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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秋风清 ...


  •   我现在只有拼命的写,拼命的感伤。
      “此生最爱有二:笛子和小木。这话像是从遥远的边际一遍一遍的传过来,恍如隔世。我的世界又回到了从前。师范学院的礼堂里,他的每一支曲子都是为我而吹。这笛声引来了多少少女的痴梦。可是我却一点也不担心,他今生就注定是属于我的,谁都夺不走。那时我就认为他和我的缘分是前生注定的。

      可是现在我似乎有所顿悟,那时的我不过是在无知的透支自己的幸福罢了,而后才是我每况愈下的命运。
      ∞∞∞∞∞∞∞∞∞∞∞∞∞∞∞∞

      景湾村,村小,一个夏天会热冬天会下雪的地方。
      我上一年级,他上三年级,可是一个学校也不过二三十个学生。因为只有两个老师,所以只能开设两个班。一二三年级被分成一个班,四五年级一个班。
      上课的时候。按年级把班上分为三组,一个组就是一个年级。父亲先给三年级的学生上课,在三年级的学生做作业的时候再给二年级讲,然而再给一年级的讲,就这样以此类推。而这种复式课上起来其实很累。每天父母的时间总是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的。

      而那时正是我的身体相当差劲的时候,遇风就感冒,稍不注意就发烧。所以五天上课就有三天躺在床上。父母放心不下,上课的时候又不能总是往家里跑,于是就会差遣聪明懂事的他,一个名叫高林的男孩时不时的去探望我。每次去我就拉着他的胳膊说:“哥哥,哥哥别走,陪陪我。”他就不好意的坐在床的旁边。有时给我讲讲故事,我家里有故事书,他也很乐意看。有时他和我抓抓小石子,他的手虽是很大,却也很灵巧,总是赢。我就会生气,会钻到被子里不理他。于是他揭开被子塞一颗水果糖到我嘴里,我就笑了,他还很细心的把糖纸扯平整了,夹在我的故事书里,后来我们俩就看着那本书变的越来越厚。二年级我长蛀牙了,脸肿的跟个面包似的,说不出话来,母亲非常的纳闷,只问我故事书里的糖纸都是哪来的,我说捡的。因为我们那时都有收集糖纸的爱好。
      我记着那时他摸着我肿肿的脸说:“让我看看你的牙。”
      我于是就是张开嘴。
      “啊——。”他像一个医生一样的说道。
      “啊——。”我就学他。
      “好了,有个洞洞了,以后不能吃糖了,听到没。”
      于是我就乖乖的点头,我觉得他说的话比母亲说的还管用些。
      然后我们就开始数糖纸。
      “一.二.三.四……一共208张。”他说道。
      “你吃了208颗糖,才长了一颗蛀牙,挺划算。”他嘻嘻的笑着。
      “以后的糖就该我吃喽。”他说着蹦蹦跳跳的跑出去。
      没跑多远又折回来。
      “哎,把糖纸收好了。”他大模大样的说着,就像我是他什么人一样。那一年他上四年级。
      可事实上,等我的蛀牙治好了以后,他又偷偷的给我糖吃。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不知怎的她姐姐越是寄给他好吃的糖,他就越是想让我尝尝。

      有时他会给我讲他和同学门怎样在山上挖野菌子,下河道捉螃蟹。有时我们一道读课文,背诵课本里的古诗。有时候,他假装一个小老师,在家里的小黑板上出数学题给我做。
      我记得有一年,应该是二年级。冬天我身上长了水痘,疼痛难忍,坐立不安,我便在家里哭闹,闹的母亲不理我,父亲拿我没办法,于是他就自告奋勇的在父母上课的时候照顾我,他背着我在操场上一圈一圈的走,有时还出大门把我放在田边的枯草地上晒太阳。下课了,他们班的同学就围上来说:“高林高林,你是不是想要媳妇了。”他们说完就漫山遍野的跑起来,而他便去追他们,和他们厮打。

      那时农村下午放学总是很早,有时父亲就将他留下来,让他陪我,并给我俩补课。随着我渐渐长大,身体渐渐好起来,我的领悟能力似乎也比以前有所长进。最后他留了一级,而我便自告奋勇的要跳级,因为我们说好了要一起考上镇子上的那个重点中学一起上初中了。
      结果我没考上,他却考上了。

      现在回过头再想想,要是那时我考上了,或者说他没有考上,又怎么会发生后面的事呢?不过就因为这相差的一年,最后却隔了一世。只是人这一生的命运隐藏的那么深,又是那么的扑朔迷离,不到最后一秒谁能洞察的清呢?

