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家有食客》离斯

41、Page Sixteen.

　　九月中旬，班级通知板上贴出了之前开学考的成绩。

　　从高二第一学期开始就全力以赴，宫地真白总算没在公民这门课上再次栽跟头。大部分题型都在参考书上做过，记忆卡片也几乎没离过手，估计运气也占了挺大比重吧。

　　她长长地吁了口气，手肘不经意间碰到了堆在一起的文科课本，发现最上面的那本「现代社会」竟破损的厉害。少女伸手将书页卷起的部分抹平，视线转向平铺在桌面上的成绩表，嘴角微微翘起……总而言之，分数能够提上去真是太好了。

　　手指顺着名次向下移动，真白找到自己前座的名字后，按照语数外文理的顺序看起那人的分数来。

　　第一门国语也是差到某种境界了，不过同样身为国语废的她也没什么资格说三道四，周末拜托樱井君帮对方补补吧。数学的话还过得去，英语一般般。文科科目一眼瞄过去简直是熔炉地狱啊！地理算好的，历史和公民直接飘红，幸亏大学中心考试的时候只考选择题，到高三紧急补救也来得及。理科的话，意外的不错？物理化学两门课的分数都挺高，生物……刚及格？

　　仿佛有千万只小鸡仔从脑子里跑过去，真白眼神复杂地盯着「６０」这个数字，抬起头瞅了瞅正趿拉着步子站在讲台上擦黑板的某人，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拿菠萝…错了错了，是想拿水果刨子给他几下的冲动。

　　“真酱，你要不要吃苹果？”刚拿着洗好的苹果从水池回来，桃井想在第一时间内和好友分享。她兴奋地挥舞着手中那颗削了皮后黄灿灿的苹果，没想到对方扬起嘴角看了看，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倏地移开视线向下扫去。察觉到的少女也疑惑地眨眨眼，低头看向自己另一只手握着的东西。

　　只见没擦干的水果刀面还挂着几颗水珠，顺着纹理逐渐汇聚到最锋利的部位，而后滴落在鞋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周围的气氛诡异极了，桃井不自觉吞吞口水，小心翼翼地避开好友眼里闪出的异常兴奋的光芒，再次唤了声对方的名字，“真酱？”
　　“呐，桃酱……”真白突然歪了歪头，抬起胳膊的同时张开手掌，一点一点拉近手指与那把水果刀的距离。然而，当她欲开口说出后面的话时，擦黑板擦的满头是灰的男孩却猛地打了个喷嚏。

　　“啊啾——”

　　这略显突兀的声音惊得少女一瞬间恢复正常，眸子里淡下不少的紫灰色逐渐亮了起来。她轻轻握住桃井的手背，笑着提议道，“我们来把苹果切成片吧。”
　　似乎意识到什么的粉发姑娘连忙点点头，“好…好啊！”趁着对方不注意，她悄悄将水果刀折好后塞进了校裙口袋里。不知道为什么，要是让真酱拿着它的话，总觉得会发生一些让人目不忍视的事情来……

　　莫名地抖了抖身子，桃井背过身从自己的课桌里拿出纸杯，转动着苹果将果肉迅速地一片片切好。这一精准手法让全程注视的真白毫不吝啬地给出了好评。受到称赞的少女笑着吐吐舌头，“我去洗手，真酱你先吃吧。”她一边说一边倒退着走教室门口，不料和抱着作业进来的樱井良撞了个正着。

　　抓着干净的板擦从走廊回来却被堵在门口，青峰大辉挑起眉瞥了眼脚边的狼藉，长腿一跨跃了过去，径直来到连苹果抵在唇边都忘记往嘴里放满脸惊呆表情的小姑娘面前。等屁股挨上椅子后，他这才望向蹲下身收拾作业的两个人意有所指道，“嗤，慌慌张张的。”

　　保持着原来姿势的真白缓慢地应了一声，她下意识想咬口苹果，捉了个空的牙齿却在那刻狠狠地并拢起来，后劲震得牙床直发麻。原来就在自己呆愣住的时候，某个恰巧嘴馋的人一点不客气地将看上去就可口的果肉吞进了肚子里。

　　满嘴甜味的青峰大辉停止咀嚼的动作，好笑地扯了扯对方鼓得老高的脸颊，“不用这么生气吧？”说着将纸杯往前推了推，从中捏住一块就递到她面前，“张嘴。”
　　从不和食物过不去的真白乖乖将那块苹果咬进嘴里，见男孩一脸「原来如此」的坏笑，她将嘴角的弧度高高拉起，蜷起手指扣了扣桌面，“这次开学考试，青峰君的名次又下降了。”

　　像是被戳中了某个致命弱点，青峰大辉的表情一下变得僵硬。他烦躁地挠了挠头，“我知道啊。”
　　“虽然离冬季杯还有一段时间，但再往下掉就危险了，所以……”真白将手凑到对方面前打了个响指，“要启动「紧急学习补完计划」。”

　　“啊？”怕麻烦的青峰瞅着面前微微激动的少女，眼神十分迷茫。
　　“怎么说呢，我负责理科，文科交给比我更擅长的桃酱，樱井君全程担当国语的部分，数学的话还是大家一起学比较好……”大致说了自己的计划，真白望着直愣愣盯着她的男孩，很怀疑对方到底有没有在听。

