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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你好,我叫洛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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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不如老照片。
它脆弱到可以断裂,就在她的右侧耳边。
幸好,她还有漆黑的双眼。
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到头来他们还不是成为了残破不堪的彼此。
如果可以,她想知道,这些年,他都如何回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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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浅,别喜欢我。”
——要我别喜欢你,可,当初又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洛浅,我不爱你,你看,我连吻你都没有感觉了。”
——是没感觉了?还是没感觉过?
“洛浅,我舍不得碰她。”
——舍不得碰她,因为她是你心里最纯洁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宝贝,那,我呢?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只是个不要脸的往你床上爬的女人?可,你可知道,我在把自己全副身心交托到你手中时虔诚的,不安的,决绝的,颤抖的心?
“洛浅,我们,分手吧。”
——呵,我们,有在一起过吗?除了你,除了我,还有谁能证明,我们曾在一起?
......
面前是一道门,洛浅跨出第一步时腿里像灌了铅,走到门前,她嗅到了一股生锈的气味,拨开锁上的细网,洛浅的手覆上了冰凉的锁头。
真重啊。
午后的风是干的,围栏上爬满了常春藤,蝴蝶从天空最远的地方翩然而来,飞啊飞啊,最后降落在了她的指尖。
伴着吱吱呀呀的声响,厚重的铁门终被推开,记忆的碎片被重新拼凑完整,梦境里模糊的面容逐渐清晰,那是一张太过好看的脸,拥有着这张脸的那个人是她爱着的,从开始到现在,不论是怎样的方式,她始终是爱着他的。
魏逸谦真是个不厚道的人啊,他用一年换了她五年。
不知是谁说过,男人和女人的关系有很多种,有的人从相爱开始到婚姻结束,有的人从仇敌开始到婚姻结束,有的人从相爱开始到不爱结束,有的人从相爱开始到仇恨结束,还有一种,它是最难忘却的,他们从相爱开始到相爱结束。
现在她终于懂了,她对他,从对立开始,以爱情结束,所以这场纠缠早就注定了是他们永远挥之不去的记忆。
怪不得,怪不得。
洛浅闭上眼,想着如果门里锁着的只是一场梦该有多好,梦醒了,她还是那个毫无他想的洛浅。
呐,这个梦那么长,长到她不知该从哪里讲起。
她还记得,小的时候,奶奶给她讲故事时总会先说“很久很久以前”,在她的印象中,这六个字便是故事的开端。
而他们故事的开始同样是六个字。
——“你好,我叫洛浅。”
这便是她与他的故事的开端。
啊,怪不得她的记忆里她和他是结了梁子的,因为,她连故事是怎样开始的都忘记了。
那么,故事便从这里开始讲起吧。
那一年,洛浅大三,魏逸谦大四。
如她原本就记着的,他们的初遇并不愉快,他们的再遇亦算不上愉快,而在这充满了不愉快的一个星期里,洛浅第三次遇到了魏逸谦。
......
洛浅回到宿舍的时候,程兮兮已经把她手边能摔的东西都摔了,她抱着一瓶啤酒,又哭又笑,宿舍里的另外两个姑娘缩在阳台上没敢上去劝她,看洛浅回来仿佛是看到了救世主。
洛浅踹开脚下几个横七竖八的酒瓶,走到程兮兮面前将她揪了起来,程兮兮踉跄两步坐在了桌子上,冲她打个酒嗝,道:“呀,洛浅,嘿嘿,你回来啦?来来来,陪我喝酒,陪我喝。”
洛浅拨开她伸向自己脸颊的手,将她扶好:“程兮兮你有病吧!”然后她转过头看向阳台上的两人,“她怎么了?我就周末回趟家,才一天,她受什么刺激了?”
两个姑娘齐齐摇头,只是说今天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就不太对,手里拎着一捆啤酒,什么都不说就开始喝,喝着喝着就开始砸东西,最里面还念念有词的说着“韦思博”“小妖精”“恶心人”什么的,程兮兮力气大得很,她们拦都拦不住。
韦思博?这不是程兮兮那渣渣的前男友吗?
