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cafe'》陌·姬大人

1、速溶的清咖

　　星期五 阴天

　　同所有的阴天一样，空气凉凉的。我为自己和另两个冲清咖。看她们皱起眉头，我的心情无比愉快。
　　风铃当当的响起来，这是今天的第一位客人——莹。她拨动帘子的时候，晶亮的珠子在射灯的辗转下夺去了我一瞬间的心智。
　　我抱着点单静静的站在莹的座位后。她面对着鹅卵石的壁墙，看的出神。我耐心的回味嘴里的甜苦，影子因为灯光的关系，被拉的长长的。莹望着墙，我望这莹的背。淡蓝色的套装。大约五分钟以后，莹颤了一下脖子。我知道她回神了。于是我微笑起来。莹也笑了，疲倦的笑容。
　　我说：“你的笑让人情不自禁的皱眉头。”
　　莹一楞，然后又笑了：“一直想问你，elf ear是什么意思？精灵的耳朵吗？“
　　“所有的不知道一定需要答案么？”
　　我回答了莹的问题，也接到她眼里的闪烁。然后我低了下头，把点单放到她的桌面前：“还是老样子吗？”
　　莹先看了眼点单，直着脖子摇了一下头，左，慢慢的，右。然后说：“你介绍一个吧。”
　　我收回点单，我说：“好，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这……”莹看我，疑惑和不知所措。
　　“喝喝看。”我鼓励她。
　　莹端起杯子，才起便又抬头：“清咖？”表情是不相信。
　　我笑：“是，而且是速溶的清咖。”
　　莹显得无措，我好心的立即掐掉她的尴尬：“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心情弄的简单而且廉价一点呢？”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懂的！”
　　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注视我一会儿，调整一下视线后，扑哧笑开了。“你……你是叫Ella吧？”
　　我眨眼，笑：“是的，我是。”
　　“你的，我是说耳朵……”她摇了一下头，“我是说，你的elf ear有空吗？我想借用一会儿。”
　　我转身，店里陆陆续续已经有些客人。我点点头，用微笑拜托Echo一下。然后我把注意力全放到眼前这个女孩子上，我坐到了她的对面。莹在开始她的故事前又喝了一口咖啡，立即皱起眉头。
　　“……苦。”莹抱怨。

　　莹大概和很多人一样，幸福也不快乐着。爱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被一个她不爱的男人爱着。爱上她的男人第二次向莹表白的时候，莹心动了，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喜欢这个清瘦的男孩子。莹说：“你让我想想。”莹爱的上那个男人是她的高中同学。毕业了，各自飞向不同的城市，然后回到这里，工作。期间一直保持不密不疏的联系。又一次的同学会，大家遇见了，事隔多年，同窗之情被某种所谓的爱慕代替。从那天开始，莹的视线就再没有离开过他。
　　半夜接到所爱的男人打来的忧郁电话时，你会怎样做？
　　他说：“我现在在街上，我又跟女朋友吵架了。”
　　莹好不着急：“你到底在哪里？”
　　他却说：“算了，不打搅你了。算了，算了，我挂了。”就颓唐的扣上话机。
　　莹于是穿衣、出门、下楼。打他的手机，告诉他，她来了，来找他了。莹迷路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哪个十字路口。他也着急的问：“你在十字路口？哪条路？……好，好，你别急，看看周围有什么建筑物先。”这个男人找到莹的时候，她正在马路的拐角处玩蚂蚁。如莹所相信的，他一定会找到自己，所以她一点也不怕。
　　莹先看到一双脚，然后是小腿，接着是整个下半身，再是上半身。终于莹看见他的脸，还有那双眼。心里是一片空白。最先听到的是他的破口大骂：“你有没有脑子啊！一个女孩子半夜里还跑出来……”
　　莹还是拒绝了那个爱她的男人，而且没多久，她爱的男人在很多老同学的鼓励下把莹拥入胸膛。所有的故事，顺利甜美的时候总是象小说。可是，你看我要说可是了。
　　可是，让莹晕旋的男人在不久之后就反悔了。他懊恼，醉酒坦言。莹沉默不语。生活仿佛平凡起来。当一切显的风平浪静的时候，一封信毁了它。莹细细的读完，在深夜里拨电话给死党。宣泄的痛哭失声。天亮的时候，莹把信的主人约出来，冷静的告诉他：她不爱他。
　　莹说：“因为他跟我住一个区，而你不是。他是我的高中同学，而你不是。他姓x，而你不是。他喜欢黄色，而你不是。他偏爱刘若英，而你不是。”
　　那个男人说：“是的，我知道自己跟他不一样。但是他不爱你，而我爱你。”满满一桶水，提起来的时候，绳子突然断了。整桶水“咚”的落回井里。心里冰凉，冰凉的。往后的日子，莹会不时的收到一些小礼物。成人玩具，流行书刊……当莹收到第二封信的时候，她在吹着冷风的街口掉了一下午的泪。
　　这个星期三，莹收到一盒巧克力。夹带的纸片上依旧是那个爱着她的男人的字迹：“希望一直以来都没有给你带来负担。送的那些小东西，没有理由。就象没有理由的爱你。我现在大概正在离开的途中，想说的话听起来似乎很俗套。但还是说：要幸福。”
　　莹拨开巧克力。放了一个在嘴里。惊讶的发现：这盒巧克力，它是苦的。

　　莹搅动着手里的勺，碰撞着杯子发出叮当的清脆。莹看我：“我终于知道，世界上真的有苦的巧克力。”又自嘲地问我：“是不是很无聊？”
　　我耸肩：“每个人都觉得别人的故事很无聊，在乎而且重要的只有自己。你自己珍惜就好，不必问我意见。我没资格。”
　　莹看我：“也许你是对的，只是我现在没法调整自己。我……”欲言又止。
　　我接下她的话，我说：“我只是个开咖啡店的，我晓得不过的是：太多的时候，没有加过修饰的咖啡的纯美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的。苦涩后恬醇的甘甜，躁动后平静的享受，忍耐后广阔的天空。所以我不喜欢在咖啡里加糖，不喜欢在甜味中放纵。”
　　“你是意有所指么？”哦，这个聪明的女孩子。“谢谢你。”
　　我收拾起桌子。朝她微笑：“你不用谢我什么，我不过是拿一杯咖啡换一个故事。咱们两清。” 然后我离开，洗我亲爱的小杯子。
　　阴天里，灯总是特别刺眼。而晶白透亮的杯子实在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你看见没有？那个白彻的咖啡杯，还有个淡蓝色的背影印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