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家有云雀初长成》莫倩朽

101、目标一百零一

　　最暖的陪伴总在回头时消散 ——严艺丹《无??果》

　　有多久没梦到小时候的云雀恭弥了呢？

　　她牵着小云雀慢慢走，对方子夜般的眸子偶尔偏过来看她，带着孩童的柔软。

　　走了几步，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小云雀伸手向前抓去，缩在她手掌中的另一只手也像游鱼一样滑了出去。他快走几步，便将弥生甩到身后。

　　“恭弥！”弥生叫他，眼前的景象却诡异地扭曲了一下，像老式电影慢镜头那样一帧帧闪过。

　　随着画面切换，云雀恭弥逐渐成长，背部挺拔仿佛坚韧的翠竹，等变成十五岁的模样，他已经离弥生很远了。

　　“……”面前似乎立着堵透明的墙，让弥生再也前进不了半步，只能无力地坐在原地。周围的光线随着云雀的离开而消失，她只看到一片漆黑。

　　好难受，心里好难受。

　　为什么要让她来到这个陌生又无依无靠的世界呢？

　　之前她以为自己已经找到归宿了，可是没想到……他现在也不要她了。

　　原来她找了那么久，还是没有找到，回家的路。

　　弥生是被人推醒的。

　　荒木女士有些惊讶，平常按时起床做早饭顺带还准备好午饭便当的女儿今早居然没醒，这都快要迟到了：“我简单弄了点早饭，你拿在路上吃，别去晚了。”并中的风纪委员会可惹不起。

　　抬起眼对她勉强拎了拎嘴角，弥生的表情再次整个垮掉：“……我难受，不想去。”

　　覆上自家女儿的额头，体温正常，但她无精打采的模样的确很糟糕：“没有发烧……要不要去医院？”

　　对方掌心的温暖让弥生好受了一些：“不用了，我睡一下就好。”说完重新倒下去，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抓住了荒木女士的衣角。

　　“……我们可不可以，搬出并盛？”她听到自己这么说道。

　　蓝天颜色深得令人不敢久看，而在这一方晴空之下，天台之上，连空气都静着，不要微风来多嘴。

　　云雀恭弥将双手垫在脑后，似在瞌睡。

　　云毛乖巧温顺地趴在旁边，皮毛显得柔软滑腻，任由云豆窝在它身上休憩。它将爪子软绵绵地搭在地上，学着自家主人往日的模样打了个哈欠。

　　倏地，清脆的铃声响了起来，划破了校园的寂静。

　　躺在地上的云雀微微睁开眼。楼下并中学生们互相招呼着吃午饭的声音隐隐传来，他扫了眼唯一能通向天台的那扇门。

　　没有动静。

　　于是他重新阖上眼——他不急。

　　云雀恭弥这次什么都没表示。因为在他印象中，每当弥生捕捉到他有任何不爽的情绪，总会加倍认真地做上一桌好吃的饭菜，然后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等着他点头肯定一下，她才字斟句酌地进行更进一步的谈话。

　　于是他习惯性地认定弥生会像过往那样送丰盛的午餐过来。

　　没错，习惯性。

　　可以说在云雀恭弥眼中，除了强者，无论是人类还是魑魅魍魉，亦或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生物，都只不过是一些弱小的猎物和他没有丝毫关系。

　　但在当年对方因车祸刚离开的那段时间，小云雀的的确确是感到不习惯的。

　　严禁任何人再踏进的厨房里，所有灶具都泛着冰冷的光芒，而后便黯淡下去，流理台上甚至落了一层薄灰。

　　偌大的云雀宅一如既往的静，却失了生气，草壁哲矢自发送来的饭菜也完全不符合胃口。

　　有不明的情绪浅浅地在心底划过，虽然随之就被他舍弃，却偶尔又冒出来，如此反复着，令他感到烦躁。

　　小云雀坐在长廊上，望着小鸟在树杈间扑来扑去，叽叽喳喳地闹个不休。院内那块土地没允许他人接手打理，杂草便疯长，张牙舞爪地蔓延，尖端犹如大地送出的矛，抵御着所有想要进犯的人。

　　时间就在回忆中流逝着。

　　大团大团的云朵显得蓬松而又柔软，仿佛和人们阳台上晾晒的棉被一样满满地吸满了阳光特有的气味，开始在天空上慢慢地踱步。

　　云雀坐起身——他饿了，可是人还没有来。

　　好慢。

　　云雀微微皱眉，显然已经有些不耐。

　　苍穹之上，云朵已经走了蛮远，于是太阳就毫不吝啬地洒下它灿烂的光辉。并盛中建筑物的每一个向阳面都开始闪闪发光，似涂上了琉璃，又如镀上了金。

　　而宣告午休结束的铃声，也恰好在这时响起。

　　云雀恭弥沉默地盯着那扇一直没有动静的门。风缓缓地吹来，拂动了他额前的刘海，又那么恰到好处地落回眉心。

　　她不可能找不到他，所以是根本没打算来——是还在笃定他不会咬杀她吗？

　　墨黑的眸子闪过几丝不明的情绪，他缓缓起身，打开手机，低低的嗓音弥散在风中：“草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