洛浅、程兮兮还有韦思博在高中时就是同学,关系还算不错,上了大学三个人又考上了同一所学校。别人不知道,但洛浅还是知道的,因为韦思博的皮相,程兮兮在高中的时候就被这厮迷得五迷三道的了,上了大学之后在荷尔蒙的驱使下,程兮兮向韦思博表了白,俩人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刚开始的时候俩人还挺好,不过大概因为韦思博那双桃花眼太勾人,勾的不少小姑娘都为了他神魂颠倒,结果这丫没过多长时间就跟程兮兮说了分手,分手就分手吧,可你干嘛跟人说“我们分手以后还是朋友”啊?这话弄得程兮兮这小丫头总以为自己和他还有希望,而那边,韦思博也是个说到做到的主,从那以后他还真把程兮兮重新划归到了朋友的范围,还是那种特好的那种,捎带着洛浅也被他视作好朋友,每次有个什么聚会都会叫上她俩,他时不时的换女朋友,频率快到洛浅一个都没能记住,换就换吧,你把这些姑娘介绍给她们算几个意思?
要说程兮兮也是个缺心眼的,明明知道去参加韦思博的聚会肯定能碰到她的女朋友,可她还是每次都去,自己去不够,还得拉着洛浅一起去,然后,在聚会上受过一番打击回来就借酒浇愁的打击她们,同舍的几个人也都习惯了。昨天赶巧了,洛浅回了家,程兮兮晚上给她打电话她也就找了个借口推掉了,没曾想,这丫头居然只身一人奔虎穴去了。
洛浅看看桌上疯疯癫癫的程兮兮忍不住头大。
这回,程兮兮同志受的打击好像比往常的都打,起码,之前她从没砸过东西。
“程兮兮,你就傻吧你。”
洛浅恨铁不成钢,戳了戳程兮兮的脑门,感觉蛮痛,程兮兮抓住了洛浅的手,一张脸猛然凑近洛浅,泪眼婆娑道:“洛浅,我总觉得他身边的女人换了又换,总有一天他能把我换回去,那么多女人,也只有我还一直在他身边,我以为我是特殊的,可是,这贱人昨天出去的时候带着的还是经管院那系花,半年多了,都半年多了,他还没把她换了,而且,他们两个还在厕所的隔间里......洛浅,他们太恶心了,太他妈恶心了!那女的明明知道我在隔壁的隔间里,她还这么做,她就是故意的!太不要脸了,他们两个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那个经管院的系花洛浅是知道的,温梦霓,丰乳蛮腰大长腿,再加一张清纯无害的面庞,引得整个学校的男生都为之鬼哭狼嚎,在她成为韦思博的女朋友之前,洛浅和经管院打比赛的时候见过她几次,常驻板凳选手,打的忒次,除了长得高外一无是处,可谁让人家长得漂亮呢,但凡有她坐阵的比赛,那体育馆里总是满的。如程兮兮所说,一向流连花丛中的韦思博在她身边的确停了蛮久,不过这俩人在公众场合那啥那啥,是吧?还是在一片痴心的程兮兮面前,啧,也怨不得程兮兮这么发疯来着。
这么下去还真不是个事。
想了挺长时间,洛浅给韦思博打了个电话,前几次都没通,洛浅就猜这花花公子指不定又去什么热闹地方玩去了,果然不出她的所料,韦思博接起电话的时候,那边闹腾的和宰猪场似的。
“韦思博,你在哪儿呢?我想找你谈谈。”
“我在‘夜明珠’呢,”音乐声大到隔着一只手机都能把洛浅的耳朵震痒,韦思博几乎是用喊的,“有什么事明天说不行吗?”
洛浅看看表,8点,速战速决的话应该赶得及。
“今天说吧,早说早了,要不然我们宿舍今天晚上都别想好好睡觉了。”
“那你过来吧,正好我这边也有几个兄弟,我给你介绍介绍。”
介绍?介绍你妹吧介绍!物以类聚,人与群分,这种纨绔子弟的身边能有什么好鸟?
洛浅到“夜明珠”的时候不过8点半,在人堆里找韦思博倒是费了一番功夫,找到他时他跟舞池里身材火辣的美女扭得正欢,洛浅上前,揪着他的衣领就往外拖。
“洛浅你有病吧?”
