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零人》麻猫酸丁

1、第 1 章

　　在烟的脑海中，总闪过一个片断，一个妖艳的女子，站在最繁华都市的一个破木箱上，穿着黑色吊带丝绸裙子，下摆扬起美丽的弧度，她在低声吟唱一段古老的歌谣，没有名字，在她歌唱的时候，会有许多蝴蝶，徘徊在她的周围，不肯离去……

　　这时，会有一个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到她的面前，所不同的是，男人的身体有一半是机械组成，站在女子面前，向她伸出手，这时，女子笑得很明媚，把手放在男子的手中，蝴蝶散去……

　　烟抛弃了所有的人，尽管她并不愿如此，但她的血液里留有寒冷的成分，无从挣脱，甚至不愿逃离，只能在别人的眼中猛然发现自己的实体麻木，僵硬般的蠕动，像一朵复杂的花，孤零零站在旷野，看远方候鸟的迁徙以及静静感觉风向的流动。但烟不断告诉自己，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而事实上烟已经看见魔鬼麾下的名字以及光阴是如何得流逝……

　　天空下着雨，冲刷着街道，橱窗的收录机里放着CHARLOTTE的歌，圣洁而遥远，烟走进那家网吧。

　　——你在，晓？

　　——是呀，为什么不呢？你瞧，现在是7：40是吗

　　——是

　　——……烟，我曾想象你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但事实上，这些想象不具任何意义，我总是想起斑驳陆离的记忆

　　——我不知道，晓，我无法想象自己会和什么样的人有所交集，明天是很遥远的未来，就像我无法告诉你我喜欢什么样口味的巧克力，什么样的音乐，以及什么样的人，我的身体一直处在虚空的状态，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甚至离开，我喜欢挂在凉台的衣服被风吹起那一瞬间的感觉，喜欢鸟在天空飞翔的感觉，但那也仅仅是一种感觉而已，我们总是用一种坚硬的表面包裹住自己，在茫然与惊慌失措中找寻一种平衡，也许，我们都处在临死前的梦中，放了一场只属于自己的电影，也许有天醒来，然后离开

　　——那么，究竟是快乐，还是痛苦？

　　——我不知道……记得乔治娅，欧姬芙和阿尔弗雷德吗

　　——一个女画家和一个摄影师，相差23岁两人拥有38年的婚姻生活，住在一起不到4年，他为她拍摄的□□写真集一举成名……但这又代表什么呢？

　　——我不知道，只是喜欢他们的相处方式

　　——呵呵，~~很安全？而且暧昧，就像我们？

　　——也许
　　——你现在在哪里？烟？

　　——一个网吧，很吵！，你呢？

　　——差不多，我能见你吗

　　——……

　　——那么，886

　　——88

　　烟走出网吧，回家的途中经过一家电影院，黄金时段刚刚散场，几对年轻的男女嬉笑着从出口走出，刚下过雨的街道有一股潮湿的气味，满地的烟蒂。公车站牌旁几个混混疲倦而懒散的靠在一起，眼底有太多的茫然以及晦涩，然后烟看见青，那个站在角落里的年轻男子，留有一头长发，个子很高，面容英俊。然后他望向烟，一个在夜晚还穿着单薄裙子四处闲逛的的女子，脸上带着冷淡和玩世不恭的表情，公车来了，烟上了车，车上放着林清芳的歌，那个声音甜美妖娆的女子轻轻唱着：
　　远方战火吹来了烽烟，那时候，你正说出爱的誓言
　　着一刻我在你身边，甜蜜感觉如此的浓烈
　　童年的萤火藏在田间，还记得你把我的手往里牵
　　就这样我们肩并肩，听见心里最响亮的弦
　　水流过河堤的边缘，明天是未知的起点
　　而无论世界要怎么变，但愿幸福从不要走远
　　你说要和我到海角天边，寻找无名的花火表演，只有相爱的人看得见……

　　车窗外仿佛模糊成一幅化了的油彩，空荡荡的车厢里零星着几个沉默寡言的上班族，干净的衬衣，疲惫的面容。明天依然如此，但这没什么不好，他们选择了一种比较安全的生活。这时一个男人坐到了烟的前面，手里拿着刚刚跑去买好的柠檬茶和一本闲散的书，烟瞄了下名字，是安德鲁韦伯的卖座音乐剧之一——《歌剧魅影》，讲一名颜面伤残的魅影人物爱上无名的克里斯丁，他将克里斯丁推上舞台成为女高音，以为这样便可以得到她的爱，谁知克里斯丁倾心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烟看着那个男人的侧面，是青。烟轻轻地笑起来，她知道这个男人一定有着某个他所宠爱的人，这样的事情，烟总是比较敏感的……
　　再次见到青的时候，是在一次公司做的项目中。青显然不记得这段插曲，事后他们一起去喝酒，她和青独自跑了出来，在呼啸的街上，烟看着身边有些微醺的男子那明亮的眼睛，笑着说。《歌剧魅影》看完了么？请的眼神闪烁，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烟说。因为我是巫女。
　　清望着烟妩媚的脸邪笑。愿意玩一场游戏吗？烟说，好啊，规则？没有规则知道我们其中有人认输为止。青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很有趣，你叫我烟吧。
　　青认定这是一个在角落里腐烂无所顾忌的女子，自己则是浮萍，可以充当很好的金主，玩一场不寂寞的游戏，而烟是很好的对手，和自己一样有一张充满欲望的脸和一双事故的双眸。
　　要去我那里么？
　　好，这是地址，明天你来接我

