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花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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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黄的草和着尘土，尘土和着生命已尽的落叶，在空中飞舞，散开，盘旋。
“上皇。”一个清脆好听的声音从楚枭的背后传来。
楚枭对这个声音是万分熟悉，按耐不住心中的欣喜，回头，只见一阵尘土洗过枯黄的草地后，从那尘土中走出来了一位女子。身材窈窕，但仍看不清她的面貌。
尘土渐渐散去，楚枭皱着眉头甩了甩袖子，想要把尘土扇去一边，看见了眼前出现的那个女子。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吕子骚。
这时的她，眼眸不似之前那样明亮，反而有了几丝混浊，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的光彩。但她还是美艳动人，虽然她的行为看起来懒散地很，但毫不将那些后宫佳丽们比了下去。
“胭儿，你回来了。”楚枭的语气很是温柔，可是他的眼神却想要把吕子骚整个人狠狠地穿透。
他大步走到吕子骚的面前，轻轻地覆上了她的手，感觉到一阵冰凉流通了他的全身：“胭儿，你的手为何如此地凉？”
吕子骚沉默了半晌，将楚枭覆在她手上的手拿开，冰冷的小手瞬间失去了那火似的温暖。吕子骚接着又避开了楚枭又要伸过来的手，转过身去，斜着头看向他：“上皇，我不是要回来，我来是与你道个别。”
可楚枭还是发现了吕子骚笑容中的苦涩，捧起她没有丝毫温度的脸颊，甚是心疼，“看着孤，看着孤……”
吕子骚笑着照做，缓缓抬起头来，无神的眼睛中透入出了绝望：“楚枭，这是你逼我的。”
楚枭的眼中充满了惆怅，但是丝毫没有愧疚。他想得到什么，就会得到什么。
“孤活了三十几年，什么东西孤未曾的得到过？只是你罢了，只是你。大喜之日，你为何要翻墙而去？不愿意嫁于我？那日，孤的颜面究竟跌了多少？”
吕子骚听后，冷笑起来，向后退了几步，避之：“不是什么东西你都能得到的。至于人，你能得到的只不过是贪图你财富的人罢了。你现在身为上皇，拥有主权，可等你的龙子长大了，你还会拥有主权吗？你的眼睛里只有权。只有颜面。”
吕子骚叹了口气，蹲下身去，从地上捡起了一片火红色的枯叶，端详了它许久，才道：“总有人会代替你的，就像这枯叶一样，到了次年，这树就又会长出新叶，再慢慢凋落。万年不变。”
楚枭冷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孤多说无用，孤就直接把你绑进宫中！你说孤能奈你何？”
“徒劳，徒劳罢了。”吕子骚扔下枯叶，带着热气的眼泪顺着两颊留了下来，“不久后，我的六情五欲就都会在暮千年的身子里，而我，现在只不过快要成为一个空空如也的皮囊罢了，你带不带走，随你意吧……”楚枭从过见过这个样子的吕子骚。她一向高傲，大方，懒散。他怎又见到她哭过？
吕子骚昂起头走到楚枭的面前，替他整理好散乱的头发和衣襟：“我是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我把我的身子给了她，如果你取得到的话，你去取便是。”话毕，吕子骚转身走门外，大风刮起，又没入了那沙尘之中，一下子消失了。
楚枭苦笑着，好一个吕子骚，明知道他和暮千年之间有着无法言喻的深仇大恨，还竟将六魂五欲投入她的身子中……真是会算……但是这样他就得不到吕子骚吗？无稽之谈。
楚枭一直站在那里，直到尘土全部散去，他才转身离开。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也是告别的地方。
若是这样的话，他楚枭还真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就算是人。
小雨过后，芳香。日光荡漾，无不一出接受日光的泼洒。
暮千年这几天一直待在府上，身体也逐渐好了起来，也能说话了。而这几天因为下雨比较闷，暮千年就想出去走走。
李贺一听，摇摇头，硬是不肯答应：“你前几天中了毒，现在身子还挺虚，若是再中一次毒，那我可没法子救你。”
暮千年傻笑了几声，撩了撩头发，只好这么说：“我就在府外面走走，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师兄你放心吧。”
最终，李贺还是拗不过暮千年，在暮千年软磨硬泡之下答应让她出去走走。
暮千年也挺听话，说是在附近走走，还真是在府外的地方徘徊。她自己的身子是什么情况她自己也知道，若是再中一次毒，恐怕凶多吉少。
暮千年来到了离府上不远的断情湖旁。天空上留下一丝又一丝的残红，蜿蜒着，像是一条火红色的蛇。湖面上波光粼粼，倒映着天空中的那团火红。
这是断情湖。在暮千年小时候，她的爹带她来过这里，说这里是断情湖区。若是每天陪着这条湖说说话，那什么烦恼都会消失，非常神奇，这湖像是有生命一样。
