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逊雪

2、顾家姨娘

　　这正是一日清晨，李嬷嬷迈着小碎步小跑进了顾佟的宿春苑，因着她是得势姨娘的嬷嬷，苑中的人也不太理她，只是几个机灵的丫鬟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李嬷嬷跨进顾佟的屋子就开始笑。

　　“夫人找二小姐呢，赶紧的。”李嬷嬷一脸菊花般的皱纹看起来十分的灿烂，“匕袭呢？没看到吗，主子要起了没个眼力劲的。”

　　“李嬷嬷，二小姐还睁不开眼呢，再容睡会子，可否？”匕袭微撩床帐，仔仔细细的看了瑾宜，又放下帐子说道。

　　“哎呦呦，二小姐哪里的这么娇贵，匕袭，你看这不就行了吗？”李嬷嬷快步走来一把抓起帐子，大手在顾佟脸上一掐。

　　顾佟一下子从睡梦中醒来，白白净净的小脸上一道红印。

　　匕袭怒极一个巴掌扇在李嬷嬷脸上，“来人。”

　　李嬷嬷因站的近了生生的受了这一巴掌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刚刚醒来的顾佟来不及呼痛，就被自己匕袭的话一惊，转念一想，今儿没得事上赶着将把柄送来？

　　原本在屋外候着的晴鞘，双秀，听到房里的动静想进又不敢进，忽听匕袭大叫，晴鞘、双秀才进了屋。双秀打眼一瞧，瑾宜脸上一通红一张小脸迷茫又无辜，惊得低了头。又拿余光看着李嬷嬷一脸平静地站在那，而匕鞘面色潮红，手指发抖。

　　李嬷嬷不喊不叫，任晴鞘、双秀拖了出去，到了院子里方哭喊起来，大骂：“匕鞘你个贱皮子，你敢打我，我是奶奶的人，不长眼色的狗东西将这脏水往我身上泼……”

　　匕鞘出了门子，大叫：“晴鞘还不去拿了药来，双秀快去打水。送二迎四没得让她污了小姐的耳朵，堵上她的嘴，狠狠地打。”又瞧了眼顾佟才盯着借一去取了药来。

　　顾佟等匕袭走了又听了李嬷嬷的哭诉复想了想，果断的掐向自己的脸，因着李嬷嬷的哭喊也没惊动其他人，披了石绿的外罩，又拿了水润了润眼，站在了门后。

　　这时，双秀打了水来，晴鞘却是迎面看到了老爷搂着二夫人，赶紧回了宿春苑。前脚刚进，后脚老爷就来了。

　　“哎呦，我的嬷嬷啊，你们住手。”老爷怀里的二夫人见了李嬷嬷被人按在地上打，跳起来怒吼。

　　匕袭瞧也没瞧，只是朝着老爷福了福身，问：“打了几下了？”

　　“匕袭姑娘，有十来下了。”粗使婆子一脸讨好。

　　“嗯。继续接着打。”匕袭淡淡地神情，惹怒了二夫人。

　　“老爷，这贱婢分明没把您放在眼里啊。”二夫人软软地说，匕袭嗤了一声，瞧这做派，分明是个姨娘啊。

　　“住手，双秀这是何事？”老爷也没看匕袭一脸的讥讽，只是出口问了从老太太房里出来的双秀。

　　“回老爷，瞧着像是二小姐被人打了。”双秀虽一脸的奇怪还依着规矩恭敬答了。但也没说是被谁打的。

　　二夫人一听乐得合不拢嘴，又装模作样地叱道：“大胆，还不细细说来！凭的在老爷面前卖嘴。”

　　“回老爷，方才李嬷嬷来了只说让小姐快起好去见见二夫人，我才与李嬷嬷好说，只让小姐再睡会。哪想李嬷嬷说小姐没那么娇贵，上了手就打了小姐。”匕袭微蹲了身子回道。

　　李嬷嬷又喊起来：“你个泼皮无赖货，整日的将那脏水往我身上泼，明明就是你掐了小姐，还我身上说……夫人夫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二夫人刚刚就因了匕袭那句二夫人而心里不痛快，听了李嬷嬷接了茬，又对着老爷说：“老爷，李嬷嬷跟了我这么多年，妾相信她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倒是匕袭一脸子的张狂看上去就是个没人教的，且不论主子在睡着却没人拦一下李嬷嬷，可见这宿春苑是缺了管教的。”

