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羊的芳草》王尧

7、第 7 章

　　07景辰盯着他手的走向，心顶到了嗓子眼，因为她既不敢让精英男下跪，更不敢让他残废。
　　“妈，我饿。”是贺选！
　　景辰还没反应过来，就差点被贺选挤到椅子下面。
　　他坐在了景辰的椅子上，正好cha在精英男和景辰之间，而精英男的手也正好摸到了贺选的xiong上。景辰吓了一跳，默默将手指咬在嘴里。
　　精英男也是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看着贺选一脸毛发，还有那身寒碜的棉布背心裤衩，一脸嫌弃。
　　“你谁呀！谁把这种人放进来的！”
　　贺选也没理他，拿起景辰的插子剜了一块蛋糕，又挖了一块儿，两口，没了！
　　“妈，咱回去做饭吧，我好饿，这个太不禁吃。”贺选用叉子敲着盘子说。
　　“他是你儿子？你都有儿子了，还来相什么亲？”显然，精英男极其不满意。
　　景辰心里噗嗤就笑了，这智商，够味儿。
　　她琢磨，这我要是承认，没准儿下一秒就能把他气跑了，但下两秒人家就会反应过来，回头定会让老大姐找我倒账，我可就在学校里出名了，与其让他自己反应不如……
　　“不是，不是，你看他，长得比我老多了，怎么可能是我儿子？”
　　精英男抿抿嘴，掩饰尴尬。
　　还没等二人说话。
　　“妈，你不去洗手间？”
　　“啊？啊啊，去。”景辰这才明白，贺选是来救场的。去卫生间路上她还回头看了几遍，贺选可千万别给搞砸了呀。
　　从洗手间回来，就见贺选一人坐着呢。
　　“他走了？你怎么跟他说的？”自赤洛洛事件以来，景辰第一次跟贺选说话。
　　贺选也没理她，站起来往外走。
　　景辰就追着他，“不会有什么事吧？你没说啥不该说的话吧？明天上班可别让他姑跟我倒账啊！诶呦，要真是那样可怎么办啊？”
　　“你就真那么缺男人，真就那么在乎？”
　　“能不在乎吗？”事后回忆，景辰觉得说这句话的时候，贺选的表情明显不对，气场也不对。
　　但是她下面的话一说，这种感觉就没了，景辰说：“要是你一日三餐没了这份工作就没了下顿，你能不在乎吗？”
　　不管怎么说，知恩图报是霍家优良传统。
　　回家景辰给贺选做了他来以后的第一顿大餐，真正的大餐。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贺选吃着炒蘑菇，炒豆干，爆笋尖，清熘虾，景辰又端上来一盘鲍鱼，三大只，盘子装的都溢出来了，说实话，贺选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鲍鱼。
　　景辰笑嘻嘻坐下来，“怎么样？我够有诚意吧？不过你要是敢说谎，明天老大姐要找我麻烦，你可得把鲍鱼给我吐出来。”
　　景辰分了一只，贺选两只。
　　贺选看着鲍鱼没动。
　　“没见过吧？没吃过吧？这可是真正的深海野生鲍鱼，上次你姥爷带回来的，我养了好多天了，新鲜到家了，你可太好命了，它呢正好奄奄一息，你呢正好帮了我一个大忙。”景辰停下，几不可闻叹气。本来想给我爸好好做一顿的，算了吃吧吃吧。
　　景辰低头咬了一口，醇香流汁，有点咸了，她转身去倒水，头也没回对贺选摆手，你吃完收拾一下吧。
　　往房间走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不是鲍鱼做咸了，是眼泪流到嘴里的太多了。
