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鱼深夜食堂》雪鳗鱼

5、你是我的遥不可及

　　瘟疫肆虐时期，死亡的阴影笼罩着大陆，被恐惧支配的人类苟延残喘，守护着最后的信仰。摒弃人性的魑魅魍魉，从污秽的沼泽爬出，在黑暗里蠢蠢欲动。罗坦德吉利就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他是一名法师，喔，不，应该用‘它’来形容，因为‘它’现在真的已经不属于人类了，而是一名染上瘟疫却不死的怪物。

　　‘它’曾经是一名僧侣，但‘它’并不喜欢这个职业，‘它’是被逼无奈的。长年累月的逃亡令‘它’身心疲惫，‘它’不想再过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它’戴上面具假装自己有着虔诚的信仰，混进了红衣教堂。
　　“就这样假装自己是得到信仰庇佑的僧侣也不错。”罗坦德吉利在心里这样想。

　　‘它’每天都在滥竽充数，像个合格的僧侣一样诵经念佛，供奉神明，生活无聊无趣却也算平静安逸，苟且偷生的同时，也算是衣食无忧、怡然自得。
　　‘它’以为自己会这样了此残生，没想到转折就在几年后。‘它’被提拔为红衣主教，那是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与荣耀的位置，原因竟然是‘它’的上级们都是短命鬼，死得太太早了！
　　但‘它’开心不起来，相反，‘它’十分惶恐。
　　因为……没有信仰的‘它’并没有得到神明庇佑，‘它’什么都不会，不会任何医术，也没有能够抵挡瘟疫的强壮体质。‘它’害怕极了，‘它’想要逃走。

　　“我必须有钱才能离开这里。”罗坦德吉利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它’趁教团其他人外出救援病人时，躲进鲁姆斯克大教堂，欺骗那些濒死贵族。
　　——只要他们签字转让领土，灵魂便会获得奖赏。

　　瘟疫减退到小部分顽固地区后，罗坦德吉利的所作所为被教团注意到了，教团认定‘它’犯下了异端之罪并判‘它’到瘟疫病房工作，那里的咒语会让‘它’患上一种长期的慢性疾病。教团认为，不管‘它’的免疫力再强，也必死无疑。罗坦德吉利染上了瘟疫，然而‘它’不仅没有病死，还发现这种瘟疫在提供他力量，‘它’变成了真正的瘟疫法师，瘟疫的教皇。
　　‘它’凭借着这份力量与教团的恐惧逃离了这里，回归到了过去四海为家的逃亡生活。

　　瘟疫供给了‘它’力量的同时，改变了‘它’的相貌，‘它’的眼睛变成了恶毒的红色，英俊的面容长出了狰狞的细纹，‘它’的双手甚至变成了传播瘟疫的魔爪。
　　人类因为‘它’丑陋的相貌讥讽‘它’，同时，却又畏惧着‘它’的能力。
　　人类对‘它’又恨又惧。
　　‘它’不得已穿上长至膝盖的斗篷，戴上帽子、眼镜，挡住半张脸，戴上手套，混进人群，假装是人。

　　罗坦德吉利以为自己短暂的一生，会在这种暗无天日中度过，直到遇到了她，那个呼吸自带阳光味道的姑娘——美杜莎。

　　那是一个普通的夜晚。
　　罗坦德吉利丑陋的相貌被村民发现，他们殴打‘它’、驱赶‘它’，把‘它’逼上梁山，据说那里是海洋女神的地盘，入侵者死。村民们认为‘它’在劫难逃，很快‘它’会被吃掉，连骨头都不剩。

　　罗坦德吉利在河边清洗被村民打得遍体鳞伤的身体，身后却传来脚步声。
　　‘它’警惕地回头看过去。

　　“我的天，这个人类竟是如此丑陋！”
　　“吃掉他会不会变丑？”

　　银色的月光倾下，出现在罗坦德吉利面前的，竟是两名有着蛇发的美艳女子！

　　“你、你们……”遇见妖怪，罗坦德吉利没有害怕，心中竟然生出几分欣喜：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怪物，我……有同类了？

　　“咦！快走开，你这个丑陋的家伙！”
　　“快离我们远一点！”

　　两名蛇发女妖对他毫无兴致、厌恶至极，扭着杨柳腰消失在黑暗里。
　　‘它’失望地回到河边，看着水面中倒影的自己，闭上眼睛，流下了难过无助的眼泪。

　　“嘿！”

　　罗坦德吉利猛地睁开眼，‘它’看到水面出现了另一个倒影，那是一个面容姣好、笑容甜美的姑娘。
　　罗坦德吉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姑娘，女神维纳斯也不及她分毫。