      我是第二年才考上的,但这并没有影响我们的关系,我们那时虽是已经渐渐长大了,但是在他的跟前我还是和从前一样,有什么好吃的他总是先让着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他带我去,周末回家书包都他帮我提,当然他从来不许任何的男孩子来骚扰我。他总是像个大哥哥一样的说:“小木同学,你可听好了,你可是来学习的,千万不要想那些歪门邪道!”我们班的同学都问我他是谁,我就大模大样的说他是我哥。

      到他初三我初二那年,学校政教处主任找我俩谈话。我不知道学校流传着关于我们俩的什么,首先我觉着没什么,我只是学习,有时无聊累的时候会去他们班找他,和他说说话。我记得那时他喜欢做化学题,我就趴在桌子上看着他做,有时我把手伸进他的衣服口袋里取暖。他边做题边偷偷的笑,因为我总是会在他的口袋里摸出一两颗大白兔奶糖来。我剥一颗塞进嘴里,然后将糖纸放回他的口袋并且说:“好好收藏。”就开心的走了。
      当政教处的那位女主任对着我说:“女孩子要自重,要懂得爱惜自己的脸面。”的时候,我委屈的流出了眼泪,我想我干了什么了,我们从小到大就是这样的,连父母都没说什么。于是我看见他走上前附在老师的耳朵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什么,只见老师把桌子一拍:“愚昧,什么娃娃亲,这都什么年代了,等你们长大了,你们就真能在一起吗?幼稚。”那位女主任气冲冲的说道。

      “我给你说高林,你这孩子学习不错,学校都很看好你,希望你能考上市重点高中,将来上大学。你现在不要将精力都花费在这男亲女爱上,等你考上大学了,想找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呢?”那位女主任殷切望着他,还拍着他的肩膀。

      我这一生要说真没有打心底讨厌的人,如果真有,那应该就是她了。
      我当时学习也不差,虽然不是全年级前三却也是前四名,何苦让她说的那么不堪呢?我一看政教主任那样就知道她重男轻女,因为她在解决男女问题上,总是不自觉的就倾向于男孩似乎都是被女孩勾引的那种感觉。这大大的伤了我的自尊。从那以后我就真的不再去找他了,因为我从前我压根就没有想到老师说的那个层面上去。

      “怎么啦,真生气了。”高林拿过背在我肩上的书包,拉着我的手上了回景湾村的车。两年来我们每个周末回家都是这样。我就当他是我的哥哥一样。

      “我们以后在学校不要来往了。以免被人误会。”我气呼呼的说道。
      “误会什么呀?”他边说边往我的嘴里塞了一颗糖。
      “你告诉我,那天你趴在老师耳朵上说什么了?”我鼓着腮帮问道。
      他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这个嘛,以后在告诉你,这颗糖好不好吃,这是我姐从上四川寄回来的。”
      “不好吃。”我没好气的说道。
      “以后在学校你不许来找我了,听到没。”
      “不找就不找,但是回家还不是得一起走,不然被野狼叼走了,谁来救你呢?”
      “少哄我了。”我笑了。
      他捏了捏我鼓起的腮帮。

      记得小时候,每到立秋以后,他就喜欢和他母亲到学校后面的那片桦树林里捡黄丝菌,他提着一个小小的篮子总是会特意在学校大门口转悠,馋得我想方设法央求父亲也要一起去。
      “高林,将妹妹照顾好噢。”父亲每次都会这样说。
      “嗯。”
      于是我就去抢着提他的小篮子,一出校门他就说道:“来,我拉你,山上有野狼,别乱跑,不然会被叼走的。”
      于是我就乖乖的被他拉着走。
      捡的多的时候,他的母亲总是会差他送一些到我家来。母亲也会给他一点好吃的。有时候会是一根香蕉。这都是每个周末父母带我去镇上买回来的。这里很多的孩子根本就没吃过香蕉,每当给他香蕉的时候,我就感觉很得意。

      “以后在学校真的不要来找我了,我也不去找你了。我现在都长大了,我也有脸了。”我又一本正经的说。

      他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我便知道他笑什么了。小时候有段时间我黏他厉害到他上厕所我都要跟进去看看他是怎样上的,那一次害得他差点尿□□了。还有一次,那是夏天,放学了我偷偷跟着他下了河道,我看见他把上衣脱了,于是我也脱了,而且我当时还得意的说:“哎,高林,你看我也戴“眼镜”了。他只看了我一眼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原来我拿着母亲改作业用的红墨水,沿着未发育的□□画了两个圆圈。在我们那儿,女人将穿胸罩都称为是“戴眼镜”。我便得意洋洋的站在河道边欣赏自己的杰作。“真没脸。”他也不看我,二话不说将自己的衣服穿上然后将我的也穿上。刚到木兰中学的那晚,人生地不熟的我晚上特想家,不到宿舍睡觉,非得跟着他,还说要跟他睡。弄得他在女生宿舍门口站到十二点,还被宿管员训斥了一顿。
      而我现在居然说自己也长脸了,难怪他会笑。
      “好啦,不见就不见,但是你的答应我一个条件。”他笑着说道。
      “什么条件?”我问到。
      “我们一起考师范怎样?”
      “我不和你一起考,万一我又考不上怎么办?”
      “谁让你和我一起考了,我先考,在哪儿等你。”
      “你不上大学了吗?”
      “我的梦想不是上大学,我要上师范。”
      “为什么?”
      “等你考上了我会告诉你的。”他笑嘻嘻的说道。