“是是是,我有病,只要你跟程兮兮彻底断了关系,我保证我以后犯病绝不到您这儿来。”
“程兮兮又怎么了?”
“怎么了?”洛浅嗤笑,“韦思博你真当自己是情圣了?知道她心里边的那点小九九你还给她创造什么机会啊你?以前的我就不说了,你说你当着她的面和你那系花女朋友做那些爱做的事情,是不是忒没人性了?”
“我什么时候......”韦思博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她下午的时候也在厕所呢?”
“您甭管她在哪儿,我就说一件事,就当您老人家可怜可怜她,行行好成么?现在就给她打个电话,跟她说‘程兮兮我们没戏,我们绝交’,以后见了她也甭搭理她,更别叫我们出来玩,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行不行啊?”
听洛浅这么说,韦思博忽然笑了:“哎?我说,洛浅,你对程兮兮的事怎么这么上心啊?你不会是借着她的事儿来接近我呢吧?虽说你没温梦霓勾人吧,但好歹也是文学院的一枝花不是,我勉为其难,收你当我的小三怎么样?”
呵呵,呵呵,这人自我感觉还真是良好的不得了啊。
洛浅嘴角带笑,面上的表情忽然一冷,抄起一边的酒瓶子就往桌子上招呼,酒瓶子碎了一地,洛浅把带着玻璃碴子的酒瓶把子往韦思博手里塞,一面塞一面冷哼道:“韦思博,要不你还是捅死我算了。”
她这么一闹,和韦思博一起来的人也都围了过来,为首的一个看只有洛浅一个小姑娘瞬间换了笑脸:“呦,妹妹,别激动么,有话好好说。”
呸,谁是你妹妹!
洛浅白他一眼没搭理他,她看向韦思博,继续道:“给个痛快话吧,好歹朋友五年多,你放她一马,那样兴许我还能念着点你高中时候的好。”
她还记得,高中的时候韦思博并不是现在这样的,不知道他是如何改变的,当她发现他的改变的时候,他已经是现在的样子了。
洛浅的话似乎触动了韦思博的某条神经,原本玩世不恭的表情散了,他转身,淡漠道:“我知道了,你滚吧。”
“谢谢。”
洛浅想,他这应该是答应了。
“哎,妹妹,这就走了?咱们认识认识嘛......”
旁边的男人看到洛浅想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那一刻,洛浅浑身上下都在起鸡皮疙瘩,她将他甩开,留下一句:“就凭你?臭流氓!”然后,转身就走。
大概是没被人这么骂过,那男人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便又凑到了韦思博旁边同他嚼舌根道:“这也太他妈呛了!喂,要不要哥几个帮你收拾收拾这小蹄子?”
韦思博心烦得很,他拨开那人,道:“别瞎掺和。”
靠,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把他放在眼里是吧?今天他还非得把那小蹄子搞到手不可了!
洛浅察觉到有人跟着她的时候,离她从“夜明珠”出来已经有10分钟了,她走慢,后边的人也走慢,她走快,后边的人也走快,洛浅没敢打车,她怕那些人忽然冲上来把她从车上拉下来,如果遇上个怕事儿的司机她就彻底栽在他们手里了。现在,她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去隔壁街的站牌等公交,虽说现在挺晚的了,但公交里好歹有摄像头,这帮人不会胆肥到那个地步吧?
顿时,洛浅有点后悔,虽然她经常会拍着胸脯告诉自己,坚强点,做一个汉子,但她毕竟不是个汉子,好歹还有一36C。
可当那帮人真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也跟着她上了公交,洛浅才真的开始心虚,她心说这帮小流氓胆子可真大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还真想强抢民女啊!她看了看窗外的月亮,额,好吧,至少这还没到半夜三更呢,街上的大活人可是一把一把的呢。
洛浅想着要不要叫班里的男生出来接接她,可是一翻包才发现自己压根没拿手机。
这下可坏事了!
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洛浅的头皮都是发木的,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没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从公交站到学校门口的那条路挺短,但人也挺少,洛浅一下车就开始撒丫子的跑,如她所料,后面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胜利者的叫嚣。
喘着粗气,洛浅心想自己肯定完了。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了前面的一个人影,跑的近了一点,洛浅欣喜地发现那是一个男生,还是一个很高大的男生,跑的更近了一点,洛浅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魏逸谦!”
