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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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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地跟在郑允皓身后,那看起来单薄的背影让金若笙有点恍惚,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垂在身边的小手捏紧了衣角。这几次的交锋,自己被他牵制得牢牢的。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
郑允皓带着金若笙带御影门中穿行,引来无数探究的目光。属下们都不明白,一向不太与人亲近的少主这次为什么会为了个要威胁他性命的小子费心。
不理会包围过来的目光,虽然是走在前头,但对跟在身后的金若笙的举动他是一清二楚。如果真要让他自己说出个所以然,可能,他自己都无法为自己解答。这个金若笙,他对他,到底是在想什么呢。
练武场上,风荇已经等候多时。当他看到郑允皓带着金若笙走进来,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更为寒冷。
“少主,你是想属下教授他武功。”不是问句,风荇清楚郑允皓的举动代表着什么。这个金若笙,短短时间就让少主那么在意,不尽快除之,御影门必将会面临重大的危机。
郑允皓意味深长地扫了金若笙一眼,才转过头正视风荇,冷冷地说:“风荇,今日起你就负责传授他武功,我不想跟一个废物浪费时间。”
“属下明白。”风荇垂下头,微微恭了恭身。他只是回答明白,却没答遵命。少主的命令没人敢违抗,却不代表不能用其他的方式来执行。风荇这无疑是在给自己的行为找空子钻。
一直静静伫立在旁的金若笙直到郑允皓的背影完全消失,才抬起头认真的打量这个成为他师父的人。这个男人就是在地牢里故意留下小刀的男人,他到底想做什么?明知道那样的小刀根本伤不了郑允浩却还要自己去送死。究竟,他是想帮他,还是在害他?
犹豫着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个看起来对他没什么善意的男人,师父两个字他是怎么都叫不出口,那会让他有种认贼作父的感觉。
另一边的湖心亭,也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在对峙着。
“门…门主……”司墨轩小心翼翼地揣摩着郑云殇的表情,希望看出一点他的喜怒。
郑云殇保持着一惯的浅笑,看起来没什么威胁性,但熟识他的人都知道,这才是最危险的。
“有你师父的消息吗?”
此话一出,司墨轩才悄悄地松了口气。差点忘记今儿个已经是初十了,门主例行要问他的事。他就说嘛,门主对他练不练功大多是放牛吃草的态度,怎么会突然严格起来,都是被郑允皓吓的。墨轩忍不住吐吐舌头,对自己做了个鬼脸,然后在里襟里摸了半天才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恭恭敬敬地递上。
抚平那张纸,只有短短四字。一切安好。
这四个字却让郑云殇吃下了定心丸般,眼里有了淡淡的笑意。
“门主…”司墨轩有些忐忑,但还是忍不住说出口:“既然你那么挂念师父,为什么还让他一个人出门呢?”而且还一去去那么久,丢下他这个可怜的徒弟。只有每月初十,才能收到他的飞鸽传书。每次跟舍不得墨汁似的那么寥寥几字,也从不提自己身在何处。墨轩在心中小小的抱怨。要不是师父出门,他的宝贝虫子也不会老受到郑允皓的威胁了。
郑云殇轻抚着那张纸,眼底一片清澈。“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我从不会阻止。不管怎样,总有一天,他会回来。不是吗?”
司墨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一向觉得这些大人爱闹别扭。眼前这么温柔的门主他还真不习惯。真不知道他那个痞子师父有什么好的。虽然师父跟门主两个都是男人,司墨轩却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谁说男人就不能相爱呢?在他年幼的感官中,门主是自己见过最美的人,自然只有自家师父才能与之般配。那些世俗人的眼光真是让人不屑。
只是,当初师父跟他说他要去云游的时候,他还以为师父是要带着门主为爱走天涯,着实为自己即将到来的自由生活兴奋了一把。哪知第二日起床看到的是门主一人在湖心亭练剑,而师父,就一声不吭地走了。哎,狠心的师父,你起码带着徒儿,凡事也有个跑腿的啊。就算实在不方便带着他,也起码把那本《生死鉴》留下啊。
司墨轩还沉浸在感叹身世的戏码,根本没注意门主已经收拾好思绪,准备给他一个大惊喜。
“墨轩,你搬去璃晴苑住。”
“啊~~~~~~~~~!”
