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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雪 ...

  •   淮国六年,年仅20岁的淮帝举国之力为自己选秀,要充实自己的后宫。三个月的选秀结束后,赢得了12位美艳佳人,个个沉鱼落雁,令天下唏嘘不已。
      四年后,民间对当年天子选妃的盛装还意犹未尽之时,淮帝微服私访又带回一位倾城倾国的美人。然而,红颜薄命,后宫一派勾心斗角,年轻单纯的纯嫔入宫不久便遭人暗算,中毒不幸身亡。她与皇帝恩爱不足一年,淮帝尚对其情深意重,这件事让皇上大悲,下令严查此事,揪出凶手,严惩不贷!
      淮国十一年开春,西口菜市血染幕云。
      此后,民间盛传皇后娘娘嫉妒新宠纯嫔,用重金贿赂了御史大夫江怀民,替换了安眠药,毒死了纯嫔娘娘,圣上大怒,废了皇后关进冷宫,而江家九族被诛,鲜血染红了菜市口十里梅花。
      江家的血还没冷下来,这边人们的争论还在热闹的进行中,那边当今圣上那儿又出新闻。听说不久之后,皇上弃伦理道德于不顾,竟然立了一个男人为妃!
      群臣再也压抑不住,集体反对皇上把自己的后宫搞得乌烟瘴气,然而皇上站在高高的廊上,威严的气势不容人拒绝的说,要不是他是男的,这皇后的位置你们当朕是留给谁的!?
      此一言,天下俱惊。
      小梅推开窗子,无意间看到后院的门开了,天上还飘着鹅毛大雪,身后大片大片的欢声笑语赢不来小姑娘的笑颜,反而叫她眉间的愁更深了。
      “公子又来了,半夜三更的出来也不披件袍子,下这么大的雪,冻着了可怎么办。”
      她伸手扶去肩上的雪,为站在雪地里发呆的人披上袍子。
      “没事,有点吵睡不着,就出来走走了,又不是小孩子哪有那么娇贵。”
      少年的声音很是清凉,清清淡淡的语气,却回头给丫鬟一个大大的顽笑,带着稚气与顽劣。
      丫鬟噘嘴点一点少年的额头,力道重的让少年忍不住想伸手扶着她,她自己却后退几步,看着少年的丑态,仔细道:“是啊,再有几天就是你十八岁的生辰了,诚儿马上就是大人了,可这病可不是你长大了对人家说一声‘喂,我长大了,你不许来找我’就能完了的,别让你姐姐担心啊,小混蛋!”
      少年不以为然的嘻嘻一笑,趁着张开了的手臂,一把揽过丫鬟的腰将她抱在怀里,转起圈来,把人姑娘吓得惊叫起来。
      少年于是很恶劣的松了手,解了自己的袍子搭在惊魂未定的丫鬟头上,撒腿就跑,气得姑娘连连骂他小混蛋。
      他从后门跑进来的,跑进这家名叫春鸳的酒楼。
      男人不在家陪老婆,不下地干活,手里有了钱无外乎就是吃喝嫖赌,哪家供人吃喝或赌的地方叫这么喜气的名儿,只有嫖妓了。
      江诚是这家妓馆的头牌,刚听说的人都以为这是哪里来的闭月羞花,一打听才知道,江诚,是个男人的名字。
      只是连当今圣上都能纳个男妾,男妓又有什么稀奇,只当玩玩,见识见识世面罢了。
      回到馆里,江诚就奔回自己的房间,他心里烦,便想借酒消愁。拿出衣柜里唯一一件艳丽的红纱衣,出了门就去找红姨让给自己安排个人喝喝酒聊聊天。
      红姨穿着露骨的衣服,脸上画满俗气的胭脂,大冬天的仍是摇着扇子,刚送走一个挂牌的女人,一回头便撞见了他。
      “那……我去问问环妹妹吧,这事儿,我做不了主。”颇有为难之意。
      江诚虽然挂着春鸳的头牌,却尊贵的少有接客的时候。江诚自然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尊贵这样的破理由,而是那个他最瞧不起的人的意愿,为了这个意愿,她可以做最下贱最无耻做荒唐的事!
      “我的事凭什么问她?哦,也是,整个春鸳都是人她的,我只是里面一个小小的男妓。”
      红姨脸色马上变了。
      他置若罔闻,继续冷笑道,“问她?她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张床上伺候人呢,你找得着吗?”
