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小村仙道 ...
-
乌沉乌起，兔走兔奔，弹指间几个春夏流转，卫微已在梁城梁村度过了六年。
书声琅琅，赏心悦目。村里唯一的先生楚云兴在和学生们一起读书。读书是学生们的必修课，不过读的可不是四书五经，而是《道德经》。
“道可道，非恒道也。名可名，非恒明也。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他们稚嫩的嗓音似乎在空气中勾勒出一个又一个的玄奥符咒，哪怕是普通人也能用《道德经》引出异象，这正是《道德经》的玄妙之处。
《道德经》是三清之首太清道德天尊所著，神妙非凡，蕴一切哲理道法。如今洪荒时代已过，道德天尊也不再现身人间，但这《道德经》却成为九州大地上人人能诵的经典。不知有多少普通平民中隐藏的绝世天才因为诵读《道德经》而得悟道法，从此一飞冲天，威震宇内。而日日背诵《道德经》，也成了九州大地上每个十二岁以前的孩子的必修课。
九州仙门繁多庞杂，或隐居于高山深谷，或封闭于云端大洋。但每到一年秋分时节，所有仙门都会开放，检测九州中所有有意寻求仙道的少年。仙门大多以十二岁为限，十二岁之后经脉丹田定型，便是有再惊天动地的仙缘也是白搭。
而仙缘又能细细分出无数种，若是十二岁之前还没从《道德经》得到感悟获取仙缘，那就无缘修仙。
卫微从刚入山门起就被剑派内长老教着背《道德经》，此时便是熟稔至极，口中宛若珠玉丁当相碰，竟把学堂中一干学生的诵经声压了下去。
学生们的诵经声渐渐弱下直至完全闭口不言，全学堂都听着卫微一个人的清朗声音。
“发什么呆！还不快念！真是气煞我也！卫微这小子天生道体，是你们能比的吗！还不多加把劲儿，争取在十二岁之前有所领悟，拜入仙门，给老夫长长脸面！”楚云兴顺手抄起一本书卷起，打在了离他最近的孩子的头上，把那孩子打的放声大叫，一屁股跌在地上，抱着头打滚干嚎。
“臭小子，敢消遣老夫我！”楚云兴笑骂着踢了孩子一脚。孩子嬉皮笑脸地起来，打扫打扫身上的灰尘，惹得所有学生都捧腹大笑。
孩子们都快活的笑着，唯有卫微的诵经声依旧。他不同于其他孩子的丫髻，细软的发丝都拢在背后，整齐的披散下来，唯有一两绺搭在额前，仿若当年的楚云深。
楚云兴挥挥手，驱散了喧闹的孩子们，只让卫微一个人留了下来。
楚云兴道:“卫微，你到我们村子已经有六年了，如今正临秋分，你收拾些行李便和泠儿一起去吧。”
泠儿是楚云兴的孙女，与卫微同在腊月出生。她自小就聪明伶俐，加上九州女性修士也是不少，所以楚云深也想让她和卫微一起碰碰运气。
“嗯。”卫微略显局促地应声。
“你应是知道的，我们的村子有太多不寻常之处”楚云兴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来:“仙道无常，普通百姓除了天赋异禀，无人可以接触真正的修仙。然而，我们村子却是九州大地的凡人中最接近仙道的地方，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卫微答道:“学生，不知。”
楚云兴笑了笑，大手摸着卫微的脑袋，道:“你自从六岁起就住在我家，你又是大陆上难得一遇的奇才，你有多聪明我会不知道？不用忌讳什么，说吧说吧。”
卫微试探着:“我猜这村子里不止您老一个是修仙者，肯定还有别人，虽然大家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但有些人给我的感觉很像以前剑派里的师兄师姐，师叔师伯，只不过气息淡的几乎没有罢了。”
楚云兴抚着胡子，老脸笑的满是褶子，道:“猜的不错，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说罢就颠颠地笑起来，过了好半晌才停下。“我们梁村，其实每一个不是在这儿出生的人，都是曾经的修仙者！”
卫微骇然，梁村很大，像是个小镇一般，少说有千把人。即使是有十分之一是修仙者，那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足以有在九州中与各大仙门博弈的资格。
楚云兴讲到:“你应该知道，我曾经也是剑派的弟子。后来我被仇人打成重伤，丹田破碎，气海紊乱，一身修为几乎化为乌有，成了一个最普通的凡人。师门见我可怜，又不想刺激我，于是就把我送到了这里。这梁村不知何时而建，其中除了在这里出生的住户之外都是因为各种事故而无法修炼的修仙者。各个势力都约定俗成不来打扰我们这些已经再无威胁的人。我在这里，也算是能安全的度过晚年了。而这些孩子们，由于都是修仙者的后代，所以仙缘自然深厚，也更容易摸到仙道门槛。”
卫微听着楚云兴的解释，陷入了深思。他发觉自己还是太过单纯，只是一个小小的梁村就隐藏着这么多秘辛，那么当年的灭门惨案，又是如同穷奇口中所讲那么简单吗？
楚云深看着眉头紧锁的卫微，深深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道:“别想那么多了。我辈剑修，不怨天，不尤人，一辈子都不需要有后悔的事情。”他眼中闪着熠熠精光，修为虽不剩下些什么，但他的道心却还是当世一流。
卫微沉默着点头，清澈如泉水的双眸与楚云深对视。
楚云兴温和的笑着，扭头走开。
他知道卫微总有一天会想通，然后以手中青锋证道。所以他只留给卫微一个宽厚而佝偻的背影，让他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
卫微目送他走远，心中苦涩的怆然滋味中又别有一丝欢喜。或许先生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能将一切托付给自己了吧，他心想。
但他却没有看到楚云兴在走出门后，偷偷的在无人的角落里拭泪。
作者有话说第2章 小村仙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