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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心雨 ...


  •   爱是一种命运。

      御清绝曾言:“吾也曾失志,迷惘,双手满是血腥。后来遇见一个人,是她,遮起了我心中的雨。”
      他不知道,君海棠的心中也有一场雨。
      此雨,从未停歇。

      君海棠被御清绝带回了凌烟阁。
      在御清绝踏上云深不知处第一次与君海棠交手之后。
      御清绝可以不计较君海棠之前的种种,但滥杀无辜实在太过。
      因他而起的杀戮,由他而止。
      御清绝废掉君海棠的功体,把她安置在凌烟阁的一间房中,望她能改过自新。

      君海棠醒来时看到陌生又熟悉的陈设,和云深不知处完全迥异的风格。
      正经又冰冷。
      凌烟阁。
      连忙一试功体,果然一丝不存。
      “御清绝!!!”
      御清绝只在门外回应,“此地清幽,望君姑娘能好生反省。”
      “我何错之有!”
      “御清绝,你能废我武功,却不见我?”
      “是不敢见还是不想见?”
      “就因为这张毁掉的脸吗?”
      “御清绝你敢不见我!”
      理智全无地君海棠试图当面质问,但被锁住的房门拦住。
      君海棠气得拿房中的摆设出气,发泄过后,一片难堪。
      御清绝听得房内动静,尤感疲惫,身后的慕梅声担忧地望着他。
      “御清绝!我一定要让你后悔!”

      君海棠已经疯了。
      因为一个男人。

      君海棠被困房中,行动受制,每日只得不断叫嚣。
      原本清净的凌烟阁回旋着女人的凌厉咒骂,让人忆不起这曾是位一境王者。
      受挫的君海棠还会把气出在照顾她的慕梅声身上。
      君海棠从来就不属于温柔婉约。
      她只会把自己的痛苦转嫁给他人。
      再难听的咒骂再无理的行为都叫不来御清绝,慢慢的,君海棠也消停了。
      就因为这张脸吗……
      君海棠抚着疤痕交错的脸颊,当初完好时能悉心照顾多年,现在便弃之如履。
      “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都是一样的。
      君海棠心里恨恨地想。
      忆起第一次在凌烟阁醒来,君海棠并没有如御清绝以为的马上不告而别。
      而是装昏迷。
      她要收集情报,她要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由谁策划,有无逃脱机会。
      然后她遇到了此生从未遇见过的君子。
      这君子彬彬有礼,只会弹琴。
      那曲缠绵软调,君海棠听进去了。
      心里不由生出一丝期待,他会是她的英雄吗?
      「你知道吗,真正让人丑陋的不是面容,而是腐败的内心。」
      男人残酷的话语打散了所有温柔的回忆。
      腐败的内心吗,呵呵呵呵。
      阵阵舒缓的琴声传来,君海棠不由得眼皮沉重,彻底沉入梦乡之前,她听到了男人的谈话。

      “此曲能压制她数日,此行襄助琴箕事了,吾必会尽快返回。”
      “主人务必保重。”
      “之前为保护梅声而设在阁外的绝弦阵并未撤去,那些追杀君海棠而来之人应被挡在阁外,梅声安全要紧,不必理会。”
      “多谢主人关心。”
      “梅声,让你委屈了。”
      “主人,梅声不要紧。只要想到以后能随主人隐居,梅声甘之如饴。”
      “……傻姑娘。”

      御清绝看着因琴曲陷入沉睡的君海棠,这些时日,她憔悴了许多。
      想替她整理被褥的手伸出又收了回来。
      他并非不想见她,而是……不知如何见。
      那日废她功体,意外发现她竟已怀有身孕。
      他和她,剪不断理还乱。
      每日听得她的叫嚣怒骂,他只能苦笑地多饮几口手中的醉香挽雪。
      此次有事外出,为妨她伤人害己,只得出此下策。
      “梅声,有劳你了。”

