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休息》暖溺

1、无应客栈

　　话说无应客栈，它是江湖上最有名气的客栈。不是因为它有多豪华，多气派，服务多周全。相反，这里仅有几个端茶倒水的小二，这里的饮食仅是寻常菜色，这里的陈设仅限于遮风避雨能住人。然而，这里却是江湖人最集中的地方。

　　“看，那边那个一脸凶气的，他就是杜天诚，听说他脸上的刀疤是他婆娘砍的。”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他懒懒散散地坐在客栈的大厅里，一只手随意地抓着桌上盘里的花生米吃，另一只手放在桌子下，嘴里说着吸引人的话题。
　　循着方向望去，在隔着两张桌子旁看见了他。他看起来大约是五十几岁的老头了，因为他头发蓬蓬地凌乱着，胡子也应该好久没刮了，那密密的胡子几乎将他的鼻子以下到颈脖处全覆盖，整张脸呈综灰色，再加上他满脸凶气，浑身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气息，不觉离他更远。客栈里本是闹哄哄的，因为他的话有一瞬的停滞，那尖嘴猴腮的男子很是得意地抬高了他的下巴，‘咳咳’两声示意大家他要开始说了，虽然大厅里依旧很吵，但明显安静多了，大家的目光时有时无落在他的身上。
　　“大概七年前，杜天诚还是燕城吴家的管家，那时他可是威风凛凛呀！那休家也实属好人，供他一个下人的儿子吃，穿，用，住。还让他上学堂，专门请武林高手来教他习武，把他培养成了才。”他的话顿了顿，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原来他是燕城休家的呀！”
　　“那休家还真是好，居然这么尽心培养一个下人的儿子。”
　　“不是听说休家已被灭了吗？全家无一生还。”
　　“那他怎么还活着呀？”
　　下面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他假装没看见，润了润喉咙，自顾自地说道：“这杜天诚长大后可是翩翩公子，才华横溢，文武双全，乃是当时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只是呀！少年难过情关，在他一次外出，遇上了一名貌美如花的女子。那女子生得实属善漂亮，双眸盈盈动人，楚楚可怜。那女子自称家道中落，父亲又嗜赌，把她卖给了人贩子，她好不容易逃出来，这就刚好遇到了杜天诚。”
　　“然后他们两个就相爱了，而杜天诚的父母不同意，但是杜天诚执意喜欢那姑娘，为了那姑娘无父母闹得不和，然后，他的父母无奈，只得答应。我说得对吗？”众人听得有趣，正打算感叹‘人生’‘命运’之类似的话时，一个稚嫩的声音插足进来，寻声望去，那是角落一桌的一个孩子，大约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
　　大概是因为不够高，即使坐在长凳上，显得也有些奇怪，可能是因为这样坐着不舒服，她半个身体爬在桌上，一只手托着下巴，此刻正笑语盈盈地看着那个讲故事的人，到底还是小孩子，眼睛澄澈，眸光闪闪，带着一丝得意，是在说：“我说得那么好，表扬我吧。”
　　在场的都是江湖人，不是一些老光棍，就是家庭有了变故，亡命天涯的人。如今见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也因为那稚嫩的话语，而笑起来。
　　他一愣，瞧见这么一个小孩子，也无心无之计较，倒也开起玩笑来：“这位小姑娘说得对。”果然，那女孩笑了。
　　“那杜天诚为了那女子，把家人弄得里外不和。最后他父母无奈妥协。只是没想到，那女子原来是别家派来当卧底，意在偷取休家的‘三灵玄经’。”
　　“那日，休家满门被灭，就连那八岁稚儿也没放过，最后不知怎么，他们放过了杜天诚。”
　　听及此，大家也都明白了，顿时议论声满天飞。有感叹这场不幸的爱情的；有愤恨杜天诚被美色所迷，害休家被灭；有同情杜天诚的遭遇的。。。
　　约是过了一年，有人再次看见杜天诚出现在江湖上，而那道疤痕，到底是谁砍的，这仍然是个谜。
　　同样，这个故事是真是假，这些人不会去追究，只是好奇心还是有的，就见一少年问道：“依照推断，杜天诚应该才三十来岁，可是那人是一个五十几岁的老人了，你们会不会认错了？”那小公子约十一，二岁，长得眉清目秀，在如此多的人面前说话，他有些不适应，红着脸，腼腆地说道。
　　众人听了一愣，继而一阵哄笑，稀稀落落的嘲笑声，使得他的脸更红了，默默也嘻嘻笑着，她蹦跳着到了的身边，嬉笑着说道：“小哥哥，他好久没洗脸了，好久没换衣服了，好久没刮胡子了。”
　　少年惊鄂地看着这个只到他腰间的小女孩，她带着甜甜的笑，与其他人不一样，她的笑没有嘲讽，就像乱哄哄热腾腾的脑子里突然吹来一阵凉风，很舒服。她用稚嫩的话语告诉了他答案。
　　默默见他愣在原地，也不知道她的话他听进去没，以为他脑子不好使，她略待同情地摇了摇头，准备拍一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才发现，她没那么高，稚嫩的脸上嘴巴一瘪，道：“小哥哥，我发现你好纯洁哦！”
　　少年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傻傻的接下去：“呵呵，是吗？”
　　“嗯嗯，”默默使劲点头，“小哥哥，你说杜天诚有没有对不起休家呢？”默默问。
　　“有啊，他为了一个女子而对父母不敬，是为不孝；为了那女子而辜负休家的栽培，是为不仁；为了那女子盗犬三灵玄经’，是为不忠；最后害得休家家破人亡，是为不义。这还没有对不起休家吗？”他脸上带着愤气，眼神中闪过一丝憎恨。
　　默默疑惑地看着他。少年看见默默的表情也心知自己态度太失常了，继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默默本想问他为什么的，但突然想到师叔说过：“不要乱问别人的秘密。”也就不想知道了，只是崇拜地说道：“小哥哥，你好厉害呀！一下子说了那么多的有文才的话。”
　　突然，默默看见了师叔回来了，她想：如果师叔知道她又乱跑了，一定会不高兴的。她忙说：“我师叔回来了，先走了，再见。”她自顾自地跳开了，耳边传来少年的急切的声音：“我叫慕钦。”
　　慕钦身后，几个人走过来了，他们或胖或瘦，看其装扮不是江湖浪侠，应该是一个门派的。
　　“公子，我们该回去了。”一位男子说道。他收回目光，落寞地垂下眼皮：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呢？
　　“走吧。”