　　“你……”罗坦德吉利磕磕巴巴地说了一个字，忽而想起自己丑陋的面容和恶毒的眼睛，‘它’慌张地去捡帽子，却在中途狼狈摔倒。
　　“嘶——”好痛，瘟疫给‘它’力量的同时，也放大了‘它’的感官，疼痛被无限放大，疼得‘它’险些落泪。
　　“你真笨！”美丽的姑娘步履轻盈，走到‘它’的面前，托起‘它’的脸颊，瞪大好看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
　　罗坦德吉利呼吸一滞，脸颊温暖的触感令‘它’忘记了闪躲，‘它’愣愣地看着姑娘。

　　好、好温暖……
　　罗坦德吉利猛然惊醒，‘它’怕自己吓到这美丽的姑娘，‘它’想要闪躲，姑娘却制止了‘它’。
　　“你的眼睛真好看。”她说，又抚摸上额角的伤，轻声问：“疼吗？我帮你包扎好不好？”

　　后来，罗坦德吉利才知道姑娘名叫美杜莎，是海洋之神的三女儿，一名普通的人类。
　　罗坦德吉利爱上了美杜莎，爱情令他拥有了信仰，拥有了能够抵御瘟疫的强壮体魄。
　　罗坦德吉利变回了人类，他小心翼翼又诚惶诚恐地守在美杜莎身边，讨好着她爱护着她。

　　幸福总是很短暂，罗坦德吉利度过了他一生最快乐的十个月。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罗坦德吉利下了趟山，再回来时，那个美丽的姑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拥有着蛇发和狰狞面孔的怪物。
　　原来，恶魔趁他不在的时候入侵了梁山，抓走了美杜莎的两名姐姐。美杜莎因为是凡人躲过一劫，但她却以美貌换得了无上的力量。

　　她要报仇，但她抵不过恶魔。
　　她需要一件能够撕裂圣灵的武器——圣剑。

　　为了复仇，美杜莎对圣剑有了痴迷的狂热。
　　锻造圣剑需要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美杜莎为自己没有这种力量苦恼，她忽而想起罗坦德吉利拥有的力量——只要他散播瘟疫，力量就会不断成长。
　　也就是说，罗坦德吉利可以依靠瘟疫得到力量。

　　“帮帮我，罗坦德吉利，我想要圣剑。”
　　“再一次就好了，圣剑快铸造好了！”
　　“再帮我一次！”

　　罗坦德吉利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动用瘟疫的力量为美杜莎铸造圣剑。他的眼睛再一次又一次地散播瘟疫中变回恶毒的红色，脸上也再次长出丑陋的细纹，但他毫不在意，因为他深爱着美杜莎，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哪怕是付出生命！

　　“我没有办法化为实体。”初生的圣剑剑灵高大魁梧、面相英俊，全身散发着圣洁的光芒，他的眼睛是好看的黑色，深邃宛如星辰，深情款款地对美杜莎说。“我需要他的心脏。”
　　圣洁的剑灵手指的方向正是罗坦德吉利。

　　“你拥有瘟疫的力量，哪怕没有心脏也不会死的吧？”美杜莎的眼睛发着光，那是罗坦德吉利许久未见的美丽。“这个要求太过分了，但……我知道，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因为罗坦德吉利，你最爱我了……”
　　“当然，美杜莎。”

　　美杜莎的呼吸充满阳光的味道，罗坦德吉利痴迷地嗅着，那挖心的疼痛仿佛不存在。

　　罗坦德吉利失踪了，美杜莎顾不上他。
　　圣剑铸成，她加入夜魔军团，与天辉军团厮杀在英雄峡谷。拥有圣剑的她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她很快找到了敌人的巢穴。

　　她终于为姐姐们报了仇！

　　她重回战场，却在天辉阵营看到了罗坦德吉利。
　　震惊与不解令她失了神，下一刻，被称为所有法师的天辉军团敌法师悄然而至，锐利的武器从背后刺穿了罗坦德吉利。

　　“你……”敌法师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天辉主力瘟疫法师竟然为夜魔挡刀。他听到夜魔喊那名蛇发女妖‘美杜莎’，突然回忆起在无数个夜晚，罗坦德吉利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的名字。
　　他被天辉军团遇到，纳入麾下，将功补过。
　　他是个没有心的法师，他说失去了以前所有的记忆。他在说谎，他回到天辉军团的目的只有一个——
　　他是个叛徒，他要守着他的姑娘。

　　“罗坦德吉利！”美杜莎回神，抱起罗坦德吉利来到夜魔军团后方。她望着他身上的天辉军团战甲，这才想起，她似乎从没问过他的来历。

　　她捧起罗坦德吉利的脸，心疼地问：“疼吗？”
　　罗坦德吉利吃力地摇了摇头。

　　“你不会死的，对吗？”美杜莎不知道的是，失去心脏的罗坦德吉利已不再是不死之身，她发现他的伤口血流不止，不知所措地哭了起来。

　　他突然感到好心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心脏的自己还会感到心疼。他多想，多想抱抱眼前的姑娘。可他没有力气了，他好像快死了。

　　好在，好在，圣剑已成，圣灵已现。
　　日后，日后，它会替我守着你。

　　最近莫名其妙迷上刀塔2，虽然并不会玩。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