她大声的叫他,迎面走来的人也抬起了头,他停下脚步,定定的看她。洛浅来不及多想,冲到他的身边一把将他的手臂挽起,拽着他往学校走去。
可魏逸谦却纹丝不动,他皱眉,以为她在恶作剧似的:“你做什么,我还要去赶末班车。”
“这么晚了你还赶什么末班车,好好在学校呆着,有什么事明天再去办,我陪你一起去成么?”洛浅拽着他的胳膊,压根就没想过要松手。
“同学,我没工夫陪你胡闹。”
“我没胡闹,”洛浅咬着牙,从牙缝间小声挤出一句话,“我被人跟踪了,你帮帮我。”
魏逸谦回头,远处似乎是有几个鬼祟的影子,见他向他们看过来便躲进了巷子里。
不等魏逸谦说什么,洛浅继续自导自演了起来,她清清嗓子,提高嗓门,挽着魏逸谦的动作更加亲昵了一些:“逸谦,你别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就陪人家回一趟宿舍嘛,人家要送你的礼物就在宿舍放着呢!”
这回,魏逸谦倒是配合了一点,不是说他跟着洛浅自说自话,他的身体依然僵硬的像根木头,然而万幸,他没继续拆台说出诸如“同学,你哪位?”之类的话。
就这样,在洛浅的半胁迫下,魏逸谦将洛浅安全送达宿舍楼下。
站在宿舍门口,洛浅向魏逸谦道谢:“多亏了你这么帮我,要不然我现在可能就不能站在这儿了,还有就是,之前的事情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今天一并在这儿跟你道歉吧,哦,对了,我刚才听你叫我同学,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咱们之前算是不打不相识,那些误会就一笔勾销吧,来,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洛浅低头,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她笑的灿烂的很,她伸出手,对他说:“你好,我叫洛浅。”
看了一眼她伸出的手,魏逸谦似乎兴趣缺缺,任由她的手伸在那里没有理会。他转过身,临走前给她留下了一句话。
“你是不是小说看太多了?”
当时洛浅没听明白,直到回到宿舍,直到坐在床上打开电脑,在Word里敲下第一个字的时候洛浅才琢磨过味儿过来——丫是不是还以为她在找理由和他套近乎呢?
要说这长得帅的男人高冷点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他不仅高冷,还忒自恋啊!如果不是自恋,那他这得是被多少姑娘使过阴招搭过讪啊?连起来能写好几部言情小说了吧?
活生生的素材啊,洛浅有点心痒,但想想魏逸谦嫌弃她的眼神,洛浅还是决定,瓜田李下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阳关道,独木桥。
各安天命,各安天命。
可,人与人的际遇总是难被揣测,命运是早已谱写而成的乐章,它不动声色的看着谁与谁擦肩而过,又随手一挥,将谁与谁推至一处,即便两人本该天各一方。
洛浅总是在想,自己大概是在上辈子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所以这辈子她的记忆才会被她落在梦的那头,而她的心却死在了梦的这头。
若是有人早早的把她从这梦里叫醒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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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浅浅,你怎么还不醒?你快睁开眼睛啊。”
洛浅皱眉,彼时她觉得自己躺在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上惬意的不得了,是谁这么不善良一直在叫她?洛浅懒得再想,继续睡了过去。
星期三,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近现代史,等桌椅板凳声此起彼伏响起来的时候,洛浅才从桌面上爬起来抹了一把口水,程兮兮白她一眼:“洛浅,你睡就睡吧,打什么呼啊,老张那么个好脾气的,都能被你气的七窍生烟,你都不知道,要不是我拦着,他老人家能把讲桌上那一盒粉笔全倒你嘴里了信不信?”
“越说越离谱了,第一,我睡觉不打呼,第二,就凭你也能拦住老张,他不连着你一起收拾就不错了,第三,”洛浅指了指讲桌,“来,你告诉我,粉笔在哪儿呢,被你吃了么?程兮兮,你就编吧你。”
“幽默,懂不懂啥叫幽默啊!”程兮兮嫌她没情趣,干脆务实的说起了民生问题,“中午去哪儿吃啊?”