      数日后。
      赦天琴箕对神天响的承袭不负御清绝所望,襄助事毕,御清绝心满意足地回到凌烟阁。
      那里,还有他的债。
      “如何?”
      “君姑娘已清醒。”
      看慕梅声欲言又止,御清绝忙问,“她又伤你了?”
      “没有,”慕梅声答,“只是君姑娘自醒来后便不言不语。”
      冤孽。
      御清绝踏入关押君海棠的地方,看到君海棠果真如慕梅声所言不发一语地坐着,其状宛若当初还在昏迷时,与之前的肆意取闹大相径庭。
      听到响动,君海棠稍稍昂起头,看到背光而立的男人。
      他终于来了。

      “慕梅声,算是你养大的吧。”

      此一言便让御清绝瞬间暴怒。
      “君海棠你!为何如此污秽!”
      御清绝自觉今生最对不起的便是慕梅声。
      “你侮辱御某不要紧,不要把梅声扯进来!”
      “怎么了?心疼了?真是一点都碰不得。”
      她也想有人疼呀,可惜没那种命。
      “先是赦天琴箕,又是慕梅声,御清绝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那姑娘看起来还涩得很,你下手可得轻点。”
      “君海棠!!!”
      言语所及越发不堪,御清绝怒急攻心一掌轰向君海棠,即将落下之时又生生顿住。
      “你在逼我杀你。”
      君海棠直视御清绝,平铺直叙不带一点情绪。
      “我死了,再也没有人烦你,侮辱你的名声,你和慕梅声还能好好的双宿双栖。”
      “我死在这,世人只会说你不被魔女所惑,为民除害,清白正直。”
      “一举多得,我是你我就会这么做。”
      御清绝收掌成拳,指甲陷入掌心,血珠逼现,几番压抑,终是离开。
      “君海棠,感情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

      「待吾恩怨了结,海棠愿随你天涯海角,生死相依。届时,你弹筝,海棠奏笛,一生逍遥,好吗?」
      「哈,问世上,谁能真正一生逍遥。」

      「你重要,吾仍会挡下那箭。」

      「你不想成为海棠心目中的英雄,你怕过去盛名所累,你只想逍遥江湖远离风波。」

      他愿为赦天琴箕舍命相互,主动挑战钜王,不用相邀便提供援助。
      他愿和慕梅声退隐,为她担心,为她安排一切。
      而她要让他为她所动,只得欺骗、设计和谋划。
      再多的谋划也谋划不来他为你杀鬼方赤命。
      原来,要一个男人行事,无关其它,只不过是看他愿不愿意。
      君海棠,你真是个笑话。
      还问他你重不重要?
      其实答案早在你心中,他不愿和你退隐,不愿做你的英雄。
      不会和你沉沦。
      你在他心中一点位置都没有。

      他不爱你啊,君海棠。

      他不爱你。

      为了这个不爱你又得不到的男人,你都做了什么?
      杀与他有关之人,牺牲霑露,凌青死了,冰阳死了,凝霜也死了,毁了容,失去功体,回不了云深不知处。
      满盘计算,一场皆空。
      如果要换取一个男人真心以待的筹码是纯洁、善良、温柔。
      那么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资格,也没有机会。
      她靠杀人才能安身。
      在知道什么是正义之前她就已沾染血腥,在明白什么是公道之前她就已被推入诘难之地。
      这世界从未教过她什么是温暖与光明。
      只有掠取,只有豪夺。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君海棠只学会了如何靠手段生存。
      她没有赦天琴箕的琴技。
      她没有慕梅声的乖巧。
      她虚情假意,手段残毒。
      死有余辜。
      你以为他不一样,以利用占据温暖,却掉入更深的深渊。
      而他居然选择了那个算是他养大的慕梅声!
      那个他养大的慕梅声!
      君海棠!
      你这一生,彻彻底底就是个笑话!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我居然选择你做我的战场。”
      君海棠抚着小腹轻语,似控诉又似自嘲,不甘的泪水沿脸颊滑落,不知是在哀叹自己的过去还是现在。
      御清绝一直守在门外,这话和她的泪水一齐刺入他心中,钝疼不已。
      他们为何变成了现在这番模样。