雪已经停止,但寒风却还在肆虐。金若笙仅着着单薄的里衣,站在四周毫无阻挡的练武场正中。嘴唇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发梢眉角都蒙上了一层白白的霜。马步扎得太久,他的四肢早已没了知觉,只靠一股倔强支撑着。额头一阵的滚烫,他这不中用的身体。
风荇伫立在长廊中,远远地看着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原以为像他那样的骄弱公子,最多扎半个时辰马步就会叫天怨地,他竟然撑了三个时辰。如果那个孩子不是他要尽力摧毁的,他也会禁不住赞叹他的意志力。
习武的第一天,金若笙是在昏迷中被人送回璃晴苑。
浑身像被马车碾过一样,痛到无力。乍热乍寒中,金若笙被争吵声唤醒。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那些破虫子是怎么回事?”郑允皓在接到通报后第一时间赶回璃晴苑。迎接的他却是大大小小的瓷瓮。里面装的,当然都是司墨轩那些不知功能何用的各式毒虫。
“哎,说来话长啊!”墨轩哀怨地拉着脸,投入地表演着,就差没做出西子捧心状了。
“我不想听废话。”郑允皓毫无耐性配合他做戏,他的心思都在床上那个看起来虚弱不堪的人身上。
顺着允皓的视线,不意外地看到因为发热烧得小脸通红的金若笙,司墨轩也失去了演戏的兴趣,一屁股坐到床边,刚好挡住金若笙。
“你以为我喜欢把我的宝贝们带到你院子来晒太阳啊。小爷我是奉门主命令被丢过来的。”
“哼。”郑允皓一反常态的没有发火,也不再理会墨轩。他径自走到床边,眼一瞪,司墨轩背脊一凉就乖乖地站起来,退到一旁。
呼,这个郑允皓真是,比门主还恐怖。
“你放心,他只是受了寒,身子虚,我已经抓了药叫人去煎了。”司墨轩近乎谄媚地在允皓身边汇报着。好歹,他也是名医之徒,这点小病根本不入眼。某些人就是爱穷紧张。这话,司墨轩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寄人篱下就是这么命苦哦!
“你醒了?”郑允皓看到金若笙的睫毛似乎动了动。
“哪会那么快。”司墨轩也跟着凑过去。“咦,你真醒啦!”这小子怎么醒那么快。都不给他发挥精湛医术的机会。
金若笙眼皮动了动,终于睁开眼。看到围在床边的郑允皓和司墨轩,马上反应过来,摆开防备的架势。
“走开。”声音嘶哑得不像是自己的,一阵头痛涌上来。金若笙扶住头,低声咒骂。印象中,他最终还是支持不住倒下了,残存的意识告诉他,送他回来的是风荇。
金若笙双手撑住床沿,想要坐起来,却一点力都使不出。
见状,郑允皓反射性地伸出手,想要扶他。当他看到自己伸出的手,一下子楞住了。他有些不自然地甩甩袖,硬生生地收回手。司墨轩在一旁看得仔细,憋着一肚子的笑。
“呵呵,你关节受寒,先别乱动的好。”司墨轩借着说话,赶紧偷笑两声,顺势按住金若笙的肩膀。
没有抗拒墨轩的动作,现在的他即使反抗也是徒劳。
见金若笙重新躺回床上,郑允皓脸色略为缓和了些。
“你…要是跟不了风荇,可以换位师父。”话一出口,郑允皓就后悔了。金若笙和司墨轩诧异的目光让他薄薄的脸皮有些发烫。
“受寒不应该传染才对啊。”司墨轩喃喃道。
“不必了。”金若笙毫不领情,还把身子转向了床里,不想再说话。
“随你。”有些恼怒的郑允皓也不再赘言,拂袖离开。当然,也抓走了看好戏的司墨轩。
“允皓,我还从没见过你这样呢。”司墨轩托着下巴,趴在书桌前,冲貌似专注看书的郑允皓眨着眼睛。
“想待在这里就管好你的舌头。”郑允皓眼也不抬,不为所动。
“但是。”司墨轩不死心地绕过书桌,夺走一盏茶时间也没被翻几页的书,继续追问:“风大叔这是摆明了不想让那小子活。就算你我习武多年了,也没办法穿那么少在寒风中扎三个时辰的马步。风大叔这次玩真的哦!”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郑允皓干脆丢下书,取了剑走开。寄望于练剑来宣泄心中的烦躁不安。
哎,又一个爱闹别扭的小孩。看着允皓离去的背影,司墨轩人小鬼大地晃着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