“东食堂呗,还能去哪儿,我这个月的生活费严重超支,也就能去东食堂了。”
“东食堂的阿姨一向抠抠搜搜的,恨不能从咱牙缝里抠出来一点是一点,给学校省钱省的那叫一个兢兢业业,好像在咱这儿省下来的能归她怎么的,”程兮兮摊手,“不过,我倒是无所谓啦,反正我在减肥,关键是你,你够吃吗?”
“这就是你不懂了,东食堂里的饭其他的是你说的那样,但是有家套餐却是实惠的要死,量特足,关键是,他家的鸡腿挺好吃。”
“你少瞧不起人了,我怎么就不知道了,不过,洛大小姐,拜托你哦,看看现在的时间,你磨磨蹭蹭了一路,现在赶过去人能给你剩两根鸡腿骨头就不错了,还鸡腿呢......哎,我说你跑什么跑啊,你跑也别拉着我跑啊,我又不着急吃那鸡腿,你跑慢点,我跑不动了!”
果然,洛浅赶到的时候那家店前的长队都没了,但她还是不太死心,撇开程兮兮洛浅窜到了打饭的窗户前,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问:“阿姨,鸡腿套餐还有吗?”
打饭的阿姨抬头,手中夹着最后一根鸡腿放进了快餐盘里,指指洛浅身旁的男生,说:“这个同学是最后一份。”说着,她将餐盘递出了窗户,交到了男生的手上。
洛浅的目光盯着那只鸡腿,从阿姨的手上移到旁边人的手上,然后目光上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而他也在看着自己。
“你要吃吗?”魏逸谦端着盘子问她。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好像她想蹭饭似的。
洛浅急忙收回目光,摇头:“不不不,你吃吧。”
一边说,她还一边想,这个魏逸谦估计是挺讨厌自己的,要是她这回不见外的吃了他的午饭,他指不定得怎么在背后骂她呢,谁想招人烦不是?尤其这人还是帮助过自己的,又不能把他当成敌人来对待,啧,这个关系还是蛮难拿捏,嗯,蛮难拿捏。
“我看着你挺想吃的,给你吧,我吃不吃都一样。”
“不用不用,我就过来看看,我同学已经替我打好饭了,你慢吃,你慢吃。”洛浅连连摆手,干笑着往程兮兮那边去,顺便暗自腹诽:让给我这事儿哪儿成啊,就算你大方给我我也不敢吃啊,别让我跟您老人家又多了一层“抢饭吃”的关系,要是这么着您老又该多想了,想我是不是又想和您套近乎了,那你不得更烦我了?
悻悻的在程兮兮对面坐下,洛浅抱着水杯有点蔫儿:“哎,你快吃啊,吃完陪我买俩煎饼去。”
“没抢上吧?我就说嘛,刚才跑那么快也没用,我还没说你呢,你不知道我体侧一向不合格啊?想累死我你早说啊。”
“什么啊,”洛浅撇嘴,“就差一点而已,最后一份套餐被他打走了。”
洛浅指指远处坐下的魏逸谦,肚子应景的叫了一声。
“你是说魏逸谦吗?”程兮兮眼底放光,看的洛浅莫名其妙。
“你认识?”
“当然,前几天校队和一只NBL的球队在咱们篮球馆打了一场友谊赛,魏逸谦可出风头了,论坛贴吧都被他的名字刷爆了。”
洛浅干笑:“呵呵,呵呵,程兮兮你还知道NBL,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
“那是,NBL和NBA差不多吧,话说咱们校队的人能跟外国那帮人高马大的打个平分秋色,也挺不简单的是吧?”
啊,看来是她大看她了。
洛浅觉得自己笑容更干了一点。
“姐姐,NBL是中国的联赛好么......”
“哎呀,跟我说那些干嘛,我们说魏逸谦。”
洛浅在心中默默的说,我这不是怕你出去乱显摆,丢人现眼嘛......
“你都不知道,他可帅了,可帅可帅了!”
“哦,然后呢?”
“什么然后,没然后了呀。”
喂,你不懂球讲不出来他怎么打的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可你好歹是个文学院的,形容人的时候你用的词语能不能不这么平乏?
“我听说啊,魏逸谦他大一的时候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他......”
