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复仇天使》连萧圭月

3、第二章

　　《施小姐重生回到十六岁》
　　◎连萧圭月

　　02

　　第二天，早晨九点。
　　门铃响的时候，施卿卿在神游太虚。接着门铃声如同昨夜急促的雨声般响着，她才回过神来。
　　因着当年的经验，她不用看门外的人也知道是谁，当年，她刚刚从医院醒过来，天色已晚，顾姨打了电话给小姨，小姨连夜就赶了过来。惊雷暴雨一夜后，第二天，S市到处都发生了泥石流和山体滑坡，小姨是一名从军校出来的记者，这几天，当然是最忙碌的时候，但她还是百忙之中还来看她……
　　这一直让她感到不解，如果她真的关心她，为什么在九月她生日那天，将她推入没有天日的深渊？

　　“……我想静静。”
　　她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门，仿佛她的目光可以穿过那扇合上的浅绿色的门板，直接看穿门后知敏。如果可以，她还想看看知敏的心是怎么长的！
　　“卿卿，我是你小姨。”
　　知敏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想着，卿卿失忆了反而性子沉稳多了。
　　“小姨？”
　　“对啊，昨天晚上我还抱着你呢？”
　　“是你？”
　　“对。卿卿，小姨可以进来吗？”知敏又看了一眼右手手腕上的手表，指针已经指在九点十五，她就只剩下十五分钟了。
　　“我想静静，你让我静静吧。”
　　听到她声音里的哀求，知敏也于心不忍。她能够理解卿卿现在的心情，如果换成是她，她肯定会比这个做的更加让人难以接受。接着她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后发现，卿卿是看不到的，才嘱咐道：“那你记得准时吃饭，小姨还有事，就先走。”
　　“……”
　　知敏到走的时候也没有听到施卿卿的回答，她知道施卿卿失忆了，对她们的记忆一片空白，也没做多想。不过很快，沉重的工作就让她想不起这点小事了，而她在接下来的几天，也没能再去医院看她的侄女。

　　中午，十二点。
　　换班的时间到了，和顾姨交班的人叫徐慧，刚好五十岁，算是顾家的老人级别的人物。像顾姨这么被看重的老人也是称她一声徐姐，很给她面子的。
　　“徐姐，你来了，吃饭了吗？”
　　见到徐慧来了，顾姨走上前，四十多岁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吃了，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徐慧也冲她笑了笑，不过并没有她这么热忱，反而，态度淡淡的。不过顾姨并没有多在意，毕竟，她和徐慧一起在顾家工作了十多年了她是什么性子，顾姨早就了解十分清楚。
　　等顾姨走后，徐慧如同往常一样走了进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床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她放轻脚步，走到床边。
　　窗外的天一下子就变得暗沉起来，像是发怒的前兆，在花瓶里的新换上的花束又盛开了几朵。
　　徐慧伸手为施卿卿理了理困乱的长发，又替施卿卿将床下的被子捡了起来，放在施卿卿的身后。睡沉的施卿卿翻了个身，侧着身背对着徐慧。徐慧被吓了一跳，连退几步，以为她醒了，顿了好一阵……她又观察了五分钟，见施卿卿并没有转醒才敢走近，才从布口袋里掏出一个装着东西的黑袋子。
　　熟练的把袋子里的小针筒拿出来，又从黑袋子里抽出一根白色的皮筋管子和一瓶标有四个字的药瓶。
　　咚咚——
　　门突然响了，这次不是门铃的声音，而是敲门声，急切中带着节奏感。徐慧听到这个声音本来就跳到嗓子眼的心差点儿就蹦了出来。。