      那一年他以全校第一名的好成绩考上了师范,班主任和教务处的主任都为他感到可惜。他笑着说:“如果我想考,三年后我还是可以再继续的。”
      第二年,我也如愿以偿的考上了。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考师范学院了吧?”
      那时我俩正坐在女生宿舍楼下一处树荫掩映的地方,我正吃着他买给我的包子。
      “我想让你快点成为我的媳妇。”
      当时我听到他的话,差点被一口包子噎着。
      他急忙拍着我的背说道:“慢点慢点。”
      “谁要成为你的媳妇。”我缓过一口气说到。
      “你小时候不是说长大要做我媳妇的吗?”

      “你每天给我带一个颗糖吃,我长大了就做你媳妇。”我现在记起来了那就是我那时会长蛀牙的原因了。

      我的心开始咚咚咚的跳起来。脸应该也红了,因为我感觉当时好像有点热。半个包子拿在手上,也不敢吃。
      “逗你玩呢?傻瓜,看把你吓的。”他拍了拍我的脑袋,哈哈大笑起来。
      从那以后,他就不再提这事了,我们还是如往常一样。不过他在我跟前的那两年,学校也没有男孩子追我,刚进校哪会本来有一个的,我们只在校园的操场上走了一圈,以后他就消失了再也没来找过我。
      为此我问他:“高林哥,你说我是不是长的不好看。”
      “怎么啦!”他笑了起来。
      “都上了一年多的学了,为什么就没一个人追我呢?也没有人给我写情书,好没意思。而你每次一参见学校的活动,都会收获到情书,这很不公平。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长的很丑。”
      我说完他笑的更加肆虐了。

      “你长的吧,的确不漂亮,小眯眯眼。不过没关系,他们不喜欢,我喜欢就行。”他说道,并且顺势把我搂在怀里。
      那个时候我才发现他的个子长得好高了,几乎高我一个头,我都得仰视他。偎在他的怀里,感觉就像在摇篮里一样。
      “难道你就不喜欢我吗?”你难道舍得我?如果你和另一个男孩好了,你就永远的不能见到我了。”他笑嘻嘻的说着。
      我抬头看着他,他真的很好看。
      “傻瓜,你喜欢谁难道你都不知道吗?”他低头看着我说道。
      我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我在想:是呀,我喜欢谁难道我不知道吗?
      每次看见他和其她女生在校园里散步或者打羽毛球,乒乓球的时候,我总是会一头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并且亲热的叫一声“高林哥。”然后就跟着他们。他就任由我这样,也不搭理我。直到他身边的女孩变的无聊借故离开之后。
      他这才说:“人都被你欺负走了,还不上课去。”
      “哥,刚刚那个女孩子长的一点都不漂亮,你不能找她,下一次你要找谁,一定要先让我看看,我说可以就可以,不可以就不行,听到没?”我一本正经而且苦口婆心的说道。
      他有时会翻我一个白眼,然后自己走掉。有时会笑着刮我一下鼻子。
      他的笛子吹的相当的好,每一次学校有什么活动,总是会让他参加,他参加一回,就会收到很多女孩子写给他的情书。于是我总是不服气。就会很多天不理他。我越是不理他,他的心情就像越好。

      “傻瓜,你怎么离得开我呢?离开我生病了谁照顾你,谁背着你?想吃包子,谁会给你翻墙去买呢?谁会在你哭的时候知道你只要吃上一颗糖心情就好起来了?作业做不完了谁帮你写呢?谁会忍受你无理取闹一遍一遍的站在教室门口喊着‘高林,高林你给我出来’呢?可是我高兴你对我撒娇,我乐意你对我无理取闹,还有你的依赖。知道为什么我要选择上师范学院吗?因为我越来越没有把握,我怕你考不到市重点高中,我怕你不在我身边的那三年我因为想你而不能够专心,我更怕你会喜欢上别人。是的,很多女孩都喜欢我吹笛子,可是我的每一首歌都是为你吹的。”他的嘴贴在我的额头上幽幽的说着。
      那一刻我偎在他的怀里笑了,但是眼泪却不自觉得流了出来。
      是的,我喜欢谁难道我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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