洛浅不由将目光投向那个窗边的位置,程兮兮的唠叨穿耳而过,这个人,只坐在那里就已经像一副画了。
那是之后的事情了,彼时洛浅才终于了解,只用一句“可帅了,可帅可帅了”来形容他真的就够了,当时当地,除了眼前的那个人,你确实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睡过午觉,洛浅迷迷瞪瞪的去了校团委的办公室坐班,这事儿不算洛浅自愿的,主要是图那几个德育分,每个学期的德育分要是修不满照样算你挂科,上了大三他们能参加的活动越来越少,放眼全学校,这活已经算得上是轻松的了,按理来说这上了大三的人能留在学生会的都是些主席什么的,要是上了大四就更不用想了,直接下岗,忙你的毕业论文和工作面试去,要不是从前带过的部员在学生会里还能说得上话,洛浅连这活都干不了。
打开门,洛浅看了看门背后贴着的这一周的值班表,然后不由哀嚎。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今天跟她一起值班的正是学生们口中的鬼见愁,倒不是说她多厉害,据传言,鬼见愁这个人是校内某大领导的小姨子,或许是从小就爱“读书看报”,在洛浅的印象中小姨子这个词在某种意义上是与美艳风骚并驾齐驱的,尤其是那些有钱有势的人的小姨子,她们是姐夫的心头好,她们是姐夫的贴身小棉袄。但,正是这位鬼见愁同志,让洛浅对“小姨子”这个词有了崭新的认识,她用她平庸的外貌和她奇葩的性格一次又一次的刷新着洛浅对于这个词语的观感。
不说别的,就说一条——你见过有事没事蹭学生早饭的老师吗?
洛浅忽然挺庆幸的,庆幸自己今天值班的时间是从下午两点到晚上9点。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洛浅翻了翻之前的同学留下的资料,忙活完了,她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表,都两点半了,鬼见愁还没来,洛浅见怪不怪,但凡轮这位小姨子值班,就没几次准时到的。
正想着,就有人推门进来了,洛浅抬头,迎面而来一大帅哥,正是中午打走最后一只鸡腿的魏逸谦同志。
他四下扫扫,发现偌大的办公室里就洛浅一个人,像是多不乐意似的,走到她桌前问她:“这章找谁盖?”
洛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尴尬的很,她指指旁边的沙发:“老师还没来呢,要不你先坐会儿?”
说完洛浅就觉得自己智商有点儿欠费,那老师指不定什么时候来呢,让魏逸谦跟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干耗着,这不是自己没事儿找事儿么。
就这样,洛浅同学如坐针毡了大半个小时,小姨子才姗姗来迟。
刚一进办公室,小姨子就把她的包包往椅子上一撂,拿着她的杯子出去了,洛浅瞄了一眼魏逸谦,原本都站起来的他又尴尬的坐了下去,接好水回来,这小姨子又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她那美国进口咖啡,洛浅猜,她八成品不出什么味儿来,有个词儿来形容这事儿特别贴切,牛嚼牡丹!
而魏逸谦呢,只能一直在她的办公桌前干杵着。
好容易忙活完一堆破事儿,这小姨子又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让她交什么表,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嗲声嗲气的:“哎呀,张主任,我这不是太忙给忘了嘛,您等等,我马上给您送过去。”
挂掉电话,小姨子看了看办公室里杵着的俩活,她先看的是洛浅,估摸着是嫌弃洛浅跑的慢,干脆招手让一直被她晾着的魏逸谦过来:“来,把这张表送到艺术学院去。”
她这一句大概是把魏逸谦说懵了,只听魏逸谦回说:“老师,我大四了,不是学生会的工作人员。”
洛浅心中倒抽一口凉气,大哥,你牛啊!
只见小姨子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大四又怎么了?不是学生会的又怎么了?老师让学生跑个腿都不行了?”