　　“嗯，淑儿说的有理。”老爷淡淡回道，今儿本是由了二夫人的劝来看看自己原先百般宠爱的女儿，没想就看到了这等糟心事，心里不是很舒服。

　　“老爷您瞧，不如把这宿春苑大大小小的丫鬟给我整治整治，这李嬷嬷刚刚打也打了就再罚一月例钱，您看如何？”二夫人笑眯眯道，哼，我看这宿春苑的人还个个是硬茬不成？

　　“爹。”话音刚落，一软软糯糯的童音响来。

　　全院的奴才都垂着头不说话，只是匕袭一脸关切。

　　顾老爷的眉眼弯了弯，视线触到女儿白净的脸上时心中的怒火起来了，疼惜道：“宜儿，来给爹看看。”

　　“是，爹爹。”顾佟乖巧地行礼，由一个三岁的稚童作起来还是摇摇晃晃的。

　　顾老爷看着女儿脸上显眼的掐痕，又看见女儿类似亡妻的面容，不禁怒上心来，吼道：“一个个都不将我这老爷放在眼里是不是？夫人去了你们就这么对你们的小小姐的？还不把匕袭拿下，拖出去狠狠地打。”

　　匕袭看看顾佟并未出声。

　　二夫人看在心里暗乐，李嬷嬷也忽的一下从地上滚起来，笑眯眯地说：“老爷啊，你可是为奴才正名啊，匕袭这是失了体统啊。”一张老脸混着鼻涕泪水，顾老爷想，自夫人去后这个家何时变得如此没有规矩了？一个老婆子就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无礼。

　　顾佟看到一群粗实老嬷嬷下上前将匕袭架起，慢悠悠地说：“匕袭一直侍于帐前，爹爹，她何罪之有？”

　　“她就是仗着侍与你帐前才如此的无法无天，容儿我儿莫怕，爹爹替你找回公道。”顾老爷白净的面皮上泛起层层寒意。

　　顾佟忽然一下子大哭起来，顾老爷忙哄，顾佟抽噎：“爹爹，今儿，我一出来便看到你不管不顾的要罚娘亲留下来的老人，你眼里还有我娘亲吗？”

　　顾老爷眼中闪过一丝悲痛，复又压下，只说：“你娘亲自是千般的好，可这刁奴欺主是不一样的。”

　　顾佟悄悄的在顾老爷的耳边说到：“爹爹，你看着顾容来好吗？”顾老爷有些失神的看着顾容，心里掀出巨浪，只道，她的女儿还是不一样的。

　　顾佟大声说：“李嬷嬷，你看见了匕袭掐我了？”

　　李嬷嬷瞧瞧二夫人才回答：“是，老奴看见了。就那小无赖小娼妇还想将脏水往我身上泼。”

　　顾佟眉处笑意微闪，给了双秀一个眼神，双秀会意，大声喊道：“大胆，竟在小姐面前说这等腌臜话。”

　　李嬷嬷一急脱口便道：“我是小姐母亲的奶嬷嬷。”

　　这下匕袭才嗤了一声：“不就是个姨娘吗？何来的母亲？”

　　二夫人这下不依了，想扑到顾老爷怀里。顾佟似被吓到了一样往后退了一步，顾老爷一侧身二夫人就凄凄切切的趴在了地上。

　　匕袭吃笑：“二夫人，你这哪有顾家夫人的风范？不是姨娘还是什么？”

　　二夫人颤颤巍巍地站起一双水目殷殷切切的望着顾老爷，心道，现在还不是动匕袭的时机。
　　顾老爷只是环着顾佟站在原处。

　　顾佟不理她，只道：“你可守了规矩？”

　　李嬷嬷说出早已想好的辩语：“守了，老奴就站在厅中，双秀，晴鞘都见了老奴的。”

　　顾佟不慌不及的把视线转向双秀，双秀会意站出来说：“回小姐确实这样，无错。”

　　顾佟一听招呼道：“这刁奴欺主，打发了吧。”

　　李嬷嬷一听急了：“小姐你不能这样啊，罔顾规矩啊！这样的欺压老奴包庇匕袭！二夫人，二夫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起初李嬷嬷的叫嚷声就惊了许些下人，这样一喊有许多都不平了起来，只是经历过这院子里大风浪的人瞧出了里面的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