　　她睡得不太踏实，说是做梦，就是现实回放。尤其是霍远志在飞沙走石暗流湍急中采海胆，然后海胆越来越不值钱，他买了一套旧潜水服，五十公斤，能将景辰压扁，景辰至今觉得爸很了不起，他是怎么穿着这么厚重的潜水服潜下四十米深的海水，将吸力达二百公斤的鲍鱼取下来的，霍远志太拼命了。她还记得狼鱼醇列的味道，还有它翠绿如玉的骨头。
　　那时只有五岁，怎么把这些东西记得这么清楚的，连她自己都惊叹。
　　景辰心里很清楚，爸想补偿，每回最大的鲍鱼都带回来，其实可以卖更多的钱，如果景辰阻止的了，她一定不让带，这点上她拗不过霍远志。每次霍远志带潜水服景辰就祈祷，捞鲍鱼，捞鲍鱼。可惜，天不遂愿。
　　第二天，她是被香味唤醒的。
　　顶着鸡窝头闻着味儿冲到餐桌前，口水就下来了。
　　你做的？鲍鱼粥啊！景辰拿起勺子就要吃。这不是明摆着的嘛，两碗粥怎么着也得一人一碗不是？
　　“没你的份儿。”贺选从厨房里出来，端着的盘子里还有两个外焦里嫩的煎蛋。坐下来把两碗粥拢到自己跟前就要吃。
　　景辰立刻炸了毛，鸡窝头都飞起来了，她恨不得立刻将贺选的包扔到大门外，立马赶他走人，可再一不能再二，霍家人不能那么小家子气。
　　于是重新做了个决定。
　　飞快地冲到碗前，一把夺过躬身爬到碗上，一脸讨好：“就一碗还不行吗？分享吧。”当然不能说什么都是我家的，你占着我家吃着我饭还要限制主人？都强调了，霍家人没那么小气。
　　贺选：“没兴趣。”
　　景辰觉得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了。“那这样，我保证不再赶你走了。”
　　贺选的唇角翘了一下，不过景辰觉得也可能是错觉，因为他毛发太长，没有看清楚。不就是想蹭住吗？满足你还不行吗？
　　贺选果真坐下来。
　　景辰撇嘴，你不过如此。
　　这粥的味道不错，看来昨晚的鲍鱼他也没吃啊，她不记得几年了，原来吃爸以外的人做的饭是这个滋味。
　　昨天中午没吃几口，晚上也没吃，通过饥饿感，景辰再次验证了一件事：我怎么不是金刚不坏？
　　一碗粥有点不够，要是？抬头看贺选，他也低头吃粥，也没抬头，将手边的盘子往这边推了推。
　　景辰立马流浪狗模式开启，激情澎湃就要拍马道谢。
　　“没放盐，吃不下。”
　　我我我我……“谢谢哈。”景辰搂过盘子边吃边用拖鞋铲地，幻想那是贺选的脸，心里唱啊唱：我家有只大猩猩，我从来也不骑，他长得人不人来坏脾气，有一天我心血来潮一定将他赶出去。
　　她唱着唱着就乐了，可真真的，她从贺选的头发缝里看见他翻白眼了，于是她就把唱变成了说：“贺选你很讨厌，你知道吗？你怎么会是这么讨厌一个人？你活的精彩吗？我讨厌你知道吗！”
　　贺选顿了好一会儿也没说话，景辰哼可算是闷到你了。得意了，继续拿脚铲地。
　　“荣幸之至。”他说。
　　景辰想爆粗口，超级想，等等，上回有个学生家长来学校爆的那句是啥来着？“贺选你丫……”
　　贺选的手拽着盘子。
　　景辰狗腿笑：“你压力大吗？”
　　贺选放手：“有压力的人都是自找的，就像你丫......”他抬头看看墙上的钟：“七点半了。”
　　景辰爆速鸡蛋喝完粥，边穿鞋边咬牙，贺选你丫丫丫丫丫的……
　　她绕着海景公路边跑边想：有个儿子还真不错，第一次吃了爸以外的人做的饭。边跑喊，霍景辰你幸福吧？霍景辰，你心酸吗？幸福！不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