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香录》亦若无

2、似是故人来？

　　当我在似有若无的熏香中醒过来时，已是晌午时分。满足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大笑起来。越来越佩服自己胡思乱想的能力，居然已经到了似幻亦真的地步——结果，仅仅一秒中之后，我就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梦魇。
　　我忽然发现自己正坐在草席上（形容是草席，不过说成铺满茅草的土地也许更恰当。）！连忙环视四周——这是我见过的，最接近“简陋”二字的房子！难道我潜意识里一直对这类型的房子心存幻想？
　　“理论上，你现在应该属于清醒的范畴。”
　　闻声回头，昨夜见过的男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老实说，你们这个整人节目到底要录到什么时候？”（我还没吃早点！！！）
　　只见我话还没说完，那人头上已布满了黑线，我有些忿忿不平，还想再说点什么，人却已被那人拉出了屋外。
　　我原以为，那么简陋的屋子怎么着也应该在崇山峻岭之中，多少显出几分神秘才符合这类节目的风格，结果，一走出屋子就是一个大庭院，格局雅致到让我无法相信刚才那间屋子是和这里连为一体的！还未及我将这个院子打量完毕，那人就拉着我径自往最近的一道门穿了出去。
　　“我说，主持人，你让我免费帮你做了那么长时间的节目，总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这样可以增进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才好配合你呀。”
　　“我不是和尚。我的名字你也不需要知道。”
　　“……呵呵，有性格……（我明明说的是主持人，又不是住持！难道是我的额发音不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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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实说，生平我最怕闷葫芦型的人了，好在这个栏目的制作基地建的够大，我就像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一样，随着目不暇接的景致大发感慨，总算没有憋出病来。（后来才知道，那天他是故意带着我绕路的，因为从出发地到目的地两点间的直线距离仅为200米，并且，这个直线距离是存在的！证据就是，在我即将被完全推进门的刹那，我回头“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这一眼让我知道，在呈直线排列的数道月形门之后，赫然就是最初的那间茅屋！）
　　言归正状。
　　最后，我们在一道乌漆门前停住，那人说，“你可以进去了。”然后一把将我推进了门。最后回首的刹那，屋外的世界仿佛离我越来越远，那间曾经被我在心里奚落的小茅屋就像摇不可及的光明，随着门口那人无情地将门关上，那唯一的小光明也最终成了我心中幻灭的希望。同样似曾相识的冰冷和空茫迅速侵袭了我四周的所有空气。我已经大概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了。
　　深吸一口气，慢慢转身——眼前灯火辉煌，豁然开朗。好不容易提起的那股视死如归的勇气顷刻化为乌有。
　　我想，这个节目应该收视率不错，不然他们不会舍得用美酒佳肴来招待我，更不会舍得在大白天把屋子点满蜡烛。
　　我环视四周，想看看哪个位子上摆放着嘉宾席的牌子，下一刻，那个最初坐在径庭最深处龙座上以致我看不清长像的人来到了我的面前，伸手牵起我的手，凝视我良久之后，开口说： “你终于回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定，四周疑似臣子的众人纷纷高呼：“恭迎圣主返世。”
　　我一脸狐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在心里赞叹他精致的五官了，我只想知道，他们的节目策划人到底准备把这个节目做到哪种程度。可是面前的男子居然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在我还没有开口的时候，他说，“请相信你现在眼前看到的一切。这已经不是你原来生活的世界，这里是水幻天，已是另一个结界。”
　　我恍然大悟，“早说嘛，你们原来是想做惊奇档案，让我神隐是吧。”
　　我话音刚落，面前的男子立刻满头黑线。（为什么我目前认识的唯二的美男子都在我说话的同时满头黑线？）不过，面前的男子显然较有涵养，他依然面带微笑地看着我，良久才再度开口：“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摸一下那些人。”