　　实际上青峰对那些学习计划还真是完全没有兴趣，全程都将目光放在了那张一开一合的嘴唇上。不过考虑到说实话被对方戳腰的可能性极高，他含糊地随便“嗯”了几声，心里却压根没当回事，很快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等到周六篮球部训练的时候，从训练室换了身衣服回来取背包的青峰大辉才吓了一跳。原本应该是中午休息时间的空荡球馆瞬间多了三个人，外加一张桌子和两条长板凳，而且那三个人还都齐齐地看着他……带着格外灿烂和羞涩的笑容。

　　凭借良好视力瞥到摊在桌上的课本时，他隐隐地想起来前几天和自家小姑娘的对话，不禁倒退了几步，耳边传来记忆中熟悉的喊声。明明平时听上去软软的，此时却令青峰大辉后背发凉，“那个……”
　　还没等他结结巴巴想出下文，对方便微笑着打断了，“没带课本也没关系的。”嘛，人来了就行。

　　硬着头皮赤膊上阵，青峰面色怪异地瞅着几张再眼熟不过的面孔，见他们动作统一地往鼻梁上架了副眼镜，镜片一闪一闪泛着亮光，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少年表示，自己此刻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配合两位姑娘扮演教师角色的樱井良悄悄侧过头，捕捉到男孩不断冒出的阴郁气息时也是觉得压力重重。不过既然宫地同学已经特地拜托自己，也为了让青峰君能够顺利参加冬季杯，他必须要全力以赴！

　　樱井暗暗在心里加满油，燃起热血的他拿出从专业分析师桃井那里得到的表格，上面详细记录了青峰君国语方面的各项比重。大致扫了一遍，棕发少年从背包里搬出一摞课本和习题册，握紧拳头双眼发光地朝身旁的人喊道，“青峰君，请…请多指教！”
　　“嗯。”嘴角抽搐着伸手挡住眼睛，青峰大辉虽无奈，但也只得默默在对方的指导下翻开了必修课本……谁让这是他的硬伤呢。

　　可能是想象能力有限，对于古文书上的很多字义，这位平时在篮球场上翻云覆雨的少年都表示理解不能。好在樱井良还保留了一项特技，每当青峰卡壳或翻译不下去的时候，他都会用笔将那些生僻字的意思画在纸上，再用简单的话加以解释，听得对方是目瞪口呆。

　　听完对方的讲解后，已是灰头土脸的青峰大辉再次尝试翻译句子，笔触竟意外地流畅，“哇哦，良，真有你的！”他对自己这个厨艺好又会画画的哥们儿更加刮目相看了。
　　看着原本一头雾水的男孩渐渐摸出门道，写出来的答案也比之前完善了许多，带着些成就感的樱井低下头，抿嘴笑道，“谢谢青峰君的夸奖！”

　　坐在对面正琢磨奥赛题的宫地真白和桃井五月听见这段对话后，忍不住相视一笑……谁说打篮球的人脑子不好使的？

　　轮到桃井的文科主场时，熟知对方那个懒散性子的少女索性让他在每天训练之前先背一张讲义，并且当着全体篮球部成员的面放话说，「青峰大辉同学要是完不成任务就得留下来加练」，弄得青峰是苦不堪言，一边顶着队友的笑声，一边还要面无表情地背诵那些绕口的长句子。

　　然而「补完计划」的实施不仅是在学校，连他晚上看球赛的时间都被剥夺了。从学校回家洗个澡，青峰大辉就得准时准点去宫地家报道。吃完宫地妈妈准备的可口晚饭后，他便和早已准备好稿纸的宫地真白一起坐在客厅写各种理科题目。

　　经常是青峰埋着头算数字写方程式一直到头昏脑涨，顶不住倦意倒在铺满稿纸的茶几上，坐在旁边掐表核对答案的真白每到这时便会放一杯酸溜溜的柠檬汁在他面前，用冰袋贴着对方的脸颊将其弄醒。

　　有次青峰实在困得厉害，搂过自家小姑娘的腰就将头闷在对方的□□打盹，差点被下楼倒水、顺便看看两个小家伙学习进展如何的宫地妈妈给发现了，可把真白吓得不轻，紧张地使劲按着少年的头，差点没把他憋坏。

　　通过四十多天堪比魔鬼训练的轮番轰炸，勉强跟上进度的青峰大辉考完了十月底的测验。由于这次考试的结果将直接决定他能不能参加下个月初的冬季杯预选赛，三人更是尽心尽责地熬夜给对方开了小灶。

　　被重点关注的少年表面上不以为然，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训练睡觉两不误，其实对那个破成绩单也有点在意……辛辛苦苦啃了这么多天的书，说不好听点半条命都搭进去，要还是没点效果出来，那丢人可丢大了。

　　青峰大辉对着篮筐投进去一个球，后背几乎被汗水浸透。又打了几个回合，他喘着气坐在板凳上边擦汗边喝水，突然瞥见一个身影从外面跑进了球馆里，手上还攥着张纸。对方眨着紫灰色的眸子四处张望着，像是在寻找某个人。

　　手下的动作稍稍停顿，青峰用力将瓶盖拧紧，目睹着小姑娘将那张纸交给了桃井五月和樱井良后，兴冲冲地跑到自己面前，弯下腰不管不顾地亲了亲他的脸颊，而后倒退两步，抬高胳膊摆出一个圆的造型，笑着说出刚刚从教职室看到的好消息。

　　“青峰君，恭喜全部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