      御清绝是在一个月圆雨夜捡到君海棠的。
      说是捡,是因为当时的君海棠毫无意识。
      彼时,君海棠正深陷深脑长议昏迷不醒,御清绝偶然进入君海棠肉身所在山洞。
      厌倦武林的疲惫心灵因佳人冰清玉洁的气质而得到暂时救赎。
      御清绝心中的雨,戛然而止。
      为她建造凌烟阁,用琴声为她调息,一等数百年。
      梅花成引,相思几许,本应是一段琴瑟相谐的美谈。
      奈何。
      为何她总是纠缠于感情的胜负?
      为何她总是行事乖张?
      为何她……就是不愿改。
      御清绝又咽了几口醉香挽雪,月夜下的虞江静默不语。
      无解。

      慕梅声对君海棠的感情很复杂,羡慕嫉妒有之但更多的是对君海棠不珍惜御清绝的愤慨。
      秉着君姑娘不安好主人也不好过的心情,慕梅声想把御清绝为君海棠所做之事和盘托出,好让君海棠感念御清绝的好。
      甫一开门,眼前鲜红的景象便生生止了她的步。
      君海棠倒在房中,身下流血成河,手里还握着茶碗残片。
      慕梅声刚想救人脑中便生出一道阻止声音,她是个坏女人!害得主人那么痛苦!别救她!是她自行了断的!
      “梅声,为何不进去?”
      待一看清房内情形,御清绝顿时大乱。
      “海棠!!”

      御清绝早年纵横西武林百载,尽败江山万里,所经杀戮不知凡几。
      本以为习惯到麻木的血腥场景,不致再引发任何触动。
      但君海棠的血深深刺痛了他的眼,他从未觉得血能如此红,如此的……让人窒息。
      御清绝抱着早已气绝的君海棠,徒劳地为她止血,试图寻找一线生机。
      他不想她死,他们还有周寰余地不是吗?
      她为何如此决绝?
      如此轻易便放弃?
      她就不为孩子想想吗?
      蓦地,君海棠身上突现一道柔和圣光。
      那感觉御清绝似曾相识。
      水凝花。
      医界不凡逸品水凝花又名轮回花。
      真有起死回生之奇效?
      只见君海棠手腕的伤口慢慢愈合,冰冷的躯体也开始回温,生机再现。
      “啊……”
      “海棠!”
      因体内的水凝花,君海棠有幸捡回了一条命。
      哈。
      竟是君海棠骗御清绝去取的水凝花。
      世事难料。

      君海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再一次醒来,依然是凌烟阁万年不变的风景。
      一无所有后,她连自己的命都无法自主吗?
      君海棠心中生出无限倦意。
      “为何这么做?你不知……”
      御清绝已然说不下去,孩子终究是没有了。
      君海棠抚上自己的小腹,他怎知这不是她作为母亲的仁慈?
      不必来这世上受苦,找个好人家再投生。
      “为何不爱惜自己?”
      “从未被爱惜过,便不知如何爱惜。”
      良久,君海棠这般答到,复又瞥了御清绝一眼。
      “此是我命,与君何干?”
      “哦,你怕脏了你的凌烟阁。”
      “君海棠!”
      他们总是这样,三言两语便开始争吵。
      御清绝也很疲倦,“你好生休养。”

      这世上总有死而复生之事,或是奇遇或是考验。
      对君海棠是奇遇还是考验尚未得知,她便已表露异象。
      数日沉默后的君海棠突然躲进墙角。
      “海棠……”
      御清绝想靠近检查,却被君海棠挡开,迎来她防备和警惕的怒视。
      “你是谁?”
      晃神一番又自答,“哦,你是御清绝,这里是凌烟阁。”
      君海棠恢复常态,没几日,复又沉默后突然自言自语,似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御清绝也在查阅典籍,不知君海棠的症状是否因轮回花而起。
      他也明了,取花尚且有考验,何况复生。
      待翻到一本尘封许久的古籍,御清绝终于确定,君海棠陷在了自己的过去里。
      轮回花,轮回的考验。