      “……小诚,她可是你姐姐,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看不起她,只有你,不能!”红姨压抑着满腔的愤怒看着他。
      江诚挥挥手,表示不想再听这些没用的话了,施施然往楼下走去。
      以往总能听见这位脾气大的主儿发一顿火再在背后骂几句“白眼狼”“吃人不吐骨头”“白瞎了眼”之类的,后来江环听到了,叹了口气,苦笑着说,“说的没错啊,你又何必责怪他。”眼中深深的伤痛与包容真真刺伤了红姨的眼,之后自己便只当白养了只喝血的狼崽子。真想让江诚听听他亲姐姐为了他……
      他听得到,只有冷笑。
      半路被个醉死的酒鬼拦住,不住的调戏,把江诚弄得火冒三丈,本来就一肚子火气,十年了,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特殊的晚上别来惹江诚,他从小被他姐姐捧在手心里,爱护着,骄纵着,陪客只陪喝酒,一个头牌,到现在都还是个雏。但偏偏有不怕死的,现在被一头死肥猪缠上,江环不在,大家也只是看着,不到最后关头没人敢出手。也有其他人嬉笑着准备看好戏的模样,江诚也习惯了。
      “你他妈的让不让开!”
      巴掌还没打出手,那人哇了一口吐了他一身,江诚气得要死,一旁几个新来的小倌捂着嘴笑,江诚一脚踹开那头肥猪,冲那些人吼道,“笑什么笑,牙黄的能开染坊了还有脸露出来?”
      气冲冲的回房换衣服。
      春鸳算得上是京城有名的妓馆了,光是接客的主楼就有三层高,背后圈了一片梅园,又起一座竹林雅间供那些更有钱的王公贵族玩乐。
      江诚换掉臭烘烘的衣服,挑了挑衣柜,所有的兴致都被败坏了,他看着那一件件清秀的衣服,那是姐姐亲自为他挑的,她不让他有很多艳丽的衣服,大红的衣服更是只有一件,而其他小倌就这种颜色的布料不缺了。
      看了良久,握起一件青衫的衣袖,闻起来还有香味,江诚深深吸了口气,是姐姐身上的,那香气总能让她平静下来。其实门外只隐约有一点吵闹,他的房间也是姐姐安排的,偏远而幽静。他总是被姐姐推离那污浊的世界。
      其实根本不是吵得睡不着觉。窗外梅花晃晕了眼睛,姐姐不在的晚上他总会想起十年前那些可怕的事情。
      刚被送进来的时候,他8岁,姐姐14岁,四周都是恐怖的人,他看到那些孩子是怎么被调教的,又是怎么被逼着接客的,一片哭嚎声,到处都是救命的哭喊,没有人等得到希望,那时候,他能依靠的只有姐姐,那时候姐弟俩多相亲相爱啊。
      他冷冷一笑。被送进妓馆的罪臣之子,能成为整个妓馆的老板娘,他感叹,那得睡过多少人的床啊!
      小梅敲门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系青衫腰带。
      小梅看看他的样子,叹了口气走到窗边,“这哪里吵了?你这又是准备干什么?”
      “我姐去跟别人睡觉了,我怎么能闲着。”似有似无的一句让女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不要恨,恨一个人太痛苦了。”
      江诚直起眼睛,盯着小梅淡然道,“我没恨姐姐,这世界上的妓女多了去了。”
      “我让你不要恨你自己。”她看着那双真诚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衣料的响声停止了,而后是长长的对视与寂静。
      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离开,脑袋中也出现叛徒,一个劲的把目光往别处扯,先动者先输。
      “我走了。”江诚重重拉上房门,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手心里都是汗。
      无法思考和回忆,过往对于他来说太昂贵,他无力付清回忆的费用,却屡屡欠债,債高如山,终有把他压垮的一天,但他还是忍不住,像迷上赌博的人那样,一次次累计报应的愤怒,无力的等待天塌的那一刻。
      手指划过竹叶,稍不留神被锋利的刀片割破,倒是没有血流出来,果然已经冷血冷成冰了啊。
      他在心里仰天大笑,为什么,连一个这么冰冷无情的人都要包容,我置身火堆时,你融化自己为我降温,我掉进冰水时,你燃烧自己,给我温暖。
      是谁把自己护在身后,是谁拉起自己求救的小手,拜托不要再对我好了,我的债,这辈子还不清了……
      “你怎么没有打伞?”
      江诚一惊,没想到会与人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连忙扯了袖口往脸上擦。
      头上罩了一团黑暗,那人又问道,“你在哭吗?”
      正欲转过身呵斥那人,肩上突然一暖,那人拂去雪花,把自己的手搭了上来。
      登时,江诚浑身僵硬,他知道来这里的都是什么人,从来没有那个男人用这么温暖的温度接近过他。
      许是感受到了江诚的不自然,男人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带着歉意咳嗽了一声,“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看你一个人站在雪地里,怕你着凉了。”
      江诚扭过头来,仔细审视着男人的脸,他有些害羞的,面对他的目光有些脸红的避开视线,穿着和雪一样颜色的衣服,长得还算英俊。
      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很自然地伸手学着某人的样子点了男人眉间,“怎么一个个的都这样,淋点雪死不了人的!”