　　又是这个臭小子。
　　这个臭小子带走了她盼望已久才生出来的孙子，她不得不答应他们的要求。这是他们的暗号，叩门声为三重两轻。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将针筒和药瓶收了回去，放进口袋里去了。去把门打开——
　　站在外面的不止一个人，还有一个人，身高明显高于顾姨眼前这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相比之下，就好像一个是天上的星辰一个是地上的沙石，当然，这个臭小子是沙石。
　　那名被她视为星辰的男子，戴着茶色的墨镜，鼻梁笔挺，嘴角抿成一条线，本来是让人惊艳的面孔，却因为他的沉默，使得气氛凝聚，让人心生紧张不敢窥视他的容颜。
　　这名陌生的男子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和一条黑色的西裤，他朝身前的男子做了个手势，手臂抬起来的时候，露出左手小指上戴着的尾戒，徐慧眼尖，清晰的看见那只尾戒上面刻着的缩写字母——JSL。
　　JSL？是什么东西？

　　长荀立刻会意，顺便将站在门口的徐慧扯了出来。
　　“里面什么情况？”
　　等到男人进去之后，这个抓住她不准她动弹的年轻小伙，才开始说话。
　　“小伙子，你这样对待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小心遭报应。”徐慧偏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他们带走了她孙子，虽然事情是她的孙子被别人拐了，却被他救了，但他们不是也没将她孙子还回来不是——
　　长荀笑了一下，有些不屑她这种行为。“老太太，说话的时候多替你孙子想想！”
　　长荀手中有王牌，他不怕，她怕。
　　她媳妇快四十了才生出一个孙子，那就是他们老李家的香火，就是她的命根子啊。这样一担忧，她什么话都肯说了：“好商量，好商量……你看，什么时候让我见一面我孙子？”
　　“时候到了你就见到了。”
　　长荀扫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再说老实点！
　　“好好，我这不是听你们的吗，一天给她注射一点，今天还没动手，你们就来了。唉，我说，那是谁啊？长的真有型……就是……”看起来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啊。
　　“小声点，老太太。”
　　长荀喝了她一声，没有回她。
　　随后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白色的病房里面——
　　施卿卿还在睡梦中，因此没有看见男子这刻的强烈视线。
　　“卿……卿……”
　　他伸出手，隔着空气抚摸着她的脸颊。
　　眼神缱绻而缠绵，不像是对一个久别已久的朋友的眼神，倒像是对情侣的。
　　“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现在所做的不过是想你，远离一切是非。”
　　我只希望，那天你不要恨我。
　　因为爱你没错。

　　而施卿卿，却梦到了她以为永远都不会想到的他。
　　那是，她小时候的朋友。
　　她对小时候的很多事，都记得不太清了，唯独这件事，她记忆犹新。
　　“你来追我呀～”
　　小施卿卿回过头来，脑后扎着的小波卷的马尾便被甩了出去，这画面，明媚的如同一幅颜色彩色油画，深深地印刻在身后的这个男孩的记忆里，以至于，他今后这长达一辈子的时间都难以将其遗忘。
　　“卿卿妹妹，你犯规，玩这个游戏……不可以…超过这条线。”
　　男孩追在她身后，她回过头的时候，他刚好低头喘气，从头顶投下来的细碎的光束打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美轮美奂。她奔跑的速度，很慢，已经是刻意给身后这个人机会似的，可是他还是落后于她好几步。
　　他的体质太差了，哼。施卿卿有些不喜他的体弱坏了兴致，却还是停了下来。
　　“哼。”施卿卿对着身后的男孩，做了个鬼脸。
　　你太差了！
　　在她面前只有几步远的男孩，还处于不停的喘息状态，被她做的鬼脸刺激了一下，一鼓作气冲上来，将她扑倒在地。
　　“我……抓……住你了！”
　　天昏地暗之际，她看见，唯一看见。
　　他明朗的笑容，青涩却带着得意的欢喜，还有一丝小心翼翼。

