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倩影谁记》晩凉天月

13、柳汐辰的朝阳与晚霞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来到云华山顶，看着缓缓落下的夕阳，柳汐辰一直压抑着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执笔眺望远方，夕阳正好。
　　“柳汐辰？”一个恬静的女生背着画夹出现在他身后，一脸欣喜，“真的是你！”
　　“请问，你是？”柳汐辰扭头，他独来独往，和班上的人一向不熟。
　　“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女生坐到他旁边，笑着说道，“我们一个班的，我叫舒颜，我看过你的画，画得很不错！”
　　“谢谢。”柳汐辰淡淡应道。
　　舒颜看着他，不解地问道：“可是为什么你总是画夕阳，从来不画朝阳呢？”
　　柳汐辰执笔的手顿了顿，在画布上留下一团红色的污迹。朝阳，那是他再不敢，也没资格去触碰的。
　　“而且你的画很纠结，画中情绪很多，更多的是思念，痛苦和愧疚，为什么呢？”
　　“我先走了！”柳汐辰神色大变，心中一阵被看穿了的恐慌，匆匆收拾画具，不顾舒颜的疑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朝阳，朝阳，朝阳！为什么要想起，以为可以忘记，为什么还要让他想起。他不过是一个应该被全世界唾弃的人，为什么还要看到那么美好的朝阳！

　　“老大，这就是云华大学啊！”阿雷带着一群小弟到云华大学堵人，众小弟一见云大雄伟的校门，就惊得合不拢嘴，“奶奶的！老子这辈子也有机会进大学！”
　　“废话！不然怎么叫云华大学！这可是我们云华市最好的大学！”阿雷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大学梦，因为各种原因完成不了，所以对大学总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就你这样的，也配进去？”
　　“大哥，我们不进去怎么找那妞啊？”
　　“等！”阿雷往路边一坐，看着往来的人群，吹起了口哨。
　　等了大概不到五分钟，一小弟跳起来，指着迎面走来的穿着青色外套的女子叫到，“大哥，快看，那妞来了！”
　　阿雷抬头一看，还真是！吐了一口口水，站起来拦下那女子，笑道：“美女，交个朋友怎么样？”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们！”柳汐若皱了皱眉，想绕开他们，被拦了下来。
　　阿雷抱着头，一脸坏笑，“就是不认识才要认识啊！”
　　“放心，以后有哥哥罩着你，整个云华市都可以横着走！”
　　柳汐若后退了一步，躲开伸过来的手，有了些怒气，“让开！”
　　“臭婊子！”一个小弟忍不住吼道，“少给脸不要脸，你那点破事谁不知道啊！我大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少不识好歹！”
　　“让开！”柳汐若加大了声音。
　　阿雷愣了愣，没想打那种女子还有这样冷静的气势，收起笑意，道：“齐柳柳，徐峰你认识吧？”
　　“你认错人了！”
　　“认错？”阿雷脸色中带了些恨意，“认没认错跟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
　　“没错，见了阿峰，看你还怎么装！”
　　“放手！”柳汐若躲着阿雷伸过来拽她的手，拔腿就往后跑，没跑出两步，就被抓了回来，周围围观的人都吓得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阿雷怒道。
　　“你认错人了！”柳汐若也怒了。
　　“老子说没认错就没认错！”
　　“放手！”
　　柳汐辰和舒颜背着画夹一边走，一边讨论着绘画技巧，远远看见柳汐若被三个混混缠着，立刻冲了过去，将柳汐若藏在身后，吼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又是谁？”阿雷见他文质彬彬，不屑地抱着手，“老子的事少管，不想死就快滚！”
　　“这是云华大学，你们现在离开，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阿雷三人闻言大笑，一小弟道：“大哥！这小子肯定是贱人的相好！”
　　“你们骂谁贱人？”柳汐若挣开柳汐辰拽着她的手，将手中的书砸在阿雷的头上。
　　“大哥！”两个小弟惊呼，骂了一声就一拳打了过去。
　　“汐若，快走！”柳汐辰挡下那一拳，冲过去和三人厮打起来。
　　柳汐若看着被三人拳打脚踢，躺在地上无力还手的柳汐辰，愣了愣，冲了上去，扒开三人，趴在他身上，流着泪吼道：“柳汐辰，你给我滚开！我的事你少管！”
　　柳汐辰被突然冲上来的柳汐若吓了一跳，赶紧将她掩在身下，用背承下拳脚，却笑着道：“汐若，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可是我没有选择！”
　　“等等！”阿雷抓住两人对话中的重点，揉着被柳汐辰混乱中碰巧打了一拳的下巴，指着柳汐若问柳汐辰，“你叫她什么？汐若？她不是齐柳柳？”
　　“我早说过我不是！”柳汐若从柳汐辰怀中挣扎出来，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阿雷。
　　“大哥！快看！那贱人在哪里！”一小弟见人群里一个穿着青色外套的女子慌慌张张地逃走，一下认出来那才是他们要找的齐柳柳，跳起来大叫道。
　　“我靠！真认错人了！”阿雷挠头，“你们快给我追！别放过那个贱人！”
　　“柳汐辰，你怎么样？”柳汐若扶着柳汐辰，担心的问道。
　　柳汐辰见她没事，才笑着道：“我没事！”
　　“唉！兄弟，不好意思啊！我们认错人了！”阿雷尴尬地挠挠头，赔笑道。
　　“柳汐辰！你怎么样？”舒颜跑过来，担心地看着柳汐辰，道，“你忍一下，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报警？”阿雷急了，“兄弟，别啊！我家里还有老人要养，我进去了，就没人照顾她了！你看，要不你打我一顿，消消气？咱们就算扯平了”
　　“打了人就想算了，你几个意思啊！”舒颜不满，回头嚷道。
　　“柳汐辰？”柳汐若询问地看着柳汐辰，柳汐辰意会地点了点头。他们都清楚，像阿雷这样的人少惹为妙。
　　“今天的事就算了，以后别再出现就好！”柳汐若回头看着阿雷道，不理会舒颜不理解的目光，想了想又补充，“那可以麻烦你送他去医院吗？”
　　“诶诶！好！”阿雷赔笑着应道，立马拦了一辆出租车，带着柳汐若和舒颜送柳汐辰去了医院。
　　柳汐辰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没有通知家里人，因为他常常外出写生，消失几天也没人在意。柳汐若自那天以后一直没再出现，林慕白却天天来看他，每次待上半个小时。两人很少聊及柳汐若和柳家，很多事不用说也都明白。
　　舒颜也是每天都往医院跑，即使柳汐辰和她说不上几句话，她也要赖上一两个小时才离开。有一次，她终于忍不住抱怨，“那人怎么回事？你救了她，竟然看都不来看一下！”
　　柳汐辰神色有些恍惚，道：“她让人来了就够了。”
　　柳汐辰没想到的是，原以为和阿雷这种人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仅仅是一年后，他们又遇到了，在那个雨夜，他抱着失控的柳汐若，看着走进的人影，握紧了手边的木棍，谁知那人借着昏暗的灯光了他一眼，皱了皱眉，然后回头冲一众兄弟吼道：“一只野猫，没人！”
　　听着熟悉的声音，柳汐辰想起，他是阿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