      以诸欲因缘,坠堕三恶道。轮回六道中,备受诸苦毒。
      君海棠的苦,己身再尝,方能重生。

      君海棠开始不肯入睡,拒绝靠近床,披头散发也不许慕梅声靠近和打理。
      只躲在角落里抱住自己喃喃自语。
      “那个畜生已经死了,没人会欺负我们了。”
      “欺负我们的人都死了。”
      “那个畜生已经死了!”
      御清绝不知她正经历什么过往,念及她大病初愈,只得再奏琴曲引她入眠。
      君海棠由是沉睡,但于梦中魇住,哭喊不已。
      “别过来,义父,你要做什么?”
      “别过来!”
      “放开我,啊……”
      守着她的御清绝一脸惊愕,难以置信。
      原来……竟是如此……
      竟是如此…………
      他未曾了解过她的过去。
      御清绝心痛难忍,颤抖地握住她的手,以期分担她的苦痛。
      君海棠从梦寐中惊醒,看到手被一男子握住,连忙甩开。
      “别碰我!”
      “你是谁?”
      君海棠尚在幻境中。
      梦中是苦,醒来亦是苦。
      “什么最毒妇人心!”
      “分明最可怕的是男人!”
      怒喝过后,君海棠突然看向御清绝,语气如常,“你曾问我感情对我来说是什么。”
      “感情对我来说就是包裹着温情的肮脏欲望。”
      说完,这瞬间的清醒马上消失,复又被幻境吞噬。
      “别过来,义父!”
      “放开我!”
      接下来每一日,君海棠都陷在这段沉痛的过去中不可自拔。
      她呼救顽抗,但仍被困在这场轮回里不得解脱。
      “你这个畜生为什么还没死!”
      “我已经杀死你了!”
      “谁来救救我?!”
      短暂的清醒时,君海棠甚至恳求御清绝。
      “看在过往情分,你若是怜惜我,便给我一把刀。”
      “别傻了,他怎会怜惜我们。”
      “我作恶多端,利用你欺骗你,你要是正人君子,就给我一把刀。”
      君海棠已经完全分不清现实和幻境,只知自己身在炼狱中,一日又一日遭受那苦行。
      御清绝只得一日又一日眼看着她备受折磨,束手无策。
      又一日,君海棠再一次在幻境中杀死她的禽兽义父,她看着自己的双手血腥,忽然醒悟。
      “其实你也已经死了啊,君海棠。”
      “这里便是地狱,你的地狱。”
      “你从来等不到英雄。”
      “你不需要英雄。”
      “你自己就是自己的英雄。”

      “君海棠,你自己就是自己的英雄。”

      困住君海棠的幻境应声而裂。

      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那是我杀的第一个人。”
      劫后余生的君海棠这般对御清绝说。
      “君海棠,早就死了。”

      每日,御清绝都会带君海棠到凌烟阁上透气赏景。
      相携而立的两人,背影看上去多么般配。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临江的凌烟阁,琴艺卓绝的男人,不发一语的女人,以及照顾女人的女人。
      皓月当空,景色如故,但为何像隔了沧海桑田那么远。
      御清绝现出琴架,净手,抚筝。
      琴曲悠悠,却再也传达不到那拒绝倾听的心灵。
      “你真是不懂女人心。”
      一曲尽了,君海棠忽然开口。
      “你愿做虞舜,慕梅声愿做娥皇,我可不是女英。”
      她是褒姒,她是妲己,她是毒/药,御清绝明了。
      “我累了,我要离开。”
      君海棠功体尽失,离开凌烟阁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御清绝没有同意。

