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至》抬头找信号

6、重聚

　　失去消息的人在四年後出现在大家面前，怎样看也是太过唐突了。

　　何况是关系一向不怎么亲密，只是碰巧相处了三年的高中同学。

　　四年不见，大家工作忙录，把她忘记了也是能够理解的事情。所谓的高中聚会，本来就只是一群相熟的人相聚，像她这不合群的人突然出现，会不会让大家变得尴尬？

　　但她实在好奇，亦有点……想念。

　　秦晚来到沈然发给她的地址，面前是一幢古朴的二层小楼，正上方高挂着 “六回楼” 三字，看来颇有历史。

　　这条街道她来过几次，怎么对这家酒楼一点印象都没有。

　　当她走到门外，正看见沈然放下烟，烟头仍微微浮上烟雾。秦晚所在的角度看得并不清楚，但那人似乎正沉思着什么，脸容似当时一样冷峻。

　　看见秦晚时，他勾起了个若隐若无的笑容，侧身，把烟头捻熄在垃圾桶的烟灰缸上。

　　“来了。”

　　明明是一身严肃的西装，脸上却又挂上那意义不明的笑容。也不知道那只是掩饰，还是正是所属之人心中所想。

　　秦晚双手紧捏肩袋的带子，点了头。

　　“进去吧。”

　　大堂装修虽不算是富丽堂皇，装修依旧古朴，但并不似外面看下去般古旧，反而让人觉得是刻意营造出老旧的感觉。

　　“这里是新建的，走的就是古典风格。你不认识也很正常。”沈然像是能看透她的内心，回答她心中的疑问。

　　“今天大家都会来吗？” 秦晚点头，沉默了一会，问道。

　　电梯门正好打开，两人走进电梯。

　　“五楼。”

　　秦晚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着他，迟疑一会，才按下五楼。

　　“应该会吧。”

　　“你很期待？” 沈然侧过头，依旧带着不深的笑意，“我以为你不怎么想见到他们。”

　　秦晚尴尬回以笑意。

　　在从前对她来说，甚至连跟人交谈也是件难事。这些年虽然是进步了不少，但面对沈然那种不以为然，有意无意的指责说话，她依旧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地回答什么。

　　心脏不自控地加速跳动，双手似乎也在颤抖着，不知是因为站在这个人身边，还是为正在前往的同学聚会而紧张。

　　沈然推开包厢门时，里面已像是沸腾的热水，竟然和当年有些相似。

　　而她走进去时，大家突然止住说话，齐齐看向她，眼中不无惊讶。

　　大概是两、三秒钟後，一个女孩缓缓站起身，看向秦晚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却又带着惊喜。

　　“秦晚？”

　　秦晚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点头亦不否认。

　　坐在两旁的人逐渐反应过来，有些更侧头私语，均是疑惑。

　　“坐吧。” 沈然倒是不太在意，径自走到两个空位置，拉开椅子，示意她坐下。

　　气氛变得尴尬，仿佛刚才聊得起兴的画面只是幻象。

　　“六回楼可是出了名的难订，这次要不是大少爷出手，恐怕以後是没有机会了。大家就好好珍惜吧。” 沈然倒是从容，悠悠地举起茶杯，小啜一口，“这碧螺春确实不错，大少爷果然没选错地方。”

　　赵修听沈然一说，才又展开笑脸，褪去方才的惊讶。

　　“大家动筷，尽情吃！”

　　不知是否想到这次是AA制，放着不吃太过可惜，大家又动起筷子，低头吃了起来。

　　偶尔也有一两句的交谈，只不过已回不了方才的样貌了。

　　.

　　走出六回楼，还有一小段路才到车站，一行人终於恢复有说有笑的画面，几年不见，感情却不见有半分减褪。

　　温别妤就在一行人前方，挽着秦晚说个滔滔不绝。

　　很快便走到车站，两人碰巧是同一架公车，温别妤正聊得兴起，也顾不得身後的一行人，只是草草的说了声 “再见”。

　　有些人在车站等公车，有些人则到附近的地铁站，一行人就这样在吵闹之间散去。

　　“喝一杯？” 赵修走到沈然身边，讨好的问道。

　　对方看了自己一眼，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

　　“这算是答应吗……”

　　.

　　“喂，那个秦晚，你是怎样找来的。”

　　赵修本来就是吊儿郎当的性格，入股酒吧後更是有藉口天天往酒吧跑，沈然和他一起来过几次，这里的服务员都认得他。

　　沈然不紧不慢的拿起酒杯，细抿一口，像是在品尝红酒，才缓缓应道，“什么意思。”

　　赵修侧过身，不解，“这太诡异了吧。你和她又不熟。”

　　“谁说的。”

　　把玩着酒杯的人似乎正扬起唇角，“记得我你看的那张匿名的纸条吗。”

　　“这个当然记得，字歪歪曲曲的特别丑，居然还是张表白的……不是吧？”

　　“对。”

　　“你肯定是猜错了。” 赵修不信。

　　“我不是猜的。”

　　“我一开始就知道。”

　　对方一脸的不可思疑。

　　“不然你以为，一张纸条值得我在意那么久？”

　　有时候赵修觉得，这沈然真有气死人的潜质。

　　“不是。我说那个秦晚啊……” 赵修拿起酒瓶大口喝了一口，“话不多半句，吱也不吱一声。你再怎么喜欢平凡的，也用不着挑上她吧。而且我看，她也混得不怎么样，当年大家都猜她会保送C大，谁知道连本地大学也没进着，还说是什么才女……”

　　沈然冷眼一瞟。

　　“ok，我不多嘴，你喜欢就好。” 赵修举手投降。

　　“你这嘴巴最好识趣一点，不然迟早惹事。” 沈然冷冷道。

　　“你的品味我确实不懂……” 赵修嘟哝。

　　“你和那个女的怎么样了？” 沈然突然问道，打断了赵修的自言自语。

　　“别提了，死缠烂打的，烦得不行。” 赵修稍怒，明显听出语气中的不耐烦。

　　“但还是在一起了？” 沈然轻轻谑笑。

　　赵修不作声，算是默认。

　　“你该收收心了。” 沈然褪去笑意，淡淡道。

　　“不然就只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