的弟弟，有那样一个哥哥，他又怎么会如此简单！
　　“叶澜，无论是保持现状，还是舍弃一部分，留下一部分，能代表我们四个留下的，就只有卜居。”
　　“陆逊这次回来，我和汐若不会再退缩，我们之间的表面和平无法再维持，卜居也不会再为陆逊提供资金支持，所以你不用担心卜居会成为你的阻碍。”
　　叶澜收起笑意，道：“从一开始我就没想动卜居，只不过是为了转移陆逊的注意力，这样我对他英国的产业下手的机会会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