　　“为什么要去摸那些人，难道那些都是蜡做的？”嘴里一边抗议着，身子却朝那些人移动过去。唉，我这人就是这样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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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要绝对相信，这一声惊叫来自在下。
　　惊魂未定之时，那男子像哄小孩子似地圈住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别怕。这是因为你的封印还没有解开。”
　　我推开圈住我的男子，“那为什么我能摸到你？封印，什么封印？”
　　那男子按住我的肩头，直视着我的眼睛，开口道，“因为我们之间曾有血脉的羁绊。”
　　对于他的回答，我多少有些怀疑。“血脉”？难道是我儿子？于是怏怏地开口问道，“那封印呢？”
　　那男子忽然垂下头，按住我肩头的双手骤然握紧，随后放开，抬头淡淡地冲我笑了笑（如果是电影里，他应该做出一些隐忍的样子，好让白痴都能看出来其中的端倪，结果，他真是淡淡地笑了笑，完全不让人知道他之前骤然握紧我的肩头为的是什么！），开口道，“刚到这边，你应该还没有完全适应，今天你先回去休息吧，要四处转转也行，不过得让莫离跟着你。”随后转身宣布撤宴。
　　显然，他根本没意识到，我还一点东西也没吃！
　　我站在原地等了片刻，也不见有什么人过来做我的随从，于是怏怏地自己推门离开。门口站着先前的那个男子，见我出来，也不问点什么，就像个木头人似地跟着我身后走着。
　　“能不能先带我去找那个叫莫离的人？刚才屋子里的那个男的说，如果我要去哪儿一定得让那个莫离跟着。估计那个叫莫离的是这里的二当家，让他跟着我也好防止我对这里做出什么危害来。”
　　“莫离便是在下，不是什么二当家，在下只是一个小打杂的，而且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被破坏的东西了。”
　　“也是，就那小破屋也不值得破坏，估计值钱的家当都变卖成刚才飨宴的开支了。”
　　“你还想探听什么？”
　　“恩？”
　　“其实你没有你表现出来的那么脱线，这点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不愧是被我在第一眼就赞叹的人！“……对了，我昨天昏迷前有一瞬感觉胸口凉凉的，那是为什么？”
　　“是我用刀瞬间刺中你的心脏。”
　　“啊？！”
　　“……是幻刀，类似一种催眠魔术。”
　　“哦。”
　　“没有其他要问的了？”
　　“谁说的，我只是在想，要先问哪个。”
　　那人又是满脸黑线，显然为自己的提问而感到后悔。
　　“那你慢慢想，如果想问的太多，可以先回书房用笔记下来，明天拿给我，我一并为你解答。”那人说完居然转身就走！我有那么让人讨厌吗？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莫离，那在你走之前，先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
　　莫离闻声停步，转身，“说吧。”
　　“为什么昨天你说杀死我然后自杀之类的话。”
　　“可能是我说的太复杂了。其实那个所谓的‘死’只是一个形式，只是为了让你能够顺利地在结界之间穿越。”
　　看出莫离又准备转身离开，我立刻开口，“那原来世界的我真的就凭空消失了？”
　　莫离微蹙起眉头，“原来世界的你目前处于睡眠状态。你不是说了问最后一个问题么。”
　　“是呀，现在你在回答我倒数第二个问题。恩，那就是说，这个可以等同于梦境了？如果我现在死了的话，我就回到我原来生活的世界了？”
　　“！！！……也不是，如果你在这里遭遇什么变故，那原来你生活的世界中的你也会一并消失，从时光的记忆里剔除。”
　　“从时光的记忆里剔除是什么意思？”
　　“在你原来的世界，没有任何人知道有你的存在，或者说，对任何人来说，你都从未存在过。”
　　“这怎么可以！我要回去。我才不要在这个地方！”
　　“不要像女人似的耍性子。这里需要你，所以才带你到这里。”
　　“奇怪了，又不是我需要你们！你们需要我的话，不会自己过来我的世界么？凭什么把我带到异世界？莫离，你听好，如果你或者刚才那个男人想找我，就自己到现世来。”我说完，假装赌气地转身，片刻，身后响起莫离惊慌的呼唤声。莫离的声音越来越远。
　　恩，大爸爸研究的“非天”还真是管用，一秒就见效。我才不要听人摆布，好好的现世安稳生活不要，跑去什么异世界，我又不是脑袋秀逗了。刚才莫离说，如果遭遇什么变故就会从现世里消失，不过自杀这种应该不算变故了。唉，事到如今也只好赌一把，听天由命了。
　　……说起来，昏迷前，我听到莫离对我唤着“旭宁”的名字。生气的让我直想立刻醒过来揍他！
　　下次，下次我一定要帖着他的耳朵，用最大的分贝告诉他，我叫叶清远。