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瑜琳的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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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雅医院。
云开深很庆幸昨天跟陈晨提了这事，他在医院有副院长级别的熟人，找到瑜琳的病房轻而易举。
无论是哪家医院，都少不了消毒水的味道，云开深皱了皱眉，即便初中时常被自己老妈逼迫给云医生送爱心便当，天天去医院报道，仍是不习惯这味。
“1-2-1-8，就是前面那间了。”陈晨出声。
云开深快步走到门前，正准备敲门，却生生停了手。
“这样活着没意思，”瑜琳带着疲意的声音从门内传出，“真没意思，我不想剩下的时间白白浪费在医院，爸，你就让我出院吧。”
病房里一阵猛咳，接着是四舅公粗浑的嗓音：“不行。”
“爸——”瑜琳声音里带着乞求的意味，“迟死早死反正都是死，我不怕的，我只希望活着的每一天都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四舅公发出长长一声叹息，哽咽着开口：“琳琳先睡会吧。”
……
瑜琳，会死？怎么可能，明明前些天在一起时她还好好的，每天为我煮饭做菜，跟我说她美丽的画家梦，她会死，不可能……还举在门边的手被另一只大手握住，云开深才缓过神来。
蔺墨屿蹙着眉头，淡淡开口：“别急，先把病情问清楚。”
云开深愣着，点了点头。
“墨屿说的不错，先问清楚情况，”陈晨沉声道，“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联系一下周院长那边。”
此时，三人后头传来一个声音：“你们是琳琳的朋友吗？”说话的男子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黑色牛仔裤，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脚上黑皮鞋擦的锃亮，肤色也是偏黑的。
云开深打量他半响，犹疑着开口：“哲森舅舅？”
“你是…开深？”李哲森愣了愣，又笑了，“几年没见，都成大姑娘了。”
的确有些年头没见了，李哲森十七八岁就去外面闯荡，前几年过年还回老家看看，后来结了婚当了人家倒插门女婿把四舅公气的半死，也不敢回家了。要不是以前常被人嘲笑的那副黑框眼镜、那身黑肤，云开深也认不出他。
“小姑姑她……。”
“琳琳得了白血病。”
“白…白血病？”云开深眼神微闪，这个病的在她印象中是——需要骨髓移植，找不到配对的骨髓就只有…死。
蔺墨屿搂住云开深的肩膀，轻声说道：“现在得了白血病治愈的人并不少。”
病房门倏地打开发出“哧咔”一声，云开深猛回过头，出来的人是四舅公，穿着一件军绿色大衣，五十多岁的年纪，脸上已是沟壑纵横，头发也是白发夹生，颊上还印着几条泪痕，看见门前的几人惊讶之余用衣袖抹了抹浑浊的眼睛。
“开深怎么来了？”
云开深张了张嘴，旁边的李哲森却先她开口：“爸。”
“李哲森？”四舅公火气来得异常快异常猛，“你这臭小子，来这干什么？不是跑去别人家当儿子了吗，来干什么，你给我走！给我走！”
“爸……”
“是我叫哥来的。”瑜琳淡淡的声音从房里传来，“都进来吧，开深也来了是吗？”
白色的被盖，蓝色的病服。
云开深几人进来的时候，瑜琳正弯着身子调着病床的倾斜度，干瘦的手臂露出一截，以前满头乌黑顺直的长发已被剪掉，短短的像是男孩子一般。
“开深愣着干啥？过来坐，”瑜琳躺好了，笑道，“不会是我太帅了把你迷住了吧。”
原本尖巧的下巴更为削瘦，微凹进去眼睛过分幽深，脸色被苍白所覆盖，宽松的病服衬出瘦弱的身子骨，这样的瑜琳让云开深顿住在原地。
抽了抽鼻子，云开深挽着蔺墨屿走过去：“是很帅，不过你这份帅气来的太迟了迷不住我了，毕竟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了，瑜琳你不像话，最近给你打电话老不接我的。”
“本想过完年再跟你联系，”瑜琳仔细瞧着蔺墨屿，目光锐利，最后冲着云开深眨眨眼睛：“这不是那位蔺上司吗？”
“你好，蔺墨屿，开深的男朋友。”
这样宣告式的话，让云开深脸红了红，偏过头，看见蔺墨屿表情柔和，脸上是难得的亲切。
“听开深说过很多次了。”瑜琳笑笑。
跟在一边的陈晨清咳一声：“不知道瑜琳对我还有没有印象。”
瑜琳扫了他几眼，摇头：“抱歉不记得了。”
陈晨摸了摸鼻子，他一觉尴尬就有这小动作：“可以现在认识呐，我叫陈晨，以前在半壁街见过你作画。”
“半壁街啊……”瑜琳又瞄了他几眼，娃娃脸、小卷毛、大眼睛、高个子，“难道是姣姣说的那个坏蛋？”
云开深点头：“就是他。”
无辜被标记为“坏蛋”的陈晨，站在那里一脸莫名。
瑜琳也点点头：“长得还挺可爱的，你家墨鱼也有二十六七了吧，怎么还有在读高中的朋友？”
陈晨：……
能成为蔺墨屿这种冷冰冰的独行侠口中的朋友，陈晨的确是有自己独特的魅力的，他很快跟瑜琳聊熟了，从素描到水墨画到漫画，从吃到喝再到玩乐，诗词歌赋人生哲学，瑜琳说什么他都能接上话。
瑜琳也不一样了。以前，她是个标准宅女，不喜出门、不喜交友、更不喜欢与陌生人交流，抱着一纸一笔一块画板，就像拥有了全部。如今，她明显开朗活泼得多，也健谈得多。
这个变化本该是好的，却让云开深心里蓦地升起隐隐的不踏实感。