　　——晓，我是烟
　　——你在哪？
　　——家里，你呢？
　　——我女友家，他正在洗澡，怎么了吗?
　　——没什么，刚刚我答应了一场游戏，和一个陌生的男人……
　　——呵呵……
　　——呵呵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谁知道呢！你爱她么？
　　——……我喜欢她
　　——但并不是爱，不是吗？我知道你心中留有寒冷的成分，不愿轻易付出
　　——……
　　——好了，我要睡觉了，88
　　——……88

　　烟和青交往的模式很简单，青会带烟去看花火，去爬山，去酒吧喝酒，跳舞，给烟买漂亮且贵的衣服，青不在的时候烟会去上网，穿一条很破的仔裤，素净着脸，偶尔会在路上买一罐啤酒或冰淇凌，生活很简单，却不知道是否幸福

　　烟知道青在外面有一个他很爱的女子，用尽了他的生命，它叫琪，在一幢很高的大楼里办公，有着如花的面容。青在一次喝醉酒后嘴里之一叫着的名字。为什么琪会不爱他，看不到幸福。

　　那天，青和琪在楼下纠缠不休，然后，琪甩开清的手，青跟上去……烟站在远处，吃着手里的冰淇凌。太阳很浓烈，甜腻的汁液流淌下来，突然，烟感到一阵悲凉，在这个过程中，烟看着一个男人的爱恨情仇这样显露出来，无处躲藏……

　　烟走过去，没有看清，上了楼，站在阳台上，看一只受了伤的鸟，无法飞翔。烟给自己倒一杯水，放一些冰糖，坐在木制的阳台地板上，远处的房子林立在一起，靠得如此相近，却又无法触摸。偶尔有几只鸽子飞过，几乎看不到树木，阳光直接刺到皮肤上，有着酥麻的感觉，不时听见汽车轰隆隆的飞驰而过，天上那个有大朵大朵的云彩，流动着，飘向远方.
　　烟听见开门的声音，是青，烟笑着把喝了一半的冰糖水递给他，青拿起轻砸一口，皱了下眉，反手躺下。

　　——晓，近来如何？
　　——工作上出了一些问题，很麻烦，常去酒吧喝酒，听披头四的歌，正在和我的女友分手……
　　——正在？
　　——呵呵~~烟，你果然说对了，我的血液里流有寒冷的成分，不愿轻易付出…我昨天去了教堂，参加一场婚礼，听唱诗班唱圣歌，想起很小的时候在教堂外面捉蜻蜓，突然间，一切都很遥远，很多东西都在逝去……
　　——你在等待什么吗？晓？
　　——我不知道，其实每个人都在等待，不论是主观上还是客观上，你也一样的烟
　　——也许：）只是我从不奢求，不原去报任何希望。886
　　——88

　　烟关上电脑，下楼买了饺子来吃，租了几张盗版的谍。影片中冈旦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说。我只想过正常的生活。多美妮克回过头，眼眶蓄满泪水，她终于指着大门说。出去。那里面有种绝望的东西，就像杜拉丝的最后一场爱情，美丽，疯狂，破碎。仿佛有来自天上的声音说：“不可逾越，不可逾越，你们注定无法爱情……”

　　然后，烟想到了青，事实上她并不想那样无谓的生活，爱情。只是，很多时候，烟只想选择放弃拥有，放弃了某种美丽的缺陷。

　　青回来后，扔给烟一件黑色吊带的裙子去参加一场PARTY，烟图了淡淡的紫色眼影和冷色系的口红。一到会场，青便忙着和生意上的人应酬，烟耸了耸肩，开始在长桌上搜罗着食物。
　　“你是烟吧？”一个有着美丽脸孔的女孩站在烟的身边
　　“是，你是？”
　　“可以请你出来一下吗？我是琪”
　　“……”
　　夜晚的气温似乎低下很多，映衬在月光下的琪的脸有一种清纯的美丽，很像这样迷离的夜色
　　“你是青的什么人？”
　　“ 什么人也不是”烟暗暗觉得好笑
　　“你们住在一起？”
　　“那不是重点，你爱他？”
　　“……我会跟他结婚……我今晚便会告诉他……”
　　“……”烟觉得这样的对话根本毫无意义，就像某个电影里老套的开水对白，只不过不同的是，她并不是被宠爱的那个主角，而琪也并不爱青。一切都在现实的混沌中沉沦,烟走进会场

　　快结束时,青跑过来对烟说.你自己先打车回去.我去送琪,回来再跟你说.然后烟看见琪大方的走过来跟她握手,错身而过时,琪轻声说.青是我的.

　　烟打车回去,换了一套衣服出门,烟知道青在今夜不会回来,夜晚的街道忧郁成一首迷离的小夜曲

　　——晓，你在吗
　　——，嗨，烟，近来如何？
　　——马马乎乎，你呢？
　　——彼此彼此
　　——听说今晚会放烟花……
　　——短暂的东西总会让人感动，烟……
　　——……

　　几分钟的静默里，烟花像昙花一样盛开，晕红的火花映在脸上，眼里，直达到心底。在这样的夜里，残留着一丝温暖。

　　——……我忽然很想看你的脸，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样的表情，烟，我开始想念你了。
　　——……

　　那晚，烟去见了晓。就在放烟花的广场，原来他们早已熟识，是一个公司不同部门的同事。他说，我在一年前就认识你了，烟。那是个笑容浅淡，清爽干净的男子，烟不是很记得，只记得有次在公司举办的舞会上，他曾约她跳舞，楼着她腰的手略微僵硬，手指冰凉，面色潮红……

　　那晚，他们一起聊了很久，他的笑容，一直温暖。

　　第二天，烟接到警方打来的电话。青死了，在回来的路上出的车祸。青已没有家人，所以打给她。在检查遗物时，青的手里一直握着一枚戒指……

　　后来，烟结了婚，与晓。烟再也没看见过琪。

　　再再后来，也许已经没有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