　　铺满落叶的无垠大地是满满忧伤的背景。两个年纪幼小的孩子，躺在漫天飘飞的落叶中，前一秒，他们还四目相对，像是一对含情脉脉的青梅竹马。
　　下一秒，施卿卿眼睛眨了几下，说：“不好玩，我要回去了～”
　　她从她身边滚到一边，自己站了起来，白色的网纱蓬蓬裙上立刻缠上了许许多多的枯叶碎片，然她并没有在意。
　　她那天生的黑发像是海藻一样，缠绕在她纤细的背部，而这个被她称为小小怪的小男孩，眼睛却在她的背影里喘起气来。
　　在他眼前，她后背的拉头上的那粒粉珍珠，因为松动掉了下来，落在他的手边，落进他的梦里，落入漫无边际的思慕里。
　　他将施卿卿的粉珍珠捡了起来，握在手心里面，紧紧的像是要将它揉进他的血肉之躯里。
　　渐渐的，他耳边沙沙的声音也听不见了，这意味着人已经离他很远了，也有可能是离开了。
　　他捂住胸口，重重的咳了几下，缓和了一会儿波荡不平的气息。从满地落叶的地面上站了起来，随手将那颗珍珠放进最贴近心脏处的口袋，慢慢的朝着来路返回。
　　可他没走几步，就倒在地上，倒在无垠的落叶枯黄里，天旋地转中，他恍惚得看到她奔来的小身影。
　　施卿卿藏匿在树后，还不知道这一切。
　　她心中正打着捉弄小小怪的主意。想着小小怪会被她吓一跳，她就眯着眼睛偷偷的笑着。这样笑了会，她突然又想起了小小怪对她说的话：“卿卿妹妹，你这样笑得时候好像一只小狐狸。”她立刻收起笑容来，嘟起嘴来，她才不要当小狐狸，她要当就当妈妈给她讲的童话里的小公主。
　　然后，她偷偷的从树后伸出头去。想给小小怪一个惊吓，却没想到……

　　遥远而陈旧的回忆就这样断开，她的大脑再次连接现实。睁开眼的那刹那，触目的还是一片白色，陌生又熟悉，让她遗憾又庆幸着。而一只有知觉和一只没有知觉的双腿却一直提醒着她，别忘了。
　　她不会忘，也不敢忘——
　　她梦到了小时候的事，也梦到了他？难道是因为自己还想念着他吗？不，肯定不是，她只是将他当做伙伴而已。仅此！那她有为什么？在当年求助无门的时候去找他呢？
　　想到这里，她的手掌再次贴上滑嫩的右脸，思绪回到当年，她刚满十八岁。她在贾家门口被甄老太扇了一巴掌。那种羞愤就好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脱光了一般。
　　他们对她说的话，那么尖锐那么难听，生生的将她原本就没剩下几分的自尊，践踏的惨不忍睹——
　　固执己见，思想顽固的贾老太对她的求助冷眼旁观：“如果你还有点寡廉鲜耻，你就不应该来我们贾家。想我们贾家好歹也是S市的名门望族，是万万容不得有任何污点存在。”甄老太没有直接说她将会是他们家的污点，却用这段话狠狠地打了她的脸面。
　　她不得不求她帮忙的唐芷，对她冷嘲热讽：“啊……原来你想想见阿斯，好的，我帮你问问，等我……不好意思，卿卿妹妹，阿斯说，他不想见你，因为啊……他不喜欢一个不三不四作风脏乱的女人！”
　　还有小时候待她极好的贾妈妈，却在那种情况下，对她说：“卿卿，你出去吧，以后别来这了，我不想我儿子因为你再次发病，请你体谅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好吗？”
　　难道，就因为她走投无路，他们就可以如此侮辱她吗？
　　她慢慢的闭上眼睛，一颗泪水从眼角掉落在真丝的枕头上。
　　那些年，她不想再去回忆。
　　就算她外表光鲜，也难逃内心腐蚀之刃。就像发生的事情就变成过去的一样，即使她忘记了当年十六岁在九月八号那天所发生的事情，但她还记得那天喝的果酒有问题。她不会忘记，是为什么她走到那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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