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笑》余思鱼

8、心意

　　李意梦本就貌美，这一露出笑，在柔柔的阳光下，再映着水榭边那浅粉的花，颇有几分国色天香的意味了。“李姐姐真好看，”欢颜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开始乖巧地夸赞她。李意梦微楞了一下，旋即又一笑，“欢颜真会说话，小时候可是从不夸人的。”声音清脆，咬字清楚，隐隐带些笑意。欢颜也笑笑，拿团扇半遮住脸，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轻声问：“李姐姐还记得我小时候？”“自然记得，你那时候梳着丱发到处跑，总是绑着绿色的发带，是不是呀？”李意梦放缓了语速，打趣地看着欢颜，轻声说。欢颜点头：“我小时候确实只绑绿色的发带。李姐姐记性真好，我都不记得以前李姐姐是什么样子的了。”李意梦用手拖住腮，望向她：“这是自然，你我年龄有差，兴趣又不大相同，相见的次数本就有限，你年纪小不大记得我，很正常。”欢颜冲她一笑，然后去摆弄旁边摆的花，轻轻说：“我哥哥比我大上许多，不知道他记不记得李姐姐？”李意梦没有回答，认真打量着茶几上杯子的花纹。 “嗯？”欢颜回过头看向李意梦，李意梦抬起眼对她露出一笑，并不说话。“也是，”欢颜眼睛一转，“李姐姐怎么知道，该问我大哥哥才对。不知，李姐姐对我大哥哥可有印象啊？”“小时候经常见，近些年只偶尔见过，如今见了恐怕也认不出世子了。”李意梦似是不经意地说，脸上虽不见有小女儿的娇羞，也没有什么不情愿的迹象，应该很是愿意，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欢颜不知道哥哥是什么想法，只在这里揣测李意梦的想法。可是，若是不出什么意外，他们一年内便会成亲。“李姐姐说的是，你成日里与各家小姐吟诗作画，我哥哥不是读书便是在军营，怎么会认识。”李意梦笑着微微颔首，抿了一口茶。
　　“李姐姐在这坐了好一会儿了吧？你该去我娘那里说说话，平日里她老是念叨你呢。”欢颜起身，冲李意梦笑着说道，言语间有些打趣的意味。李意梦体贴地与她告别，起身走出了水榭。
　　“叶白，”李意梦走远了，欢颜便对自己的小丫鬟说：“你去把世子叫到暗香亭，说我有事找他。”“是。”叶白福了福身，转身欲走。“小姐”绘心出声。“嗯？”欢颜看向她。绘心看了看周围，轻声说：“今天并没有来什么公子，若是把世子叫来，很是引人注目的，待会开宴世子自然会来，如果您没什么急事，不妨方便的时候再去找世子。”“也对，”欢颜点点头，把叶白叫回来，“我们还是去园子里逛逛吧。”“是。”绘心露出笑，拉上叶白，小跑着跟上欢颜。
　　沿着长廊而去，走过两个垂花门，人声小了许多。“还是这里清净。”欢颜坐到石凳上，轻轻叹息一声。“小姐你爱清净，可今天是躲不过的。”叶白俏皮地说。“就你多嘴，不是知道我爱清净吗？”欢颜佯装生气。“是，奴婢罪过。”叶白行了一礼。“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快去给小姐拿些茶水，负荆请罪。”绘心冲叶白说道。叶白看了一眼欢颜，见她面上带笑，便行礼离去。“这种宴会可真是无聊至极，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人趋之若鹜。”欢颜站起来，走到旁边顺手摘下一枝花。花茎的汁液沾了她的手，绘心连忙走上前递上帕子给她擦手。欢颜垂眸，打量着眼前的花，忽然发现竟是已经被人摘了几朵，折断的花茎汁液都还未干。看来刚刚有人来过这了。她抬眼打量着四周，没发现什么人，可是这儿除了刚刚来时的路，就只有一条路。她望向那条通向桃树林的路，顿了一会儿，然后抬脚走向了桃树林。“小姐，这是要去哪儿？”绘心有心不明所以。欢颜回过头，将食指放在嘴唇前，示意她别出声。绘心捂住自己的嘴，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跟过去。
　　现在是夏日，桃林早就没了桃花，每棵树都是碧绿的，有的树上还有许多成熟的桃子。今天宴会上的桃子便是从这里摘的。
　　欢颜踮着脚慢慢地向前走，看见前面有两个人影，脸看不清，但看衣着和身形，必是一男一女。她心里隐隐有些兴奋，又好奇又有些不敢再上前，便停下步子，和绘心一起躲在树后。等等，那女子穿的衣服似乎是李意梦的丫鬟今日穿的。欢颜心中一惊，和李意梦有关系？欢颜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不行，绝对要弄清楚这件事。她冲绘心勾了勾手指，让绘心附耳过来，在她耳边低声吩咐着。绘心点点头，轻手轻脚地朝桃林外边走去，走了一段距离，便故意发出声音大步跑开。欢颜暗暗躲在一旁，幸好今日穿的碧色袄裙，并不显眼。那个男的果然听到了绘心弄出的声响，马上追了出来。他一接近，欢颜便看清了他的脸，是顾檀的小厮清风！李意梦的丫鬟和顾檀的小厮，欢颜一下子明白了几分，他们早就两情相悦？
　　清风只追出了桃林，并未跑远，他很快就回来叮嘱了那个丫鬟几句，然后两人先后离开。等他们走远了，欢颜从树下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脚，若有所思，看来这回真的得问问顾檀了，明明早就有了“私情”，平日里还装作不相熟的样子。她整理了一下裙子，走出了桃林。
　　另一边，江氏安国公夫人、刘夫人在跨院里相谈甚欢。江氏坐在正位子上，满面笑容地说：“不经意孩子们都长这么大了，我看今天的这些姑娘们，各个都如花似玉，乖巧聪慧。”“那可不，你家的三个姑娘都一个比一个出挑，刘家姐妹也明艳动人。”安国公夫人眼睛看了在外面说话的无忧无暇姐妹俩，又转向江氏，一脸的笑意。“你们两姐妹又要开始夸自家的姑娘了。”刘夫人在一旁凑趣说笑。安国公夫人嗔了她一下：“你家的玉琴，玉筝我没夸吗？这么快就坐不住了。”“你们俩啊，多少年了，我们都到了要娶媳嫁女的年纪了，还总是嘴不饶人。”江氏在一旁觉得好笑。“我又没说什么，”刘夫人喝了口茶，“只是今天咱们只该好好说说意梦便是了。”“意梦这孩子，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要说些什么。”江氏看了一眼偏厅里正和无暇说话的李意梦，很满意地说。刘夫人知道她们双方都满意，便岔开话：“世子今日不在家吗？虽说男女有别，但今日来的都是自家姐妹，该一处见见吧。”“自然要见，”江氏笑着点头，看向安国公夫人，“一会檀儿来了让他们一处说说话吧，好多年没好好见见了。”“这是你们侯府，自然是听你的。”安国公夫人微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