那一天，暮千年住在客栈里，被犬吠声惊醒，却发现爹爹未在，便出了客栈去寻。此时太阳已经快要升起，暮千年只见爹爹坐在那湖边，安静地看着天空，随后拍拍自己旁边的那块石头：“愿千年每天都过得平安幸福，她娘也是，一起平平安安的，我这把老骨头也就放心啦……”
暮千年想到这儿，热泪控制不住留了出来，随后又赶忙擦干净。眼泪是没有用的，眼泪只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东西罢了。
暮千年咳嗽了两声，平复了心情，摸索着，摸到一块很大的石头，上面凹凸不平，却没有一丝灰尘。便自己笑着坐下，没想到过了十几年，这块石头历经风霜雪雨，还顽固地长在这里，像在守护什么东西一样，也就像她的爹呢。
“暮姑娘？”楚枭本也打算到这断清湖边走一走，让自己的心清闲些，却未想到暮千年也在这里。远远看着她一个人在那里抹眼泪，心里有说不出的愧疚。
现在遇到她，必定是因为她是他的劫数。近看她的美貌，是个绝色美人，越来越有了吕子骚那番高傲的神情，眼睛也越来越像是她的那双凤眼……
好，吕子骚，孤就依你，无论如何都要把你禁锢在身边，永远。
暮千年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错愣地回过头，张了张嘴却未叫出这人的名字。明明声音如此地熟悉，她却不记得。辨不出是谁，只好干坐着，也不挪动脚步。
暮千年嘴角出现了一丝苦涩，对自己失去的记忆她也无可奈何：“这位公子你是？”
楚枭微笑着答道：“楚萧，萧然的萧。”平淡的声音，整个人与先前霸道的男子丝毫不同，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楚枭仍是耐心地做出了回答。
“噢，”暮千年点了点头，像是记起了这位男子：“楚公子，你跟我是何关系？”
“交情很好的朋友。”楚枭挪动脚步，走到那块大石头的另一边坐下，朝暮千年笑着。
可暮千年也看不到楚枭的表情，她只好抬头望向天空，感受天空的气息：“这样啊。”
楚枭见暮千年一脸的悲伤，从衣袖中拿出了一支箫，“我给你吹一曲吧。”方才看到暮千年没精神的样子，心中杂念万分。
“好。”暮千年笑了笑，便没有再说话。夕阳打在她的脸上，使得她有些发白的脸颊重生淡红。
微风轻轻地扫过楚枭的脸，犹如一双温柔的手。他缓缓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将箫放之于唇上，吹起了《草》。
来自于箫的声音，温柔，悠远，没用杂念的声音。悠悠扬扬，夹杂着风声，好似时间已停止，耳边一直萦绕着这悠扬的乐曲，在耳畔，久久不肯离去。
暮千年陶醉在这乐曲中，这首曲子的寓意不少。她忽又想起，这首曲子还有一首友曲，名为《花》。
花草结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曲终不散，就似当年闽王为了一女子，培种了千万樱花。就为在她生辰之日，让天上下起了红雨，等着她走进他的怀中。最后，这两人终是不离不弃，共度难关，她成了皇后，他成了王。
一曲终，余音漾漾，暮千年也站起身，抿唇微笑，向楚枭道谢：“谢谢楚公子。”
“不用太见外，不知这一曲吹得如何？”楚枭收起箫，看着暮千年的脸案暗暗分神。
“这一曲浑厚，清新，悠扬，让我想起了闽王的故事。”暮千年实话实说，这一曲记载了千古以来的爱情故事，令人感动。
暮千年说完，跑去府上将筝从屋子中拿了出来。此筝由冰香木制成，做工细致，而且还轻巧，因此可以带着它随意走动，毫不费劲。
楚枭瞥了瞥眉，问：“暮姑娘可会这筝？之前我倒是从未听你弹过。”
暮千年笑了笑，将筝轻轻放下，道“小女无才，只会简单的一两曲，让楚公子见笑了。”
话毕，洁白纤细的手指触上了筝，长指一勾，那弦便发出了带着浑厚又清脆的声音。
若是你为我吹箫，那我便为你抚琴。
这是《花》和《草》两曲一起的故事。
楚枭听着乐曲，一愣，是《花》。
楚枭看着面前坐着的美人儿，专心致志地弹奏着那古筝，坐姿优雅，手姿优美，却时不时会弹错了乐音，看来是不怎么熟练。
花，也有一个属于它故事。
民女晏安，认识了一位男子，他们总是会有缘地碰见，不久后他们相恋。可晏安却得知这男子贪图名利，便没用与他再来往，她临走时，冷笑道：“若是你能让这天下红雨，我就答应嫁于你。”
那个男子没有财富，没有权，便拼了命地想要去皇宫。两年后，他成了大将军，终于可以让那天上下红雨。他走到晏安的面前笑道：“当年我并不是贪图富贵，只是想多点银子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
晏安才直到自己是误解了他，哭着抱住了他，并且第二天就与他成婚。最后，这两人终是不离不弃，共度难关，她成了皇后，他成了王。
故事道完，曲子也终了。
楚枭笑着鼓起了掌，失明之人，能弹出此乐曲，甚好。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花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