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旧梦之欢情薄》珊荻花

28、祸起（4）

　　金霸子一群人也已追到了门口。
　　那金霸子大笑道：“真是想不到你纪子湛也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一天！去把那个叫阿吉的瘪三，给我拖过来。”
　　两个青龙帮的小弟将阿吉带到了天井里，他已经失去气力，被人像一团烂泥巴似的摔在青石板上。瞧他这般奄奄一息的模样，仿佛血已流尽，最后一口气力恐怕也快要耗尽了。
　　沈爱琳的心好像被提到嗓子眼，她担心阿吉，害怕他就这样死了，想要冲过去叫他振作起来。却见纪子湛朝她摇头，示意她切不可冲动做傻事。沈爱琳明白他的意思，只好别过头去，不忍再多看一眼。
　　金霸子讥笑道：“想不到你纪子湛也是个重色轻义的主儿。我看你一路上拉着这小娘们儿的手，却一点也不顾你手下人的死活……”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阿吉跟前，蹲下身对他说道：“小子诶！你主子可一点都不在意你的死活，你又何苦为他卖命呢？不如你即刻就加入我们青龙帮，我金霸子保准你从今往后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阿吉的嘴唇微动，却听不清楚他究竟在说些什么。金霸子不耐地嚷道：“你在说什么？大点声！老子听不见！”他一边叫唤着，一边将耳朵贴近阿吉的嘴巴。
　　“你做梦！”阿吉的声音虽然微弱，却使出全身的劲道将这三个字吐了出来，在场的人个个都听得真切。末了，阿吉还不忘啐了那金霸子一脸的唾沫星子。
　　金霸子恼羞成怒，骂道：“她奶奶的小兔崽子，不识抬举！来人！给我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话音刚落，青龙帮的一群小弟便蜂拥而上，对着阿吉一顿拳打脚踢。
　　沈爱琳见状，再也忍不下去，冲着金霸子大喊道：“住手！他已经受伤了！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闹出了人命来只怕你担待不起！”
　　金霸子一阵冷笑，恶狠狠地说道：“担待不起？你且去打听打听，我金霸子身上背了多少桩人命官司，他娘我现在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他那双色眯眯的小眼睛在沈爱琳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番，不怀好意道：“这个小娘们长得真俊啊！难得还有一股子倔脾气！纪老弟好眼光啊，只是……”
　　“住口！”纪子湛斥道：“金霸子！今日之事，你无非是想要把你的手下人从局子里捞出来。这件事于我，不过是打个电话，动动嘴皮子的功夫。我劝你见好就收，不要做无谓的纠缠。”
　　那金霸子本就是一个泼皮无聊，他听纪子湛如此说，以为纪子湛怕了他了，愈发蹬鼻子上脸，道：“呵！这会子知道服软了！你刚才不是说要新仇旧恨和老子一起算吗？！好啊！今儿咱们就一起算个清楚明白。”
　　说着，只见他从身旁小弟手上夺过一把枪来，把子弹一颗颗上了膛，又将枪口对准纪子湛他们，道：“上次，你他娘的废了我三个弟兄的膀子，今儿我就要用你身边这个小娘们的血来偿！”话音未落，他已扣动扳机，一颗子弹已飞出枪膛，朝着沈爱琳的心窝飞射而去。
　　就在此刻，大门终于被人打开了。一群警察从外头冲了进来，里里外外将这醉仙居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训练有素地一字排开，手里端着机关枪，将枪口对准金霸子一干人等。领头的长官正是巡捕房的张探长，只听他大喝一声，道：“一个都不许动！”
　　可这道命令却无法阻止已飞射而出的子弹。
　　只听“嘭”的一记闷响，子弹钻进了胸膛。
　　眼面前的人身子一挺，唇边慢慢溢出鲜红的血，血越来越多，身子也愈来愈沉，最后“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在几秒前发生在沈爱琳眼前，而现在她却好像一瞬间失去了记忆，像木头一样呆立在那儿，一动不动。沈爱琳觉得脑袋里一片混沌：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在脑子里拼命地思索着：有人开枪了……后来呢？……对了！是他！是他！是他一个回身抱住了我，挡住了子弹！然后……他中枪了！
　　待沈爱琳魂归附体，她早已眼泛泪光。她慢慢蹲下身，身子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她双手地抚过纪子湛的脸颊。他嘴角边的鲜血还在不住地往外面溢出，沈爱琳用手不停地替他擦去流淌出来的鲜血，嘴里呢喃道： “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纪子湛的那双桃花眼里依旧含着迷蒙的笑意，只是瞳孔却在慢慢放大，渐渐失去焦点。沈爱琳手里已经沾满了他的鲜血，她感觉他的眼睛好像就要阖上了，突然猛烈摇晃起他的身体，拼命大喊起来： “阿湛！阿湛！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