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江湖不温柔》百里溪流

12、宿骨天香

　　车一路行山越岭，各种险要关隘都如恪守妇道的温柔少妇，再也不生事端。不知不觉，天色已黑，柳一一提议在附近酒家驻跸。
　　店主见来了大生意，乐不可支，忙前忙后招呼伙计，端茶，上酒菜，喂马草。
　　柳一一，陆远，凌云三人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
　　所有菜均被银针扎了一圈之后，众人才放心吃起来。

　　这时，店小二端来一菜，放在柳一一边上，口中悠扬报着菜名，“宿骨天香肉”
　　“小二，我们好像没叫这道菜”柳一一问道。
　　“宿骨天香肉。。。”凌云呆了一下。
　　“是没叫，今天小店三百年纪念，掌柜的吩咐送的一道”小二说着，一欠身施礼道，“各位客官，快驾崩吧”
　　柳一一表情突然一怔，站起来怒道，“你。。。你刚才说的什么”
　　小二也不惧怕，摊手笑道，“我没说啥子嘛”
　　凌云解释道，“柳一一啊，家蹦是桔州的土话，就是吃饭的意思，看来这个小二哥，祖籍是桔州啊”
　　“哦，正是，正是，姑娘高见！”店小二竖起拇指。
　　凌云品尝了一口店家送的菜，啧啧称赞，“肉香骨嫩，肥而不腻，入口宿滑，果真是这道菜！”
　　“看来这位姑娘吃过这道菜”小二躬身笑道。
　　“没。。。没吃过，听别人讲过，一直想吃，没机会而已”凌云连忙解释道。
　　小二说了句，“姑娘定是吃过，一时忘了，慢慢回味定能想起来”，继而走回內厨。
　　正当大家频频起筷收筷的时候，凌云用白白的手帕擦拭了一下嘴。
　　陆远问道，“凌姑娘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的话，我让他们在上几道菜”
　　“没有，人家是饱了而已”
　　柳一一噗嗤一声笑出来，“装，继续装吧。你吃饱了？谁信呐！”
　　凌云按住自己的一直挣扎的食欲，嘴巴弟，胃姐，肠子哥忍住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咱至少占一样吧。
　　酒家拐角楼梯口。店小二卑躬屈漆站在一间厢房门口，等待主子。
　　一个一身庖厨打扮的大胖子中年男子，缓缓走入厢房，亲手除去身上的围布，对小二道，“她是这样说的？”
　　小二一个欠身道：“是的，七爷，她知道桔州的土话，听她口音，多少也有点桔州口味。她好像对过宿骨天香肉很熟悉...”
　　七爷，本名谷子七，赤仙教成员。
　　七爷深情道，“看她第一眼，就知道是她。看她丰满的身躯肥而不腻，真的和她娘当年一样动人！还有她那一双笑起来眯成一条线的眼睛，真的一模一样啊”
　　小二心中纳闷道，“胖人不都是这样的？你不也一样吗？”
　　七爷拿起一小碟子，架起一块生肉，嘴里“啧啧”喂着一头鹰隼，“你去把胡汉三带过来”
　　不一会，小二带过来一个身穿麻布衣的老汉，冷冷道，“七爷，胡汉三带来了”
　　“张嘴”七爷深沉道。
　　旁边的胡汉三一听，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得七爷不高兴了吧。
　　“是，七爷”胡汉三在七爷屁股后面啪啪啪起来，饶有节奏感，不快不慢，肉与肉之间的撞击声，被他演绎的很深入，几下之后，脸就红肿了。
　　“没说你”七爷瞪了一眼胡汉三，说着又将肉在鹰嘴口晃了晃。
　　小二拿出一个坛子，对胡汉三道，“你还记得陆家公子长什么样吗”
　　“记得，化成灰我都认得”胡汉三一边揉脸消肿一边答。
　　“很好，这坛子是他的骨灰，你看看是不是他”
　　胡汉三心里咣当了一下，不带这么玩的吧。走近骨灰坛，抚摸了一下坛子光滑的外身，鉴定道，“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陆家小少爷！呜呜呜呜，少爷啊，你死的好惨哇呜呜呜。。。”
　　小二：“不对啊，我听说陆家少爷很瘦的，这可是大坛子装的，他应该是迷你小坛吧”
　　七爷：“胡汉三，你别装了，里面装的都是沙子。看不出来，你还挺忠心的嘛！我们收到密报，陆阿鲁的儿子陆远，，他们就在正堂用膳，你去看看，是他不是”

　　陆远拿筷，夹菜，送入口中，简简单单的举手投足之中，尽显一种贵族的气质，口中的咀嚼速度，身体端坐的角度，指头捏在筷子的何处，都是一副完美的画卷。与喝酒之后，与柳老爷结拜时癫狂，判若两人。