      手收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江诚的笑僵在脸上,手僵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明明是调笑别人的动作,自己倒给羞出一脸的红晕来了。
      男人的反应倒是极快,迅速握住他的手,被指尖的温度惊了一下,便放在唇边呵气揉搓,“这么凉啊,你该不会是雪化成的吧?”
      江诚被男人轻薄的动作弄得有些恼怒,收回手,冷清的表情对上男人略微惊愕的脸,“公子来这里不是找我的吧,还是快去看你的小情儿吧,要是位爱撒娇的主,怕您得哄个半天呢。”
      说完扭头就走,也不管面前的路通往哪里。男人期期艾艾的“不是”了半天,连忙追上,想握他的手又生怕他更加恼怒,只得在后面追着把伞送到他头上,亦步亦趋的追着他的影子。
      江诚见他这幅样子,又好气又好笑,转过身指着他说,“你跟着我干吗,我已经有人约了,想一起玩得提前打招呼。”
      男人见他终于愿意理自己了,高兴地笑着,“骗谁呢,你穿这么清淡岂是那些纨绔子弟胭脂俗粉欣赏的动的。”
      他的声音一点也不难听,江诚觉得自己在听歌似的,低头一看,身上已经不是早先的大红纱衣了。
      “我想着……你的头发放下来,该是多么……”
      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绸缎一样光滑的发丝流泻下来,披了一肩,江诚抬眼,见男人开心的不像个大人了,就跟终于找到某件心仪已久的心爱之物似得。
      江诚恼怒极了,这个男人!
      “哼!你喜欢我便剪了送你!明日便剪,你别再缠着我了!”
      “别!别……我错了……”
      江诚狠狠瞪了他一眼,错过身,往房间走去。
      这回男人是真怕了,不敢跟上去,留了三步的距离,“我错了”三个字说了一路,最后说了句,“我叫叶寒衾,你……”
      江诚啪的关了房门。
      躺在床上,江诚回想着那个名叫叶寒衾的男人,他可真有趣,长得也好看,眉毛横飞入鬓,那样一张邪气的脸居然能做出那么幼稚的表情,真是长了见识,这样的人应该更适合穿黑衣吧,他连打的伞都是白色的,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江诚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子时已过,他重新穿上衣服,偷偷来到头梯口处,装作起夜快速瞟一眼门口,他的姐姐,已经回来了,脸色有些苍白,其他倒也无大碍。
      十年里,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了。
      再次回到房中,他来到窗口看了眼,惊讶的发现叶寒衾居然还站在被自己关上的后院的大门前,通红的灯笼照不清楚太远的东西,叶寒衾站在自己楼下,举着伞看不到面容,但是江诚就是知道那是叶寒衾。
      “叶寒衾!”
      他冲下边喊了一声。
      白色的伞被拿开,伞主人的脸终于露了出来,叶寒衾听到他的声音,对着他笑了。
      江诚看到白色的雪落到他的剑眉上,一瞬间融化了,肩上曾被他温度感染的地方也传来了莫名的暖意。
      江诚情不自禁的笑了,“你要是这样站着到明天早上,我便不剪自己的头发,你若是冻感冒了,我便告诉你我的名字。”
      叶寒衾笑得更深了,喉结上下一挑,只说了一个字,“好。”
      江诚哼了一声回床睡觉,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关窗户,第一次没有在这个晚上梦到恐怖的事情,甜甜的梦里,江诚傻傻的笑了。
      江诚辰时起的床,这个时间,馆里少有人烟,大多数人都被折腾了一夜,累的起不来,只有厨房有叮叮咚咚的声音。
      江诚换上那件青衫,轻手轻脚的走进了江环的房间,他知道她是醒着的。“人啊就是不一样,有人接客一晚上第二天照样活蹦乱跳,有人却要连着几天调养生息,为下一次犯贱做准备,还有人,挂着头牌空张了张好看的脸,却快活逍遥的活到现在。”
      江环虚弱的睁开双眼,缩在被子里面没有动,江诚拉了张椅子坐到她床头,轻轻地给她掖了掖被子。
      “你不必挖苦我……我是心甘情愿的。”
      江诚胸口一口闷气堵着,沉默良久后眼中泛着水花,带着哭腔喊了声姐。
      “他给你用药了?”
      “不碍……事……”气若游丝,虚浮无力,他几乎要认为她已经昏过去了。
      他从来不在这个房间,这个人面前哭,所以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刑部吴尚书?哼,多么富丽堂皇的称谓,人前人模狗样,人后畜生不如!他见过被吴胜强玩过的人,几乎只是吊着一口气不死罢了,狗畜生男女不计,什么都敢玩,玩死了就弄些狗毛赔给人家人,自从姐姐答应他的要求之后,半月一次,已经整整过了十年了,十年了……
      他眼眶发红,窗外一片梅花开得正欢,每次他都有一股冲动,要拿着斧子,把这一整片梅树砍断!狠狠地,挫骨扬灰!