魏逸谦脸上没什么表情,回答的倒是蛮真诚:“不是不行,主要是我不知道艺术学院在哪儿。”
眼见着那小姨子要发飙,洛浅一个健步冲了上去,跟她陪起了笑脸:“老师,我来我来,我去给您送,这位同学都来半天了,等您给他盖章呢。”
小姨子翻了好几个白眼,接过魏逸谦手里的表时老大的不乐意。
洛浅也不再多说,她拿着表往外走,身后传来小姨子的尖声尖语:“这栏怎么没有李处长的签名啊?这我可不能给你盖章。”
魏逸谦依旧没什么情绪:“教务处的老师说李处长出差了,她给处长打过电话,处长说有他的章就行,不需要签字。”
明显的,小姨子被噎到了。
洛浅出了门,没着急往艺术学院去,而是躲在门后继续听墙根。
“你的XXX材料呢?我要核实一下。”
“我没有带。”
“回去拿。”小姨子又得意了起来,好似在连连失手中终于扳回了一城。
没一会儿,魏逸谦也出来了,看了眼躲在墙后的洛浅,没说话。
看他要走,洛浅一把拉住了他,她瞥了一眼魏逸谦手里的表,好像是校篮球队的款项申请,这种事一般不是有专人负责的吗,怎么这回会让他来办呢?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洛浅同他说了些大实话:“这个材料根本不用她核实,她这是拿这鸡毛当令箭呢,说白了,你今天运气不好惹到她了,她已经打定主意跟你耗上了,要不你明天早晨再来吧,明天是另一个老师值班,肯定比她靠谱。”
魏逸谦看看他被她抓着的手臂,又看看她,目光来来回回,洛浅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赶紧松了手。他抬手,将他被抓皱的袖子拍展,才说:“不用了,这份文件明天就要用,我今天就得办好。”
“你这人......”
可真是倔啊。
从艺术学院回来的时候,魏逸谦已经在办公室了,如她所料,小姨子依旧在挑刺,这回她不知道小姨子又挑了什么毛病,她刚坐下,魏逸谦又出去了。
洛浅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反正她劝他他又不听,他乐意被她耍,她干嘛还上赶着的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等魏逸谦走远,洛浅便听到小姨子哼起了小调,嘴里还念念有词说:“跟我玩,我玩不死你!”
那一瞬间,洛浅心里的火蹭的就冒了上来,她握了握拳头,想,虽说您老的正业是小姨子,可毕竟顶着个老师的头衔,怎么着也该有个为人师表的样子吧?那话是人话吗?
不知道是不是仗着自己长着大长腿跑得快,没多会儿,魏逸谦又回来了,进来的时候,他的头上还冒着汗,脸上也红红的。
这回小姨子再也找不出错了,最后只能不情不愿的盖了章,她把洛浅叫过去,交代洛浅去给她买晚饭:“快点儿啊,一会儿学生该下课了。”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好心”告诉魏逸谦说,“把表交到校办啊。”
洛浅这回是真坐不住了,她转过头,皮笑肉不笑的:“对不起啊老师,我有点事,得请假,晚饭您还是自己买吧。”
小姨子显然不满意啊,脸刷的就耷拉了下来:“请多久啊?请的太久我要在考勤上给你记录的,学期末算德育分的时候要算进去的,知道吧?”
洛浅在心里咬牙切齿:靠,你当你这是给我发工资呢,成天拿着几个破德育分吓唬人,我稀罕你那几个破分儿啊!拿着个印章就牛气啊?既然你那印章这么宝贝,怎么不多在你脸上盖上几个印字出去好好地炫呢?哦,八成是知道只有猪肉上才盖戳子呢吧?
如是想着,洛浅的唇角更加上扬,笑的特真诚,她只对小姨子说了两个字。
“两年。”
老娘,不干了。
没等小姨子反应过来,洛浅已经拉着魏逸谦出了办公室。
“喂,你干嘛啊?”
“我带你去财务室啊!”洛浅拉着他跑,气喘吁吁,“你这个表最后是要交到财务室的,根本不是什么校办,那人就是专门害你呢,再过20分钟财务室的人就下班了,你要是听了她的先往校办去,再去财务室肯定是赶不上了,你还墨迹什么,快点儿跑啊。”
事情办得还算顺利,从财务室出来的时候,被冷风一吹,洛浅才发现自己的满身大汗。
“喂,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她说。
过了好久,面前的男人才开口:“你好,我叫魏逸谦。”
“啊?我知道你叫魏逸谦啊。”
然后,他就笑了。
“这是我对你那天晚上自我介绍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