看着瑜琳的笑容，云开深对于她病情的疑问在嘴边转了转最终还是吞入腹中。开心的时候，何必说不开心的呢？
病房里几人聊了很久，李哲森跟四舅公才推门进来，云开深看见李哲森脸上红了一块，像是被打的。
“琳琳，最近感觉怎么样？”李哲森脱下羽绒服放在一边空着的病床上，才在瑜琳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握住她的手。
“挺好的，要是爸让我出院就更好了，医院里有点闷。”
“说什么傻话，”李哲森轻拍她的手，“好好在医院养着，好了咱再出院，哥这段时间都能陪着你。”
“好。”
这两兄妹感情这么好，倒是出乎云开深的意料。舅母舅公两人在两孩子还小的时候就离了婚，儿子跟着爸爸，而妈妈带着女儿去了南边的小岛，再也没回来。
云开深对这四舅母没一点印象，只不过前年听老妈说起她去世了。看四舅公这粗糙的模样，瑜琳这张脸怎么也瞧不出半点他的基因，想必是那位舅母有一副好相貌吧。
思及至此，云开深有些好奇，小岛的大美人与大陆的穷小子到底是怎么遇上的？当然，这一好奇很快被她扔到了脑后，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瑜琳的病能不能治好。
李哲森对瑜琳的病情也不甚了解，一直询问这方面的事情。
瑜琳说的有一些云开深听不懂，但她还是捕捉到两个词——慢性率细胞白血病，加速期。
末了，李哲森安抚道：“别担心，等会我去做个骨髓配对检验，说不定就能行。”
“不用了哥。”
“你说什么傻话，亲人配对成功率最高，做个检查又不会掉块肉，要真掉块肉哥还高兴能减肥呢。”
瑜琳最终笑着点了头：“那，试一试吧。”
李哲森去配对检验，云开深跟着他去了，蔺墨屿也跟着她去了。
陈晨早年前就做了采样，入了骨髓库，留下来陪瑜琳聊天了。
采样不过是抽个血，此时排队等候的人并不多，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你在这等我吧。”云开深麻利地把提包往蔺墨屿身上一丢，摆摆手跟着李哲森进去了。
医生很年轻，扎针下手动作却很老道，并不怎么痛，云开深拿着碘酒棉签随意抹了抹小口子，正准备扔进垃圾篓子，就听到那年轻医生念道：“蔺墨屿。”
“诶？”
蔺墨屿在云开深原先抽血的地方坐下，撸起袖子，右手还挂着她的粉色包包。
“你你你……”
蔺墨屿斜她一眼，把包递给她：“你在那等我吧，马上就好。”
“哦……”
虽觉着蔺墨屿大可不必这样，但不可否认，他这举动让云开深感到很开心。
“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李哲森从兜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蔺墨屿。
蔺墨屿没接：“不用，不大抽烟。”
“哦，开深你这男朋友挺不错，新世纪好男人，连烟都不抽。”李哲森把烟咬进嘴里，拿出打火机熟练点火。
“舅舅，医院不能抽烟的。”云开深无奈道，“而且小姑姑不喜欢烟味。”
“对，我把这给忘了，我先去外头抽根烟，等会回来再把外套脱掉。”李哲森摆摆手走开了，老远才回过头来嘱咐道：“记得中午一起吃饭，舅舅请客。”
云开深看向蔺墨屿。
蔺墨屿点了点她的鼻子：“舅舅请客当然要去。”
［死前写个回忆录——阿布］
［我还是想让这个世界留下我的痕迹，无论以何种方式——嘉嘉］
［两年了，也许真的不该苦苦挣扎——喵喵］
本想拿着手机查些关于白血病的资料，云开深不小心点进了白血病帖吧，看了几个帖子哭得稀里哗啦。
“化疗那么痛苦，瑜琳她……”
“一定会有与她配对的骨髓的，云开深你怎么哭成这样，病人还需要你安慰呢，你要保持好心态，多多陪她。”蔺墨屿轻拍着她的背。
“…嗯。”
等回到病房，瑜琳已经睡下了，陈晨人不在，只有四舅公坐在病床旁满脸愁苦。
“舅公，能出来说会话吗？”
说话无非就一个事情——还有钱治病吗？当然，云开深说的比较委婉：“舅公，瑜琳这病花费很大吧，我爸让我带了些钱过来，你看……”
话还没说完就被四舅公拒绝了：“不用，他哥有钱，让他拿钱。”
李哲森的确有钱，他这个倒插门女婿，有个当大老板的岳父，可是那钱，毕竟不姓李。
四舅公一副“什么都别说了”的样子，云开深只好作罢，只能表示：“舅公，我们是亲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别客气。”
四舅公长长叹了一口气，眼神闪烁，含糊地“嗯”了一声。
近十二点，云开深肚子已经饿扁了。李哲森去抽烟抽了整整一个多小时，还不见回来，云开深也没他号码，四舅公那不敢去问，瑜琳还睡着。
等到陈晨打来电话说“陪一位周伯伯吃饭”时，云开深终于忍不住了：“我们先去吃吧，让舅舅下次再请吧。”
蔺墨屿点头——小事情上女朋友说什么就是什么，陈晨说的。
“卧槽！不会开车还买什么车！老子今天要去相亲的，美女跑了你赔吗你有的赔吗？！”
才走出医院大楼，云开深就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循声过去，却是一脸不耐烦的李哲森，还有——许久未见的瘸着腿的段公子。
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瑜琳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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