      但他太弱了,他担心自己会熬不过下一个十年。
      雪停了。
      小梅推开江诚的房门,见里面空荡荡的。
      “你究竟是为什么在哭呢?”
      叶寒衾叹了口气,很明显这小家伙在砍这棵树,但是没成功。他坐到他身边,跟他说话的声音明显变了,鼻音很重。
      江诚擦干脸上的泪,抱着膝盖把自己团得更紧了,“不管你的事。”
      叶寒衾无奈,“是是是,我也没说关我的事啊,就这么坐在雪地里,不冷吗?”
      江诚没说话,把脸埋进手臂里。
      叶寒衾看了看四周,笑着抹了把鼻子,“昨晚雪太大,我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一片梅园,我看你是喜欢下雪的是吧,昨天你都没这么伤心。”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然后又听见树枝弯曲树叶晃动的声音,江诚刚准备抬起头,只听束的一声大片雪花向他掉下来,昨晚大雪全积在梅树上,这么一弄,瞬间就把他变成了雪人。
      江诚被这家伙弄得恼怒,面上还是一派波澜不惊,只伸手抓了一拳雪,揉的实实的,朝叶寒衾身上砸。
      “告诉我你的名字吧,你看我感冒了,一直站到现在你都不理我,只跑到这里一个人哭。”
      江诚这才发觉这人说话声音不对头,眼神很是疲惫,眼睛下面一层厚厚的灰。
      “你……真是傻瓜,那只是说说玩的,谁会因为那种小事剪头发啊……”江诚苦笑,声音越来越弱。
      “这么说,你不生气了?”
      “嗯。”
      “也不难过了?”
      “……嗯。”
      “那……你叫什么名字?”
      “江诚。”
      叶寒衾欢喜的抱住那一大团,把这个刚听到的名字叫了一遍又一遍,“江诚!我喜欢你!”
      “呵呵,看得出来。”江诚有些累了,眼皮慢慢耷拉下来。
      这里哪个人不喜欢我,喜欢我什么呢?无非是这张一无用处的脸。
      叶寒衾不是傻子,他板过江诚的脸细致的吻上来,吻干他的泪,吻湿他的嘴唇,让人有种他要吻热他的心的感觉。
      这么温暖,我真的可以得到么,这不是另一场债务吧。
      “我是个小倌,你知道的。”他说。
      “我知道。”
      “知道的话……付钱吧。”
      火热的吻顿时冷却下来,叶寒衾皱着眉狠狠地看着他。
      江诚有些害怕,那眼神像是要杀了他似得,男人给他的印象是温暖的,更是甜蜜的害羞的,这样可怕的狼一样的眼神,他是第一次见,他抵着他的胸膛,似乎在害怕着。
      “我……”他哆嗦着唇不知道要解释什么,却还是想解释。
      男人盯了他良久,起身走出了他的视线。
      他顿时不知所措了,委屈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失去他的温度,他整个人都像掉进冰窖里了一样,愤恨的抓起一把雪,散着没有团紧的雪末末一路飞出去。
      三天后,又是一场鹅毛大雪,自从那天开始便一直没有再见过那个人,江诚满满的心酸。
      他穿着青衫到大街上乱晃悠,肩头被雪水塌湿,一双倔强的大眼睛猛瞅路过街上的每一个人,每每失望而归。
      望尽天涯路,看不到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江诚觉得自己真是自讨苦吃,走路走到饥肠辘辘,终是化作一声长叹。身后突然来了一个人,头上多了把伞!
      江诚满心欢喜的回头,看到来人时,欢喜顿时四散而空,他提不起精神,只觉得更累了,“姐……是你啊。”
      江环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替他整理衣衫,“怎么一个人在大雪地里走路,你啊,什么都不跟我说。”
      “因为我感到耻辱啊,有这样一个被千人骑万人压的姐姐。”他不甚在意地说。
      江环面色如常,甚至连动作都未有一丝的停顿,脸上还是明朗的笑,“不愿意跟我说就跟小梅说说吧,别憋在心里,得心病。”
      江诚不耐烦的扶掉她的手,嘟囔一句“原来你也知道啊”,转身离去。
      江环看着他的背影,脸上不悲不喜。
      每一场雪,他都会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在大街上走来走去,就像一只找不到回家的路的蜗牛,又像幽灵一般,不知疲倦。
      整个冬天三十一场雪,他数的清清楚楚,刻骨铭心,夜晚听到梅树哗哗的响声,还是会忍不住去看是不是那个人的恶作剧。
      自欺欺人。
      怎么会有一夜之间就产生的爱情,他实在是太奢求温暖了,才会有这样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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