　　胡汉三望着陆远的背影，也是一惊，少爷，你真的没有死。正想大喊一句“少爷快跑”友情提示一下，被小二捂着嘴巴拖了回来。
　　七爷：“是不是他”
　　“不是，绝对不是”胡汉三激动道。
　　七爷冷笑道，“看来只有把他变成骨灰，你才能认出来喽？”
　　胡汉三跪地求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请放过我家少爷吧，陆家连只蚂蚁都没留活口啊，都这么惨了，你们就不能给陆家留给后吗......”
　　白色的利刃闪过一刀白光，“不吉”一声，从后面插入胡汉三的身体，最后呻吟了一声，瘫倒在一片血红之中。
　　七爷缓缓蹲下，用手中的小刀从胡汉三尸体上，切下舌头，“既然你不肯说，要舌头干什么呢”
　　“这是一块好肉，得慢慢吃”鹰刁到肉生吞咽下，七爷“哈哈哈”笑声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调调。
　　“告诉刀疤，我要活的！不过，不要伤害到那个胖女子”

　　三人人吃完饭，就回到各自的客房休息。柳一一与凌云睡一间房，陆远住隔壁。
　　陆远进房前，得到凌云的深切叮嘱，“陆公子晚上要是不舒服，记得唤我”，说完含羞低头。最是那一低头的娇羞，让陆远的胃翻腾起万丈波澜。
　　深夜时分，一切静谧的一根针都低调地不肯出声。
　　凌云想着今天那道菜，翻来拂去睡不着，推了推柳一一，“一一，你睡着了吗”
　　“恩，睡着了”
　　“我睡不着，怎么办”
　　“你数羊啊”
　　“不，我不属羊。我属牛”
　　“我管你数什么呢，你爱数什么数什么吧”柳一一无奈道。
　　“这和属什么有关系吗”
　　“滚，你不睡老娘还得睡呢，明天还要早起练功呢！”柳一一翻过身，背对着凌云。
　　突然，凌云咋呼呼，惊恐地坐了起来，“一一，门口好像有人”
　　柳一一机警地一个翻身跳跃，顺手拿起枕头下面的佩剑，直冲门口，咣地开了门。
　　“哪有人，没人啊”柳一一左顾右看，没发现有人的踪迹。
　　“袄，没人啊，那你回来吧，顺便倒杯水”
　　“凌云你大爷，变法使唤我是吧，怪不得你胖的没边界”柳一一倒了一杯茶水回来，递给“被友”。
　　继续睡。凌云继续失眠。夜继续沉静。
　　凌云肚子突然咯吱咯吱地叫唤，显然是为前面过分淑女付出代价。此时，看着柳一一裸露在被子外面的洁白双足，越来越像一对焦麻盐水小猪蹄。
　　忍不住了，出去找点吃的吧。凌云蹑手蹑脚出了客房。
　　对于一个吃货，找厨房就跟娇气媳妇回娘家一样驾轻就熟。厨房内各色佳肴都在蒸笼里摆放的整整齐齐，一口馒头一口菜，凌云就按照这个节奏撕弄着。
　　兀然，一阵冷飕飕的冷风推开了厨房的门，一道黑影幽幽然出现在凌云的背后。屋内的空气，登时变得诡异，一切都变得如北极寒地般死寂，所有的东西都停止了动作，连角落里的老鼠都翻身呈假死状。
　　凌云的肩头搭上了一只粗犷的黑手。。。
　　凌云嘴里含的大白面馍馍塞得满满的，此刻嚼不起，咽不下，颤微微不敢回头看，“你。。。你谁啊。。。要不，你也来点儿？”
　　“别怕，我是好人”一个沙哑的声音背后传来。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了，你刚才出场的时候，文风都变了好吗”
　　“你不回头看看我，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好人”
　　“你。。。不会是鬼吧”
　　“哈哈哈，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我活了三百年，都还没见过鬼”
　　“啊。。。鬼啊~~~”凌云算术不好，也知道三百年的分量比自己还重，吓得抽起小短腿就跑。一溜烟，平生第一次这么快，跑回房间。
　　凌芸杀猪式的咆哮，惊醒了沉睡中的柳一一。
　　“鬼啊，柳一一，我碰见鬼了，我的娘咧，吓死我了”凌芸颤抖道。
　　柳一一：“你大半夜不照铜镜，能见鬼吗？”|
　　“我说真的，就在厨房里”
　　“啊，厨房啊，看来是一只肥肥的饿死鬼去厨房偷吃东西的”
　　“别开玩笑了，我是认真的”凌芸发毒誓，“骗你的话我这辈子嫁不出去”
　　“原来你以前还一直以为自己能嫁出去啊”柳一一笑道，“好吧，我去看看，什么人在本姑娘面前装神弄鬼”
　　柳一一穿好衣服，拿着佩剑大摇大摆去“捉鬼”。凌云劝她不住，只能躲到被子里精神上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