　　至始至终，大家的讨论毫不避易，即使当时人就在不远处。
　　许默默虽然聪明，但终究还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她眨巴着无害的眼睛，有些不懂，莫名地看着这些江湖人，她问旁边的男子：“师叔，他们当着别人的面说他的坏话，这样好吗？”
　　那男子一袭青衫，悠然地坐在长凳上，听闻默默的话，嘴角嘴角微微勾起弧线，起手，拿壶，摆杯，斟茶，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如此之态，于这嘈杂浮乱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默默也不由得看痴了，口中脱出：“师叔，你真漂亮。”
　　齐洛到嘴边的茶还没进口，手边一僵，无奈一笑，轻轻放下茶，轻抚这默默耳边的发丝，如此清澈的眼神，如此干净的面容，如此‘纯洁’的话语，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默默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师叔？”
　　齐洛回神，他说：“默默，‘漂亮’别乱说。”
　　“为什么？”她还记得，上一次有一位很好看的夫人这么说她，师叔可是笑了的。
　　“它是不能用在男子身上的。”
　　默默了然，她若有所思地说道：“漂亮不能用在男子身上。”她突然想起，以前听戏里说：“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狂傲不羁，温文尔雅，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相貌堂堂，出尘脱俗，威风凛凛，风华月貌，玉树临风，面如冠玉。”她扳着手指，一一细数所听过的词，到后面声音渐渐低下，一边皱着眉头思索着，齐洛微吃惊，她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形容男子的词呢？正准备问时，却又听她叫出：“衣冠禽兽。”
　　霎时，众人目光集至，默默还没明白过来，就听刚刚那位说道：“不错，衣冠禽兽。”至于他们到底在说什么，默默是不知道的，但她还是很高兴，大家都很认同她的话呢！
　　所以，‘衣冠禽兽’在她心底种下了美好，开心的种子，以后慢慢的，慢慢的，就长大了。她炫耀似的咧开缺了半颗牙的嘴，冲她师叔得意一笑。
　　齐洛无奈，点头回以微笑，不然这丫头又没完没了了。
　　默默很满意，也不打算跟师叔计较了，她继续听他们的江湖论语。中间缺掉的那一块她也不想去弄清楚，现在进展的状态就是：“在下孔一智，初入江湖还请各位兄弟多多关照，我…………。”结合刚刚他所讲的那些话，默默并不喜欢他。
　　“师叔，你还没回答我呢！”默默撒娇。
　　“回答什么？”
　　“当着别人的面说人坏话是不是不好？”默默把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不好，不过生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闲话是不可避免的。默默，你只要能让自己不去做不对的事就好了。”
　　“喔。”默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或许她现在还不懂，但她会记在心里，以后慢慢想，因为师叔的话，永远都是为了她好…………

作者有话说

　　初次，请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