      悠悠流过的虞江带走了时光,不知能否带走爱恨。
      在以为日子将这般下去的某日,君海棠忽然提到。
      “当初我在昏迷时,听得一曲软调。”
      语毕,望向苍茫的远方,问。
      “你现在还愿意抚给我听吗?”
      梅花引,她竟是听进去了。
      御清绝心头一颤,不语抚筝。
      这一曲专门为昏迷中的君海棠所谱的小调,居然还有重现的一天。
      他们的相遇,他们的纠缠。
      清绝。影也别。知心惟有月。原没春风情性,如何共、海棠说。
      饶是如此,仍割舍不下。
      如果这便是爱,为何这般苦。
      情字何解。
      夜深露重,御清绝送君海棠回房。
      “我又做噩梦了,你能留下吗?”
      君海棠低头敛眉,甚是无助。
      御清绝守着君海棠入睡,她越发清瘦不复从前丰腴,她不好过,他亦不好受。
      君海棠似被之前的梦寐困住,睡得很不安稳。
      御清绝握住她的手,不知如何才能让她彻底摆脱这噩梦。
      君海棠从梦境中醒来,看到手被御清绝握着,惘然。
      她坐了起来,抚上御清绝坚毅的脸庞,细指一一绘过他的眉眼。
      夜晚的柔软让她披上一层感性的纱。
      “我要是在小时候就遇上你,那该多好。”
      慕梅声差点被人所污时,被他所救,而君海棠却等不来一个他。
      御清绝心中一痛,只能安抚,“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过去已定,未来可期。
      只要她愿意。
      君海棠靠进他怀中低语,“你还在怪我么?”
      御清绝沉默,她自戮,还失去了孩子。
      够了。够了。
      两人不语相拥,竟是从未有过的平静时刻。
      君海棠听罢御清绝沉稳的心跳,昂首将吻轻轻印在他唇上,轻声呢喃,
      “今夜,你愿意做海棠的英雄了吗?”

      芙蓉帐暖,一夜春宵。

      御清绝做了一个梦,梦里大片大片的海棠花开得妖娆似艳,月光落在这些花上更是妖异万分。
      他看到一个少女赤脚走在他前面。
      他从未见过她,但他知晓那便是小时候的君海棠。
      他不由担心跟上。
      最后少女海棠把他引到一株海棠花树下,树下是那个让他染满风尘的艳丽女子。
      艳丽女子对着他说了两句话,拉起少女海棠的手,一齐赤脚步入花海深处,渐行消失。
      “海棠!”
      御清绝惊醒,忙确认君海棠是否安好,可身旁哪有伊人踪影。
      瞬间明白她今晚为何挽留自己,御清绝连忙起身找人。
      君海棠!
      你又骗我!
      阁内无人。
      露台亦无人。
      “不好!”
      心中不安加剧的御清绝纵身奔往凌烟阁外,那个为了保护慕梅声而设下的琴阵他一直没有撤除。
      当御清绝赶到的时候,君海棠已经一脚踏入琴阵。
      “海棠!”
      君海棠没有回头,毅然决然。
      御清绝想拉住她,但差了一步,响彻的琴声宣告一切都已来不及。
      君海棠瞬间在御清绝面前化为滔天血雨。
      御清绝愕然地昂首迎接这场名为君海棠的血雨,那血雨铺天盖地,一点一滴落在他身上。
      遍体生疼。
      为什么……
      为什么……
      脑中惟有梦中的她说过的话在回旋:

      愿今生碎尸万段
      得来世永不复见

      很多很多年以后,已然孑然一身的御清绝经过一个小镇。
      镇上似有庆典。
      他在一棵花开正茂的海棠树下又看到那名女子。
      女子艳丽的娇容从未变过,嘴角含着的温柔笑意也似曾相识。
      海棠……
      他接受这蛊惑朝她走去。
      “娘亲!我和阿爹来了。“
      一个小女孩拉着一个背着药篓的男子冲进了他和她之间。
      女子温柔的拉过小女孩,又轻声细语地和男子说着话,满眼的缱绻爱意。
      原来,她等的不是他。
      御清绝看着那一家三口谈笑着走远。
      小女孩甜甜的嗓音飘了过来。
      “娘亲,刚才看到一个弹琴的大姐姐好漂亮,我也要学琴。”
      “你娘亲听不得琴,我们学琵琶好不好?”

      御清绝只得停下脚步。

      来世,不复见。

      来来世。

      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心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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