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与我不负你》武岩笙

2、算不算偶遇

　　放学，周围一片喧闹中，瑞和安静的整理着东西。旁边的美绪子把她瞧了又瞧，她才忍不住回头望住她。

　　“有话说？”她沉静的眼神落在美绪子身上，看似漫不经心。

　　“你今天是怎么了？很不开心的样子。”美绪子凑近，思忖了一下，恍然大悟道：“瑞哲又闯祸了对不对？”

　　瑞和哑然失笑。

　　怎么每个熟知她的人总喜欢把她的喜怒哀乐和她自己的弟弟联系起来？说来回神奈川的这两年，瑞哲没少闯祸，她也总是瞒着妈妈独自一人去料理这些祸端。被气了这些年，好像都习惯了。今早去送早点，刚醒了的瑞哲半带惊恐的看着异常平静的她，他那又怕又逞强的样子，瑞和看在眼里，心里是不好受的。

　　什么时候姐弟二人有了这样的隔阂？什么时候他们之间是需要这样的防备与恐惧？

　　“对，他又闯祸了，不过还有更麻烦的事。”

　　看着美绪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瑞和便不忍心瞒她，便把昨天经历的事给她说了一次。

　　“那你可以去瑞哲打球的球场等嘛，那个叫流川枫的，一定会在那里的。”听后，美绪子很容易就得出这个结论。

　　“恩。”她笑着点头。她想到了可以这样做，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所以才拖着。那样清冽的眼神，她还怎么有胆再迎接一次？

　　两人并肩回家，路过篮球馆，看到外面被女生包围得水泄不通。

　　“要是录取我就好了。”美绪子痴痴地笑着。“哈哈，仙道……”

　　瑞和收回目光，眉毛皱起。

　　她并不知道他也在这个学校，如果她知道，她不会报这个学校，更不会被美绪子死缠烂打的填写了篮球社的入社申请书。那次看见他，他是在篮球馆里挥汗如雨，轻盈的跳跃，投篮，过人，似乎从来不需要什么反应的时间。他自信从容的样子，映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他是光明的极端，她是黑暗的极端。光明与黑暗，从来就不会有妥协的时候。

　　她拉拉美绪子，示意她还要赶时间。也叫美绪子先去医院，而她先去超市买了新鲜的蔬菜肉类，才回家做饭。像是有什么预兆般，她单独拿出一个便当盒，满满当当的装好了饭菜。
　　这个时间段，逆行的公车上人不多，她仔细看着窗外的风景，果然看到了绿荫掩映下的篮球场。

　　“你怎么还跟他买水果？”她一进门看见一个水果篮子，瑞和看向美绪子的眼神有些怪罪。
　　对于瑞哲，打架住院是常事，美绪子要是老是为他花钱，瑞和是真心过意不去。

　　“不是，我也不知道是谁，我下午睡觉一醒就看见了。”还没等茫然的美绪子做出反应，床上打扮整齐的瑞哲便赶忙说完，急咧咧的往她后面张望着。“没谁跟你一起来？”

　　“……”瑞和不知道他指的谁，就模模糊糊的回答着：“别人也有事情要忙的。”

　　瑞哲便是一脸郁闷的坐着，好像什么刻意的准备都徒劳无功了一样。

　　果然，两姐弟的相处不一会儿就有硝烟的味道。一旁坐的美绪子头疼的看他们一眼，毫无办法，只有拉拉瑞和的衣襟，说自己要回去了。谁知道瑞哲的言语里也是要赶瑞和走的意思。

　　美绪子就看到瑞和的脸一沉，很快的整理好东西，拔腿就走，根本就不等自己。美绪子虽然有时候挺糊涂的，但是这时候也看出瑞和的薄怒和内心里的失落。

　　“你真是，太不懂事了。”

　　美绪子跟上去之前，回头嗔怪对着瑞哲说。却只看着，这个少年倔强的盯着门口，眉宇里有些许的悔意，但是表情上还是硬撑着。

　　谁叫她一定要干预自己的生活？谁叫她一定要让他走她想要他走的路？活该，她活该。

　　美绪子在夜色里追上她的脚步，气喘吁吁的拉住她。

　　“瑞和，你不要生气了，他小嘛，又不懂事，你把他一个人留在医院里，怎么行啊？”

　　“没事的，医生说已经没什么大碍，明天就可以出院，我呆在那里也是添堵。”

　　瑞和调整了一下心绪，平静的说。生气归生气，她也不是不懂分寸的人。

　　“那你现在是回家？”

　　“要不要去看看荞光？”

　　美绪子开心的点头，很久都没有看见她了。

　　“那你先去，我要往篮球场那边绕一下。”

　　瑞和这话一说出口，美绪子就懂了。两人便很默契地分开行动了。

　　这一带因为靠警署近，治安非常好，瑞和也不用担心那些有的没的。沉寂的月色里，她娇小的身子略显单薄，幽深的眸子不知在迷离什么。她也不清楚她为什么要往篮球场这边绕路。也许是因为明天弟弟就出院，她觉得自己与那个被冤枉的人可能再也没有交集了吧。夜色朦胧，路灯照起一片的明朗。虽然知道这么晚已经不可能再打球了，可是等到了球场，她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这样的女孩子可以预料的。

　　四个球场，一个都没有空着。

　　他们并不是在打球赛，而只是占据一边的篮筐，十几个人就可以这样的玩开了。一瞬间，她有种很心酸的感觉。日本街头的篮球场并不多，这些热爱篮球的少年也就这样妥协着，在并不完整的球场里，做着最热血沸腾的梦。

　　瑞和突然留意到在最边缘的半边球场里，孤零零一人的冷寂，与热闹的周边，的确格格不入。

　　那人身材高大，肌肉的线条随着奔跑和上篮显得异常流畅有力。像闪电，像流光，霹雳般的速度，像周身着了魔，像与篮球融为一体。一个转身，一个跳跃，都有他自己最特立独行的味道。好像他要做个最漂亮的收尾，反身一个灌篮，砸得篮筐持久的响动……

　　怪不得其他人紧紧挨挨的打，却没有一个人去占他的位子。也只有瑞哲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人，才敢上前去挑衅。

　　周围的人像是早已经习惯他优异的存在，并没有给予他过多的关注。大家的眼神倒是慢慢的聚焦到她身上，她半晌才回过神来。

　　一个女孩子大半夜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多少是挺奇怪的。她又是唇红齿白的白净姑娘，也难怪别人紧紧盯着她了。

　　一怔神，看见远处的那人在撑着膝盖休息了一会儿后，径直拿好了东西，缓步走向这边。瑞和才发觉，她的右侧停了几辆脚踏车，一抬头，却发现那个满面冷峻的人似乎刚刚撇开眼神，只看见细细密密的汗密集的萦在他的脸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